江霁回眸看向闺女,倏地一笑,悄声道:“你爸我搞刑侦的,别怀疑我专业能力。
我果然没闻错,那汤药中加了不少鸦片。看来幕后之人是想要顾砚生不如死。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这么阴毒!”
“既然他是别人派来的,那他方才说我们的那些话,是如何做到以假乱真的?难道我们……”
“想什么呢,你好好想想,咱府上被抄家流放,是不是应上了那句“无法逆转的生死大事;咱府上老侯爷,也就是我爹,战功赫赫,保家卫国,是不是‘功德之光’?”
“就这?”
“就这。啧,你瞅瞅你瞅瞅,给你妈带坏了都,一个个的整天疑神疑鬼。”
“可知是什么人指使?”江宁珂气呼呼地,没想到她竟被一个假和尚给唬了过去,真是应了那句话,心里有鬼,看啥都是鬼。
她翻了翻记忆,定北王府并无什么生死仇敌,即便是老皇帝想要飞鸟尽,良弓藏。直接取命便可,何必行如此阴私手段?
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江霁看了一眼吴双,后者心领神会,侧身不知在悟能耳边说了什么,他突然惊恐地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没有犹豫多久,他终是松了口:“我说,是……是韩……噗——”
他蓦地惨嚎一声,口中喷出血雾,嘴唇发乌,一股腥臭立时在空中弥漫开来。
众人连忙掩住口鼻,却见他口中惨叫连连,在地上左右翻滚,双眼也逐渐爆裂出血丝,缓缓流下血泪。
他看向众人,骨头咯咯作响,手脚以诡异的姿势朝后扭曲,抽搐着朝离得最近的林氏爬去。
“……救……我,救……”
周围众人皆骇得倒退几步,心惊肉跳。
林氏吓得嗷一嗓子,一把揪过手边的江宁珂挡在身前,哆哆嗦嗦地尖叫着:“找她!找她!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吴双连忙上前一脚将悟能踢了出去,后者趴在地上,七窍缓缓流出黑血,牙齿咯咯作响,不消片刻便气绝而亡,死状可怖。
江宁珂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是原主的记忆里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毒,她不由头皮发麻,刚吃饱的胃中一阵翻涌,捂着嘴跑到路边,哇哇大吐。
这可给江霁吓坏了,抱着江宁奕大步蹿了过来:“闺女,宁珂啊?没事儿啊,爹在这,爹在这呢!”
江宁奕也挥着小胳膊:“姐,不怕姐,我保护你!”
时云清已经端了碗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吓得眼泪直往下掉:“赶紧喝点水漱漱口洗洗手的,让你站那么近!让你站那么近!凑什么热闹!”
江宁珂沉默地漱了漱口,转身一把抱住了老妈,将头深深埋在她肩膀上,泪流满面。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地方!
他们一家人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活着,不仅从未干过一件缺德事儿,还经常去做志愿者回报社会,连死去的原因,都是为了救人……xiumb.com
可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这些事情?
这里步步危机,步步杀机。
逼得她喘不过气来,没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个好觉,整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被人追着杀。
她只想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就这么难吗?
吸了吸鼻子,江宁珂又在心中默默劝慰着自己,别哭,别发泄,把情绪收一收。
爸妈心里一定已经难过得不行了。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一路过来刀光剑影,拖家带口的,心里压力得有多大。她不能,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
狠狠地擦干眼泪,收拾心情,她抬起头看着家人:“我没事儿,不就是个中毒的人吗?给我恶心坏了,咱快看看,啥毒啊这么邪门。”
江霁看着闺女故作坚强的小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是消魂丹!”曾经的南阳侯江瀚突然出声。
“大哥,你见过此毒?”江霁一脸诧异。
毕竟他这位大哥一贯胆小懦弱,整日招猫逗狗,无所事事。
“是檀凌峰那厮,一月前拿出来与我炫耀过,说是从一世外高人处求来的毒药,能让人穿肠肚烂,七窍流血而死。我见他用一下人尸毒,和这和尚死状一模一样!”
尚书省右仆射檀家?
他们家一向是清流文臣一派,从不与武将往来,何时与定北王府结了仇?
“方才那秃驴好像还说了韩……那檀家嫡女,正是嫁给了韩王,成了韩王妃!难道是……”江瀚欲言又止,额上渐渐冒出了一丝冷汗。
韩王,永旭帝第四子,淑妃所出,此人睚眦必报,心肠歹毒,城府极深。若是得罪了他,定然是不会被放过的。
看来他们得尽快起程,追兵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江宁珂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了马车一眼,不仅仅是老皇帝、元贵妃、连韩王与檀家亦牵涉其中,顾家怎会得罪这么多人?
一切皆迷雾重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手指互相摩挲,触到拇指冰凉之物,脑中蓦地想起顾砚的母亲,当时她偷偷将此物塞给她,还说了什么朝图藏在哪……
难道……是与这个有关?
她索性将扳指摘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枚白玉扳指上雕刻着细致的浮雕立体龙纹,通体无瑕、玉质油润,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但除了样式精美,她也研究看出别的什么门道。
罢了,这是顾砚的东西,待他醒来还给他,让他自个儿愁去吧!
想到这里,她又将扳指收进了空间里。
众人重新坐在火堆旁,只是气氛沉闷压抑,再也不复方才吃鱼时的欢欣。
大伯母林氏突然出声:“三弟,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不仁义,你看看你们家宁珂的这门婚事,把我们侯府给害成什么样了?我们南阳侯府整整两百三十六口人啊,如今只余八十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如何能怪我侄女,她也不是故意的。”江瀚眯起眼,不急不缓地阻止道。
“怎么不能怪!咱们都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如今还要带着那罪魁祸首去逃命,这一路追杀不绝,我们如何承受?可怜我的耀哥儿,年纪轻轻便被连累得丢了命啊!”
见她提起儿子,江瀚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心中虽是恨极,却仍假惺道:“夫人,这都是命啊!以后莫要再如此说了!”
林氏咬牙切齿,泪流满面,只放出狠话,死活也不愿与那姓顾的兄妹二人同路。
“他已身受重伤,说不得明日便没命了。难道为了他一人,我们满府都要白白送命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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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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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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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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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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