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手抖得厉害,哪怕是知道他肯定要娶帘沉,但他们到底还没有成亲。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要等帘沉从千金楼出来再同对方有来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步退步步退,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请求,他也都无法拒绝。
外裳褪去之后,湖黎的手伸到了他的腰带处,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昨天送给帘沉的玉佩正被好好的挂在上面。
“以后我每日都戴着它,好吗?”
“好。”又是那种隐秘的高兴,湖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到最后,世子终究还是没能突破心里那层底线,真就将帘沉的里衣也一并脱了。就算是外面两件衣服,他也都被弄得面红耳赤,一副马上就要头顶冒烟的样子。
帘沉见人实在有些坚持不住,没有把他逗得太厉害。
其实只要外面两件衣服大小合适的话,里面的衣服尺寸也不会相差太多。
等看到帘沉上下穿着的都是自己买来的东西时,世子的唇角悄悄地抿了一个笑意。他突然觉得自己想要早一点将帘沉娶回家,日日看着对方穿上他专门买的衣裳,晨起时为对方画眉、画花钿,夜间时分同对方……
湖黎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得不好意思了,他又暗自唾弃了一下,觉得自己思想龌龊。
而后,他的耳朵就被捏了一下。
“阿黎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在……想你。”
“想我什么?”
湖黎再是如何诚实,这时候也没好意思把那些心里想法往外讲了。没准等会帘沉会觉得他是一个孟浪之人,心生厌恶。
“嗯,让我猜猜。”帘沉身上还穿着湖黎给他买的新衣服,金线招展,富贵逼人,“是不是想着同我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一击即中,湖黎的那点小心思实在太好猜了,分明就已经写在了脸上。
“原来堂堂世子,竟也是如此……”
帘沉有意拖长了尾音,这叫湖黎的心都悬了起来。
“可爱。”
吊高了人的心,又将其轻飘飘地放下。帘沉说着还又笑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沿着对方的耳朵又勾到了对方的下巴上。
“阿黎想要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又是一句赤/裸裸的引诱之语,湖黎觉得好像被帘沉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要发麻。他对上对方的眼眸,不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可随即就清醒了。
今天过来千金楼,除开给帘沉送这些礼物,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同对方讲。
湖黎先是张了一下口,发觉两人这样的姿势有点别扭,于是他耳上的红意不减,将帘沉的手拉了下来。直到他们双双坐下,牵着的手也没有分开的迹象。
“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同你商议的。”
“什么事?”帘沉单手撑着下巴,以视线上下流连在湖黎的身上。
世子被看得又紧张又有些难言的兴奋。
“你我之间已经这般,我会尽早禀明父母,而后迎、迎你进府。”
相当于是求婚的话了,世子都忘了自己还牵着帘沉的手,大拇指摩-挲着,以缓解内心的那种忐忑。
“你是在向我示爱吗?”
帘沉从不给他隐晦的余地,他就是要把湖黎的每一个念头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出来。
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摩-挲着的是什么的世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点了点头,目光诚恳。
“我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帘沉眼波轻荡:“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湖黎不明白,帘沉昨天都为他那样了,难道不需要他负责吗。
对此,帘沉只是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小变态在进来之前特意跟他说了,一定要“好好追求”,才能在一起。
他现在只不过是在遵守答应对方的话。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愿意当我的情人。你知道的,要遵守义务的那种情人。”
情人还能遵守哪种义务,湖黎不用想都知道了。况且昨日那一遭,他也已经知晓了更多的人事。
“为什么一定要当情人?”
“因为我喜欢。”
喜欢,湖黎想到帘沉昨天对他的那种爱好,类比一下,好像这让他当情人的提议也不足为怪了。
之前他觉得帘沉是身处千金楼身不由己,但如果对方真的喜欢这样的话,他……
湖黎看着帘沉笑眯眯的神情:“若是我答应了,你就同意与我成亲吗?”
“我得考察考察,万一你不行怎么办,那我不就亏大了吗?”
“我没有不行。”被说不行,还是被喜欢的人这样说,湖黎一下子就着急起来解释道。等说完,他又自觉那些话太过放-荡。可他看着帘沉,还是期期艾艾地道:“我……可、可以的。”
“可不可以要先试过再说。”
帘沉明明是打定了不相信他的态度,可湖黎听着这话,心头又跳起了火。
他突然觉得,帘沉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前朝公主同驸马成婚之前,宫里不也是会派宫女出去,跟驸马呆一夜吗,目的就是为了考量驸马的各种情况。
想了想,世子竟然又呆呆地问了一句:“那要是我真的……不行怎么办?”
他这副模样,简直可爱得厉害。
“不行的话你就只能永远这样陪在我身边了。”
是永远陪在他身边,也没有被丢弃,湖黎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些:“以后也只招待我一个客人吗?”
世子觉得他这样的请求有些过分,还有些自私。他都已经不行了,没道理还要拦着帘沉,不让对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想到帘沉会有跟别人在一起的可能,他的心就难过得紧。
问着这话,还眼巴巴的盯着帘沉看,花魁姑娘突然就亲了他的嘴角一口。
“嗯,只有你一个。”
又是被亲了一口,又是得到了帘沉的承诺,湖黎瞬间就开心了起来。他高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非常明显,像松针上簇着的一尖雪被融化了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好看的光芒。
他觉得他好喜欢帘沉。
于是世子更加得寸进尺了,他稍微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点:“上一次,你跟吕钦之说了什么啊?”
前天五四句话的事情,亏得他还惦记了这么久。
“你想知道?”
湖黎不想让帘沉觉得他是一个醋精,所以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一点。”
“我还以为阿黎很想知道呢,既然只是有一点的话,那就不说了。”
是他自己假装的不在意,这时候若是再追问什么,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湖黎“哦”了一声,放在右边的手扣了扣底下的坐垫。
“阿黎究竟想不想知道啊?”
“……想。”这回不说有一点了,他就是想知道帘沉跟吕钦之说了什么,对方和大学士以及那位探花郎又是什么关系。
要是过去的时候帘沉同他们之间有所牵扯,那、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跟对方在一起的人是他。他就是想要多了解一点帘沉,那些没有他参与的过去,对方又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湖黎突然就有些后悔起来。千金楼声名在外,帘沉更是众人皆知,偏偏他那个时候只知道守在家中读书,好友拉了他两三次说要来千金楼看看热闹,也被他拒绝了。
早知道,他应该早点过来的。
帘沉听他比上一次更对心的回答,附耳过去:“等我们……再告诉你。”
于是湖黎听着听着,睫毛就开始颤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他又把一开始的问题问了回来,但帘沉的不妥协,注定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困局。
“为什么要成亲?”
“可是不成亲的话我们怎么、怎么……”于情-爱之事上一片纯然的世子说不出口。
“我们现在也没成亲,昨日不也做了吗?”
湖黎又被帘沉调戏得满脸通红:“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不舒服吗?”没有人回答,帘沉又用着一种奇怪的语气:“都是舒服,又何来不同?”
“自、自然是……”自然是一个用手,另一个却要更为亲密。
“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当我的情人。”
“我要考虑……考虑一下。”
在知道帘沉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时候,湖黎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突破这层底线。他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坚决了,处于山崖边上,再有一阵轻风吹一吹,就会开始往下落。
“好吧。”
“你明日不用过来找我了。”
帘沉跟他说得好好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湖黎一下子就被吓到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问着话,又挪过来了一点,似乎是想抱抱帘沉,但又不敢过于冒犯。
“嗯,生气了。”
原本只是想告诉湖黎他明天不会在千金楼,见对方这副模样,帘沉又压下了刚要说出口的话。
“是我不好。”湖黎平日里看多了他爹跟他娘相处的情形,不管什么情况下,先认错都是正确的。
“哪里不好了?”
“我……我不该跟你说我要考虑考虑。”
“还有呢?”
“还、还有……”
“看来你说的这些都是哄骗我的。”帘沉在对方犹豫不决的当口又推了他一把,于是湖黎学着帘沉刚才的样子,附耳过去。
“还有,我不该说不成亲才能那、那个的话。”
“哪个?”
湖黎觉得他整个人都麻住了,嘴张开也不是自己控制的:“洞、洞房。”
帘沉到这时候才放过了对方:“其实我明天是要去西郊烧香,要是你来了,也见不到我。”
西郊有一间寺庙,原主每个月这个时候都要过去烧香。
湖黎也知道那间寺庙在哪里,他其实想要陪着帘沉一起去,可这样的请求未免又太过放-浪-形-骸了,于是他只暗戳戳的等着帘沉提起。只要帘沉说让他陪着一起去,他就马上答应。
可这回对方偏偏又矜持了起来,湖黎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最后整个人都蔫了一点。
眼见今天陪着帘沉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去了,湖黎那点蔫意更明显了。
“阿黎今天身子热不热?”
帘沉忽然问了他一句。xǐυmь.℃òm
其实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给帘沉换衣服他有些发热以外,剩下来的时间里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乱想,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但现在被帘沉一提,他好像真的又有了那么一点热意。
“要我帮忙吗?”
“不用。”察觉到帘沉的手有要动的趋势,他连忙将人握得更紧了,“我这样就好了。”
只要帘沉不有意勾着他,他也不胡思乱想,还是能受得住的。
帘沉:“那你抱抱我。”
湖黎羞羞答答的,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把刚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湖黎到底也没有听对方提出要让他陪着一起烧香的话,最后恋恋不舍的走了。
-
“世子,方家公子邀您明天一起游湖。”
回府以后,小厮就拿了一张帖子过来,正是湖黎平日里那些好友。在看到他们游湖的地点是西郊的时候,世子就回了一封让小厮送了过去。
“刚才我看你让小厮送了一封信出去,是有人邀你吗?”
湖德那边的调查还没有结果,慕芷又担心湖黎同千金楼那边私相授受,所以看到小厮出去,趁着对方有空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下。
“是,世恒兄邀我一道游湖。”
方家二公子自幼与湖黎交好,世恒就是他的字。慕芷显然也是认识对方的,听到湖黎这样说放心了不少。
“你酒量差,明日少饮些。”
世家子弟在一起,无非就是喝喝酒,吟吟诗,慕芷提醒了湖黎一句。
“孩儿记下了。”
游湖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巳时,不过西郊距离远,所以湖黎动身的时间也很早。他在路上的时候还想,帘沉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去烧香了。
都说烧香要赶早,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帘沉一定是已经到西郊了。
不能够见对方,但能够跟对方待在同一个区域,对于湖黎来说也很高兴。
“湖兄,你来了。”
“世恒兄好。”
春日将尽,来游湖的人本身就很多。今天这出局是方世恒组的,除了湖黎以外,还有他们平常交好的另外三人。
“世恒,我们上船吗?”一名在几人中稍显年长的公子问道。
他们今天没有租那种大船,泛舟湖上,还是一叶扁舟最具情调。不过这扁舟也要比寻常扁舟大一点,不然承载不了许多人。
“再等一会儿,还有一位新朋友没过来。”
“新朋友,可以啊世恒,你这瞒着我们都交了哪位朋友?”站在湖黎身边的一人笑着说道。
他没有做文人打扮,看上去仿佛是常年练武的。
“你们都听过他们的名字。”
方世恒有意打着哑谜,直等到那人来了后,才为大家做起介绍来。
“世恒兄,久等了。”
“哪里哪里,大家也都刚到。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
原来方世恒新交的好友就是探花郎齐休,他这人最好结识朋友。等人来了后,他将两边人分别介绍了一遍,而后大家才登舟而上。
舟蓬当中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并菜肴,还有几瓶酒。临湖之上,有别的人家租了大船,船上丝弦之声不断飘入耳中。
春日融融,万物生长,众人齐聚一堂,先碰了一杯。
“湖兄,上次你就推说不会饮酒,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陪我喝上几杯。”
方世恒在一杯酒喝完后,又给湖黎斟了一倍。
另外几人已经行起了诗令,看到湖边一棵杨柳,便以杨柳为题,看到天上飘着一朵云,便以云为题。
众人说笑不止,不知是谁突然提起了千金楼。如今的文人当中,似乎不提千金楼就是落伍了一样。
“说起来,我们这里可是有两位公子都见过帘姑娘。”
坐在年岁稍长那位公子旁边的一个人摇着折扇,举着酒杯道。
“齐兄,听说你同帘姑娘乃是至交好友,能不能为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这些没有见过帘姑娘的人长长见识。”
“就是就是,说一说。”
附和之声不断,齐休实在推脱不过,于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帘……姑娘,他为人聪慧,知识渊博,同他一席话,经常叫我受益匪浅。”
言语之间,竟然对帘沉很是敬重。
话题由这一点讲着讲着,又歪了一些时间,大家都在议论着下个月对方要什么时候再招客人。
“说起来湖兄你是怎么想开的?多年前我曾拉你一起去千金楼,你可是说什么也不答应,结果才几日未见,你就成了帘姑娘的入幕之宾。”
方世恒调侃,原本入幕之宾这个词也没有什么,可湖黎听帘沉在耳边说多了别的意思,一时间酒意上头。
“没怎么。”
“我看湖兄这样子,莫不是开窍了?”离湖黎比较近的那名像是练武的公子指了指他发红的耳朵。
众人随即哄笑,他们都清楚湖黎的个性,因此这笑完全是出于善意。只是本以为对方会反驳两句,等到他们笑完了,只见湖黎又饮了一杯酒,却是没说什么。
“不会吧,湖兄。”方世恒从对面的位置跑了过来,“你这真是开窍了?”
“啧啧啧啧,真是稀奇。”
他先前以为像湖黎这般性子,等到开窍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不过这也没什么,在场这么多人,除了对方,都早就开窍了。
因此方世恒还挺欣慰:“我那还有一叠书,你若需要的话,回头我让小厮送到你府上。”
像是这类书,各家子弟平日里都是收集过的。有一段时间大家还纷纷相比,谁收藏得最全,版本最清晰。
“多谢世恒兄。”湖黎淡着脸,眼底浮动的光泽却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行了,你也不会饮酒,就别喝了。”
方世恒伸手把湖黎的杯子丢开了,他这好友自小便生得极好,眼下这饮酒之后的模样,眸如春-水,脸染潮-红,倘若是女子的话,他定然把持不住。
大家说说笑笑的,没将前头湖黎成了帘沉入幕之宾的事怎样认真,倒是齐休看到对方那副模样却隐约有些担忧。
他见其余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慢慢地跟湖黎搭了话。
“不知湖兄上一次跟帘姑娘相处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见到湖黎眼中对他的防备之色,齐休笑了一下,“在下只是有些好奇。”
湖黎看着对方,他跟帘沉相处时候说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如实说出来的,于是垂了垂眼:“没什么,只奏乐,品茗而已。”
“是矣,帘姑娘的确喜欢品茗。”齐休淡淡一笑,看上去对帘沉非常了解的样子,“每月这个时候,他还会到西郊这边烧香。”
不光如此,帘沉喜欢到河边赏景,喜欢哪家店铺的糕点,他也都一清二楚。
最后,齐休似暗示一般,又说了一句:“帘姑娘与……一般女子不同,我很是仰慕。”
齐休这声仰慕恰好又被另外几人听到了,于是又是一番哄笑不说。倒是湖黎,一开始听着还好,可越到后来就越不是滋味。
他都不了解帘沉,对方倒是这么了解。
于是世子闷着气:“想不到齐兄这么了解帘姑娘。”
湖黎没看到齐休听到他这句话眼底变了变颜色,只听到对方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只是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要跟常兄一起到外面看看,你们去不去?”湖黎身边那人问道。
“舟头太小了,你们悠着点。”
“不要紧,我跟常兄到这头去,你们可以到另外一头。”
“也行,湖兄,去不去?”方世恒觉得他这位好友需要吹吹风,早知道他刚才就不灌对方喝酒了,此时看过去,脸上越发红了。
“去。”
湖黎也有些觉得蓬内的空气太过沉闷。
最终方世恒跟湖黎去了左边的舟头,另外三个人去了右边,而齐休还是在蓬内。他从舟内向外望去,忽然看到了岸边站了一个人。
女子春衫单薄,头戴同色幂篱,风轻轻吹过去,涌现出了一股柔弱之态。
是帘沉。
齐休几乎立刻就认出了对方,同样认出帘沉的,还有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湖黎。他看着岸边的女子,幂篱被风掀起来的时候,露出了里面那张艳丽非常的脸,他的目光都要看得痴了,还是被方世恒推了一下才收回视线。
“怎么好半天不说话?”
“没什么。”湖黎下意识又想朝岸边望过去,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心里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目光四处搜索着。
过了一会儿,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到了对方。帘沉似乎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船家,靠岸。”
湖黎只想尽快追上帘沉,索性他们这会儿离岸边不远,因此很快也就到了。
方世恒还当他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上去走走?”
“不用了,我稍作歇息一下就回去。”
襄王府的马车还在岸边,方世恒看了一眼也没有不放心。
“那行吧,你这酒量真是……也怪我今日不好,下回再邀你,有人要跟你喝酒的话,我替你喝。”
“湖兄是怎么了?”
“没事,他酒喝多了,身体不适。”
看到小舟好好的靠了岸,湖黎还从舟上下去了,在另一边舟头的人走进了蓬内,探出头问道。得了方世恒的回答后,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从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回是一起踏春,他们还都不知道湖黎不会喝酒。结果吃完酒,众人走了几步,就不见对方人影了。再回头寻了一下,就看到湖黎竟然醉倒在了桃树之下,不省人事。
“好歹近几年他能喝几杯酒了。”被称作常兄的人回忆了一下湖黎的成长经历,干巴巴的总结了一句。
而已经上了岸的人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进入马车休息,他浮着脚步,往在舟上看过的方向而去。
只是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抹想见的身影。
湖黎一时觉得有些沮丧,就在他准备回身上马车的时候,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世子立刻转过了身,动作太快,差点没站稳:“帘沉。”
喝多了酒的湖黎跟平时相比要少了一些自我规范,刚一见面,他就拉过了帘沉的手,好半天也不放开。
“你不是去烧香了吗,怎么在这里?”
“听说这里风景很好,所以想来走走,你呢,不会是在后面跟踪我吧?”
“没、没有。”湖黎的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一点,讲完话,他又晃了晃帘沉的手,面上露出一抹痴意,“他们说要来西郊游湖,所以我才来的。”
不是在有意跟踪,但也是因为刚好在西郊,他才会来。
“你要走了吗?”
“我又没有人陪我一起赏景。”
“我陪你。”湖黎迫不及待,将面对面变成了走在帘沉身边。他现在又有些回过神,好歹也是在外面,没有再继续牵着帘沉了。就是两人的胳膊偶尔能挨着胳膊,叫他脸上的浮红一直挥散不去。
“咦,那是不是湖兄?”
在湖黎跟帘沉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后,舟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两人。
听到他这样一说,另外几个人也纷纷往外看去。方世恒目露迷茫:“真的是他。”
就是那副春-心萌-荡的样子,让他一开始的时候没敢确认。
“没想到湖兄去了一趟千金楼,竟有如此长进。”
“我看他平时那副样子,还以为是不沾女色呢。”
看到湖黎跟在陌生女子身边,几名好友倒没有介意,反而十分一致的欣慰。只有齐休看着岸边的两人,心中暗道,不,他还是不沾女色的,因为帘沉是男子。
不过……他在看到帘沉同湖黎之间的亲密举动,那传言当中清冷高不可攀的世子半是羞涩半是高兴的样子时,又有些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多此一举了。
齐休原以为湖黎是一厢情愿,又因为帘沉的性别,不想对方太过沉溺于此,才会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后来湖黎说想不到他这么了解帘沉,他怕对帘沉造成什么麻烦,也就一笔带过了。
“倒是我枉作小人了。”他轻喃一声,不再看两人。
-
“累不累?”
“有一点。”帘沉把他手里的丝帕递给了湖黎,对方一下子就领会了意思,接了过来,给帘沉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丝帕上面还有帘沉身上脂粉的香味,湖黎闻过,倒是觉得醉得更加厉害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
“刚刚饮了几杯酒。”
“那我们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
“好。”湖黎偷偷摸摸的,也没把丝帕还给帘沉,反而是塞进了袖口里。
“坐我的马车还是你的?”
“坐你的马车。”
他现在还没有把两人的事情告诉爹娘,要是坐襄王府的马车,万一被父母知道了,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湖黎就先让自家的马车回去了,他撒了个谎,说等会方世恒会送他回去,那车夫不疑有他,很快也就离开了。
替帘沉赶车的车夫跟湖黎算是老熟人了,他每次回府都是对方送的。
“我先上去,然后拉你上来。”
“好。”
世子也不是第一次坐这辆马车了,可他却是第一次跟帘沉一起坐这辆马车。上去以后,他竟然有片刻的找不到方向,然后才转过头,把手朝帘沉伸了出去。
日光之下,两人交握,帘沉的幂篱又被风吹了起来。
“阿黎?”
“啊,我、我这就拉你上来。”湖黎回过神有些臊得慌,他刚才又看着帘沉看入迷了。
一旁的车夫见到两人这种情-态,同时也笑了笑。主子跟这世子还挺配。
从西郊到千金楼还是有些距离的,湖黎从上了马车后,整个人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只坐在帘沉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头晕不晕?”
“不晕。”
湖黎摇头,但其实他已经完全醉了,他连帘沉声音的变化都没听出来。
这叫对方好笑了一下,帘沉替他揉了揉头,湖黎坐着坐着整个人就倚在了帘沉的肩膀上。
“为什么车里这么晃?”
车子行驶得十分平稳,一点都不晃,完全是湖黎自己觉得晃。
“你抓紧我,等会就不会磕到了。”
马车太过晃动的话,坐在里面的人也要活受罪。湖黎酒劲上来了,想要把帘沉抱起来,但他两只手刚刚抱住帘沉,就被按住了。
他好像很会随遇而安,不能动了就干脆这样靠在了对方身上。
帘沉身上好香,他好喜欢。
不知不觉当中,湖黎闭上了眼睛,只是抱着对方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帘沉摸了摸他发烫的脸,把人抱紧了些。
“主子,您回来了。”
马车一路行到千金楼西面的后院,杨妈妈一看到马车就知道帘沉回来了。她刚刚准备迎上去,就看到对方抱着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去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
虽然杨妈妈也知道主子是男子,可对方这副女儿装扮抱着湖黎的样子,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嗯,难得。
她才不承认主子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呢。
后院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到帘沉的房间,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大概是周围突然变安静了,湖黎抱着帘沉的脖子睁了睁眼。
“这是哪里?”
“我们到家了。”
“哦。”听到到家了,湖黎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等到帘沉要喂醒酒汤的时候就不见了,湖黎说什么都不喝,还闹起了小脾气。
“不喝的话酒醒后头会疼。”
“那也不喝。”湖黎躲过那碗醒酒汤,突然提起了齐休。
“我听他说了,你们关系很好。”
舟上的事情他简直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之前吕钦之的事情。好像一点醋意被引出来以后,就会越来越大。
湖黎到最后都揪着帘沉的衣服,委屈巴巴的:“可是我都没有像他们那样了解你。”
“原来阿黎是想了解我。”帘沉看对方一时半会也不会喝醒酒汤,就把碗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嗯,我想了解你。”
“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的事情。”
湖黎没说的是,齐休还说了仰慕帘沉。他才不说呢,帘沉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我、我心切慕你。”
“我知道。”
这样笨拙的表达出来对他的心意,叫帘沉喜欢得紧。他亲了亲湖黎的嘴,对方也不躲,就由着他。
“阿黎想要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不管大小,只要是跟帘沉有关的,他都想知道。
“那先把汤喝完,我再说。”
“好。”哄好了的世子终于肯喝醒酒汤了,也不用帘沉喂,他就自己一口气喝完,然后亮着眼睛看着帘沉。
只是对方却没有先开口,而是将他压在了床上,又亲了他一下。这回的亲跟以前都不同,湖黎仰着头,两只手同时被帘沉扣着。
他呼吸不匀的时候,帘沉又这样拉过了他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的上-身。
是穿过外层衣襟,没有阻隔的接-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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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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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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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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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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