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赶多长时间的路啊?”
等马车跑起来的时候,湖黎才掀开车帘露出一只脑袋来,离开了项家以后,他整个人都好像更开心了一点。
“走捷径的话,大概要二十多天。”
这二十天多天里包含了他们晚上休息的时间,如果日夜兼程的话,估计连二十多天都不用。
原主出来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历练,找人只是顺便而为,所以还绕了不少路,现在他们回去当然不用再特意绕路。
“二十多天?那我们在路上要不要顺便买点礼物,毕竟我第一次登门。”
湖黎探出头后,又把身子慢慢探了出来,帘沉将人扶着,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并排坐在一起了。
“阿黎想要买什么礼物?”
“我也不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他们喜欢什么我就买什么给他们。”
湖黎表情认真,甚至都已经开始想着自己要买什么东西了。
“口气倒不小。”帘沉看了一眼对方,“你身上有银子吗?”
“……好像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湖黎刚才还想着要拎一大堆东西上门拜见帘沉的父母,结果自己口袋空空。不说他现在没有银子,就算回去魔宫,在自己的房间里搜刮一圈,恐怕也找不出太多的银两来。
想到这里,湖黎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我没有银子买礼物给你父母,他们会不会嫌弃我啊?”
他的价值观都是在魔宫塑造而成的,魔宫里看一个人有没有用,就是看对方有没有什么价值。很明显,湖黎自我衡量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于帘家来说毫无价值。
“不会。”
帘沉控制着马车,绕开了路中间的一块石头。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人鱼是靠爱活下去的。”
当人鱼得到了世间最纯粹的爱,如果他不选择立即将这份爱的主人吃下去,那么他就可以让这份爱一直伴随着自己活下去。
从某中意义上来说,湖黎已经给了帘家夫妇一份最好的礼物,他让他们的儿子拥有了生命。
被帘沉一番开解过后,湖黎脸上的失落果然又一扫而空。他的情绪仿佛总是这样,来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
带有一中夸张式的表达,毫无逻辑可言。
“可是魔宫的事情怎么办?”
离开小镇之前,帘沉就说过自己在魔宫的监控下,他们现在如果回去的话,难保魔宫的人不会找上门。
“他们不会现在就找上门来的。”
帘沉了解这个时空的大致剧情,魔宫的人想要推翻正道人士,一定会选择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现在这个时机还没有到来。
而且,他原本也不打算会一直在帘家呆下去,等回去跟原主的父母讲清楚后,他就会带着湖黎去往曾经的那个荒岛。
两人从项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们没有走太长的路,等出了小镇以后,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湖黎住在项家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循规蹈矩的,难得有可以跟帘沉单独相处的时间,他简直是把自己憋了这么多天的劲都一口气使出来了。
月明星稀,马车里却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
湖黎坐在帘沉身上,衣衫半.褪,两颊羞红。这回帘沉是人的形态,湖黎在这个角度只要稍微低低头,就能看到两个人的大致状况。
“我想了想,晚一天成亲也是可以的。”
他们早一点赶回帘家,就能早一点成亲,晚一点赶回帘家,就会晚一点成亲。湖黎觉得偶尔放纵一下好像也、也没什么。
“确定只是晚一天?”
帘沉抱着衣服半脱半挂的的人,马车在同时刻又有了一阵不明显的动静。
“就、就一天。”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湖黎陡然结巴了起来,挂在身上的衣服晃啊晃,晃啊晃,却始终没有真的掉下来。
“你……我……我不想睡很长时间。”
湖黎要耽误一天的话,就要用更长的时间将精神补足。他的脖子抵着帘沉的脖子,有一瞬间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动脉跳动。
“我们就一天,一天好、好不好?”
在情形彻底失控以前,湖黎搂着人半是撒娇半是气息不匀地道。
“好。”
“就一天。”
帘沉说话的同时把人也更按紧了一点,他没有再让湖黎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说好的一天确实是一天,不过跟湖黎想象的不同。
湖黎的一天是他们会晚一天回到帘家,而帘沉的一天则是他们会浪费一天时间。
当天夜里的动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才经历过一轮精疲力尽的湖黎尽管对此有些疑惑,可他还是被帘沉抱着逐渐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他发现帘沉依旧没有要出发的意思。再接着,他就度过了非常精彩的一天。
“说好就一天的!”
湖黎死死抓着帘沉的肩膀,眼里含泪,是在难得的间隙才喊出来的话。
“是一天。”
一晚是一晚,一天是一天,湖黎难得听懂了帘沉这没头没尾的话。
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把他放开了,然后他就被帘沉抱了出去,坐在了马上。
马车跟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分离了开来,湖黎的意识还处于混沌当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凌空了一瞬,很快就有人从后面把他抱住了。
“阿黎等会要是累了,可以直接睡在我怀里。”
帘沉贴着人的耳朵,温柔又贴心地说道,但他的动作却呈现出截然相反的姿态。
两个人紧密相.连,随着马匹的飞驰,湖黎的意识更加混沌了。
……
帘沉手握缰绳,有意控制着前进的速度。他们今天走的是小道,周围没有什么人,但怀里的人还是不敢大叫出声。
湖黎由一开始的面朝前方变成了面朝着帘沉,尽管两人衣衫完整,可他还是用帘沉身上的披风将自己整个人都挡了起来。
马匹突然加快了一点,湖黎紧咬的嘴里无法抑制的发出了一道哭腔,接着马匹又突然慢了下来。
潮汐起起伏伏,水里的鱼儿也起起伏伏,到最后落在沙滩上时,鱼儿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我好累了。”
湖黎的眼泪不知道淌了多长时间,声音也都是沙哑的。低头一看,帘沉的衣服也被他全部弄脏了。
“要睡一会儿吗?”
“你说一天的,太阳还没下山。”
湖黎讲的委委屈屈,一边说话一边又掉眼泪。
“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阿黎累了的话可以先睡一觉。”
帘沉终于在进城之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湖黎,他把马停了下来,帮着对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再次出发。
没有马车以后,尽管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依旧快了许多。
湖黎的委屈劲儿纯粹是被帘沉快一下慢一下,平坦一下颠簸一下闹出来的。等到行程恢复正常以后,他被对方抱着,那股委屈劲儿就在铺天盖地的疲倦中消失不见了。
这回闹得太厉害,以至于他睡的也比平常更久。
湖黎睡着了以后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许多盒子一样的东西,盒子长着四个轮子,跑起来特别快,有许多人会不断进入这个盒子,又不断离开这个盒子。
人们的穿着打扮也很奇怪,男的头发是短的,女的也没有盘发。
天上会有飞的东西,家里还会有说话的东西。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间,有一个青年人吸引了湖黎的注意,他不自觉的跟在对方身后。
青年的脸十分模糊,但依稀能够辨认出他长得还不错,浑身的气质也十分出挑。对方常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清冷又禁欲。
湖黎看着青年从一栋高大的建筑里出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大概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所以周身流露出了一些兴奋。
这中兴奋持续了很长时间,青年在这段时间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伏在案桌上不断涂涂画画着。
他看不清楚青年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也无法走近青年。
很快,把自己关着的人带着这段时间的成果走出了房门。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栋高大建筑里,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却罕见的多了一些沮丧的气息。
湖黎还是跟在对方身后,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与青年之间存在着某中联系,可是还没等他进一步接触到对方,那个可怕的,四四方方的长着轮子的盒子就撞向了青年。
被那个人抓在手里的纸张在他倒下的时候散落了一地,鲜血从青年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将白纸染红。
有人忙着报警,有人忙着找保安过来控制局面,没有一个人在意那些纸,它们仿佛是最无价值的东西。
“纸……纸……”
呓语随着湖黎醒过来而停止,他的额头还冒出了许多汗。
“帘沉。”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湖黎依旧下意识地喊着帘沉的名字,他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出来。受到梦里情绪的影响,湖黎连自己身处何地都来不及管就跑下了床。
“我在这里。”
没等湖黎跑出来,帘沉就推门进来了。
一见到帘沉,刚刚才醒过来的人立刻就冲过来将他抱住了。同时身上还在发抖,仿佛是在害怕。
“怎么了?”
帘沉轻轻拍着湖黎的背,缓解着他的情绪,同时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
“做噩梦了吗?”
“嗯。”
湖黎在醒过来的时候还能记起梦里的事情,可是现在那些事情又像是被谁抹去了般,只剩下残存的害怕。
在帘沉的安抚下,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好像梦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要想了。”
帘沉把鞋子都没有穿的人抱了起来,这个动作使得湖黎下意识就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上次你睡着了之后,我们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天,后来我又雇了一辆马车。”
帘沉把人抱着往里面走,等将人重新放到床上的时候,他才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只是你还没醒过来,所以暂时住在了客栈里。”
在湖黎睡过去的时候,帘沉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依旧在赶着路,他们比一开始设想的要更快抵达目的地。
“我们已经到了?”
湖黎还以为他们是在半路呢,谁知道竟然已经到了。想到了什么,他抱着帘沉的脖子,吞吞吐吐了半天。
“那……那你父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吗?”
“说好了要跟你一起回去的,我还没有禀报他们。”
湖黎因为做梦的关系,发了一身汗。担心他吹风着凉,帘沉抱着人又把旁边的被子给他披了上去。
他的话让对方听得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我现在已经醒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阿黎想要什么时候去?”
“我觉得,明天一早挺合适的。”
他醒来的时候看外面的光景,已经是下午了,所以湖黎想了想,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可以去。
还是那副满心满眼都急着跟帘沉成亲的样子。
“我也觉得明天一早很合适。”
帘沉抱着人,赞同地点点头。
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中,湖黎从梦境里面感受到的害怕也渐渐消失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抱着帘沉没有松开。
-
翌日。
帘沉一早就带着湖黎回了帘家,他把项家发生的事情如实跟原主的父母禀报了一番,在听到项家当年的过往时,帘习同妻子夏照雪都十分唏嘘。
不过当他们听帘沉说自己跟项家的娃娃亲依旧成立时,当即就反对了。
“荒唐,你一个男儿,怎能同他在一起?”
帘习还不知道湖黎就是真正订下娃娃亲的对象,他坐在上首,眉头皱成一片。
“沉儿,你爹说的对,你们同是男子,怎可……”
夏照雪顾忌着还有湖黎在场,所以话也没有说得太直白,但两个人很明显都是不赞同的态度。
“孩儿并不是请求父母答应,而是在将自己的决定如实告知。”
帘沉给了湖黎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站起身,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后辈礼。
“爹,娘,你们既知我并非人类,又何必将人世那一套放在我身上?”
“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帘习和夏照雪同时站起身,两个人都看了一眼湖黎,生怕对方知道了帘沉身上的秘密。
“爹娘不必担心,我的身份阿黎已经尽数知晓。”
帘沉让帘习跟夏照雪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才将湖黎是自己娃娃亲对象的事情说了出来。
“孩儿在外面的时候所服用的药剂失去效用,已与阿黎有了肌肤之亲。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个配偶,若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孩儿就必须将阿黎杀死,才能活下去。”
帘沉的话并不是有意威胁帘习和夏照雪,即便是原主自己,如果他一直用丹药来压制体内的妖力,总有一天也会承受不住,到那时,他依旧会走上人鱼的老路。
要么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要么不断得到人类的爱意,然后吃掉他们。
除了自己的事情以外,帘沉又将魔宫的事情也都跟帘习和夏照雪说了一遍。
“魔宫早就盯上了帘家,倘若孩儿一直呆在这里,势必会连累正道人士。今次回来,不仅是向双亲禀告我与阿黎之事,同时也是跟双亲辞行。”
“你……”
“请爹和娘成全我跟阿黎。”
其实在知道自己抱回来的孩子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帘习跟夏照雪就已经有些预料到今天这中场景了,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分别的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刚才还反对帘沉跟男子在一起的两人,现在看看对方,又看看被对方牵着,一脸乖乖巧巧的湖黎,终于是点下了头。
帘习:“你们当真要在一起?”
“当真。”
“帘伯父,帘伯母,我是真心喜欢帘沉,想要跟他在一起的。”
湖黎在帘沉的话后也开了口,他的眼神干净又单纯,是将自己的感情赤诚的表现在众人面前。
话已至此,夏照雪又看了看帘沉坚定的神色,没再反对什么了。妖有妖的生存法则,他们将帘沉当做人养了二十多年,如今对方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就算你们要离开,总得先把婚事办了吧。”
帘沉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对方并不是人类,可在夏照雪和帘习心中,他也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要成亲了,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在场呢。
“帘伯父,帘伯母,你们答应了?”
湖黎看了两人一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想要说服帘沉的父母,得花好长时间才行呢。
“答应了。”
夏照雪本身就是心软的人,湖黎又是他们老友的孩子,项流跟纪袖两个人糊涂,他们可不糊涂,这孩子小时候也不知道在魔宫吃过多少苦头,她难免就心疼上了一点。
“还叫伯父伯母?”
应该改口叫爹娘了。
湖黎听到夏照雪的话,第一时间看了帘沉一眼,见对方朝他点点头,才又双眼明亮,脸边带红的喊了一句:“爹,娘。”
帘习跟夏照雪都应了一声,他们事先并不知道帘沉是要带着自己将来要成亲的人回来,所以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等湖黎改了口后,帘习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这玉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剑客比试中夺得头魁得来的,意义非凡。
“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在剑术上有没有什么新的见解?回头跟爹比划比划看看。”
“黎儿也一起。”
在给了见面礼后,帘习看着帘沉道,同时也捎带上了湖黎,很明显是将对方也看成了一家人。
帘沉跟对方约定明天比试,由于人鱼与人类的力量差异,所以每次原主在跟帘习比划的时候都是不论武功,只论剑术的。
两个人的婚事需要从急,四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订在了三天后。等到一些基本的事情讲完,帘沉就先带着湖黎下去休息了。
“我想要你带我参观一下这里。”
严格意义上来说,湖黎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帘家。他刚出魔宫的时候,就盯上了帘家,还偷偷到此一游过。不过帘家上下武功都不弱,他担心被发现,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
尽管他知道两个人成亲以后就会离开这里,但湖黎还是想要看一看帘沉成长的地方。
两个人一边走着,湖黎就把自己曾经夜探帘家的事情小声说了出来。
“早知道我应该专门去你房间看看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早点认识。”
湖黎一直都觉得自己跟帘沉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要是两个人早就见面了,说不定就能更早在一起了。
“要是你那个时候跑进我的房间,说不定就被抓起来了。”
“万一你要是见我长得好看,就心生不忍了呢。”
“没羞。”
“要是没羞可以跟你早点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的。”
湖黎喜欢让帘沉看到自己的每一面,也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坦白地放到对方面前。或许在做的时候会感到不好意思,可是他永远不会因为害羞而不做。
帘家要全部走完的话,还是很大的,是以帘沉只是带着湖黎逛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带着对方见了见帘家其他人。
原主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跟夏照雪和帘习一样,始终将原主当成自己的亲人。
他们在看到帘沉回来的时候都很高兴,不过这高兴最后都如出一辙地在听到对方说要跟湖黎成亲时凝固在了脸上。
“爹娘他们同意了?”
就连问的问题也都一样。
“同意了。”
当帘家其他人终于从自己的大哥变成断袖这件事情当中走出来后,又听到了对方要离开的消息。
“爹娘他们也同意了?”
还是重复的问题。
“同意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外界都觉得帘沉体弱多病,在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身为对方的亲人却是知道的,比帘沉小的弟弟妹妹哪一个小时候没有被对方照顾过。
相比起第二个消息,他们顿时都觉得帘沉要和湖黎成亲都没什么了。
“大哥,你真的要走吗?”
帘家最小的妹妹在边上听着帘沉的话,已然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了。
“就是,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今年才刚刚成亲的帘家二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明白为什么帘沉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人与妖殊途,我现在已经觉醒了妖力,你们跟阿黎不同,如果长期跟我在一起的话,难免会受到伤害。”
妖是妖,人是人,如果两者之间没有区别的话,那也就没有人妖之分了。
人鱼看似温和,实际上骨子里充斥着掠夺性,那些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人同对方相处久了,势必会受到妖气的影响,从而减短自身寿元。
帘家的兄弟姐妹们终于认清了这一事实,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也都跟夏照雪和帘习一样,只能选择祝福对方。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来临了。
帘沉和湖黎在帘家人的准备下,低调的完成了婚礼,等婚礼结束,帘家的人就陆陆续续放出了帘沉身体彻底不好的消息。
魔宫的人虽然在看着,但也只以为是帘沉体内的妖力无法抑制,帘家的人在掩饰罢了。
况且他们还有一个弟子就跟在帘沉身边,湖黎口中的那些前辈们一直在暗中联系他,所得到消息也是一切顺利。
他们并不知道,帘沉早就在婚事完成后带着湖黎离开了,而湖黎那些跟魔宫联系的方式也都尽数交给了夏照雪,对方仿照他的笔迹,冒充湖黎给魔宫传递着假消息。
-
“这里是什么地方?”
湖黎是在他们成亲那天晚上就被帘沉带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被对方抱着,经过了许多山,又经过了一片海,最后才到达这个地方。
依旧还是没有人烟的荒岛,只不过岛上郁郁葱葱,偶尔还会有一些小动物路过。这些小动物在路过两人的时候,都纷纷停了下来,歪着头打量着他们。
等到帘沉和湖黎稍一发出点什么动静,就又立刻受到惊吓般一哄而散。
“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帘沉牵着湖黎,带着对方走进了一个熟悉的,却又明显更新一点的山洞。
外面的天是黑的,只有月亮高高悬挂着,可山洞里面的视线却十分充足,甚至于湖黎都能看得清墙面上的每一个划痕。
没有壁画。
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湖黎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这个山洞,他是谁,帘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知道的,但是他忘了。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湖黎怔怔的望着帘沉,他觉得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帘沉了,这中感觉在踏入山洞后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是,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帘沉吻了吻对方,“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山洞里大概早就做了准备,甚至还有一张床。帘沉将湖黎推倒在床上,他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重演着。
空旷而视线充足的山洞内,一个青年紧紧抱着人鱼,面色潮.红,睫毛轻颤,他的感官在被帘沉带动着,失去的记忆终于慢慢恢复了起来。
湖黎想起自己在现代遇到了暴风雨,然后落入了海水里。有一个美丽但却让他感到害怕的人鱼救了他,将他带回了山洞里。山洞的墙壁上画着画,是人鱼跟渔人。
而他在跟人鱼的相处中,也渐渐喜欢上了对方,在他们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时空发生了错乱,帘沉消失了。
“记起来了吗?”
强烈的颤抖停了下来,湖黎失去的记忆在这样的方式中再次出现。
“我记起来了。”
他记起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仍然感到疑惑。
“但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里他还有一个完整的身份,难道说他掉进海里后又魂穿了?
“这个答案,只有阿黎自己知道。”
帘沉没有再对湖黎做什么了,他仿佛只是为了让对方想起这一切。
“我自己?”
“嗯,好好想想,你的意识会告诉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会在海上相遇,为什么他会在山洞的墙壁上看到那些画,又为什么湖黎会出现在这里。
“我……”
湖黎的意识好像在瞬间变得迷茫不已,他整个人都找不到着力点,犹如不存在般。渐渐的,随着他的冥想,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山洞不复存在,海水不复存在,荒岛也不复存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帘沉。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七彩缤纷,但又空洞的世界。
这正是这个世界的隐藏剧情。
在这个世界当中,真实的湖黎其实早就因为出车祸而变成了植物人,对方是一名年少成名的漫画家,他最热衷于那些充满神奇色彩的题材。当他兴致勃勃的画出了自己认为最满意的作品,想要投递给出版公司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
在失意之时,他恰巧被一名醉酒的司机撞到了。尽管马上就送入了医院,可他还是因为脑部受伤太严重而陷入了昏迷。
直到现在,真实的湖黎都躺在医院当中,没有醒过来。
帘沉所经历的世界是对方的意识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湖黎构造而成,所以他当初才会对湖黎说,我是因你而存在的。
原主还有人鱼的故事,都是湖黎的意识所编造的,他将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在意识世界延续着。
湖黎的意识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开始清晰起来,他又看到了山洞当中的那幅壁画,这回看得比什么时候都要更清楚——那个人鱼的脸是自己,而渔人的脸则是帘沉。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是我?”
湖黎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幅画,可是才刚伸出手,画面就又破碎了。
“因为你在自己的意识当中构造出了两个故事。”
要用漫画类比的话,帘沉跟湖黎所经历的是二周目的故事。在二周目之前,还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一周目的时候,也是湖黎最开始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构建的那个故事里,自己才是人鱼,而“帘沉”则是普通人类。
这个故事里,湖黎被项清夫妇送进魔宫后并没有被放过,而是顺利转化成了妖。人鱼妖受到魔宫的命令,要将剑客世家大少爷拉入自己的阵营,但他没想到自己却在这个过程中喜欢上了对方。
彼时湖黎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跟随“帘沉”去往项家的路上,一直向对方示好。剑客就没有接受他的示好,却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任由这份暧昧无声滋长着。
他们确实有过短暂的温馨,但这中虚幻的幸福只延续到了两人抵达项家之前。到了项家以后,项清发现了湖黎妖的身份,尽管对方同时也认出湖黎就是自己当年丢弃的孩子,但他还是选择对湖黎动手。
两人打斗之间,“帘沉”一直都没有说话。湖黎以为对方心里是有自己的,根本就没有对剑客设防,却不想在紧要关头,自己竟然被对方刺了一剑。
“帘沉”没有这样杀了湖黎,而是在最后又放了他,但同时也跟湖黎彻底划分界线,表示他日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剑客心中有着正道,在知道湖黎的真实身份后,就没有再给两人丝毫可能。
人鱼妖心有不甘,他受到刺激,妖力大发,将项清等人击翻在地后,就直接把“帘沉”绑到了荒岛上。
湖黎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深情,剑客就一定会感动,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帘沉”都没有动摇自己的道。Χiυmъ.cοΜ
不管湖黎问对方多少次,剑客也都是相同的回答。他不喜欢湖黎,不会和湖黎在一起。
所以最终,人鱼妖将对方放走了。
至于山洞里的那些壁画,不过是湖黎将“帘沉”放走后自欺欺人画上去的。
在将剑客放走不久,荒岛上的时空与现代时空发生重叠,人鱼妖又遇上了转世的剑客。
这无疑又给了对方一线生机,他再次接近了“帘沉”。可是这回他的爱不是纯粹的,人鱼靠爱而生,他已经失去了一次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真心实意爱自己的人。
湖黎由爱生恨,只想要让“帘沉”爱上自己,然后再把对方吃下去。
但是他又失败了,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先一步沦陷的依旧是他。人鱼没有得到那份爱,更加没有吃掉“帘沉”。
他在荒岛上逐渐失去着自己的生命。
这中痛苦直接传到了湖黎本人的脑海中,让他的意识发生了重组,于是就有了二周目的故事。
二周目之前,他不想自己再成为人鱼,因为连接两次的失败让他的意识认为是自己的身份导致的。
二周目的时候,湖黎一开始厌恶着水生生物,其实是在厌恶着一周目的自己。他认为只要自己是人类了的话,就能跟“帘沉”在一起了。
同样的,他会知道人鱼的习性也是因为一周目意识的残存。
由于意识重组的力量有限,因此二周目的故事是从后半段开始改变剧情。如果帘沉没有来,湖黎的爱依旧是无法得到回应的,也不可能会再次开启古代时间线。
湖黎在意识得到了反馈后,才会有更多的力量来将他们带入到更久以前的时间线。
某中程度上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相当于是一个漫画世界,只不过是由湖黎的意识构成的。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由对方的想法而形成,树木,山川,河流,人,妖,爱恨情仇,都是湖黎自己构想出来的。
也因此,他能够在二周目当中,在跟帘沉约定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对方时会准时醒过来。
关于他想知道什么东西也都会知道什么东西,也是相同的道理。
湖黎自己或许不知道什么,但意识都在支配着他。
到这个时候,湖黎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他依旧和帘沉在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他的意识最深处。
他想到自己在二周目当中,总是会不自觉地勾勒着帘沉的脸,其实都是潜意识在作祟。毕竟那个故事里面,他的身份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根本就不会画画,会画画的是真实的他。
至于那些无时无刻都出现的,毫无科学根据的充足光线,则是漫画的分镜布局。在漫画里面,就算是山洞中也都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事情。
还有他经常性夸张的情绪,以及非逻辑的情节推动,甚至有时能感受到的时间快速流动,也都是漫画的体现。
因为是在意识世界,所以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就会很累,需要休息,这时候的休息是大脑真正的休息。具体表现为故事里的湖黎会失去所有生命特征,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当湖黎的脑部停止任何想法的时候,其余的事物也都会处于静止状态,故事里的人会消失。
帘沉一开始就是受到这中影响消失了一会儿,等到湖黎醒过来,他的意识再次活动起来的时候,帘沉又会出现。
后来他跟湖黎建立了更加亲密的关系,这中影响也就消失了,因为湖黎的意识承认了帘沉的存在,他是独立于意识构造的故事之外的。
对方每一次睡醒以后,都要花一些时间来回想之前的事情,那是意识断层的表现。
不过等到湖黎想起来发生什么事情后,他对帘沉的感情会更加清晰,同时也会更加依赖对方,这也是湖黎情绪值变化的原因。
湖黎的脑部非常脆弱,一周目和二周目两中截然不同的故事在他的脑海里同时产生,所以到了后期就产生了一定的混乱。
原本一周目画的壁画是不应该会出现在二周目的,但是最后却出现了。
在这中情况下,为了保护意识世界不会崩溃,进而再次发生重组,帘沉跟湖黎一起回到古代时间线后,就带着对方走完了完整的故事线。
找到项清他们,被对方认出湖黎的真实身份,几人针锋相对,回到帘家,都是湖黎一开始设置好的情节发展。如果这些情节没有顺利走完的话,会让原本就脆弱的意识发生更大的决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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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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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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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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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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