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擦澡的目的,所以窗帘又被拉开了不少,这会儿淡黄色的日光正照在小少爷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叫他整个人都无所遁形。
应该是要安静的结束这有些尴尬的环节才对,但帘沉却不疾不徐,甚至还要问湖黎一些问题。
比如水温合不合适,力气有没有太大了。
后者的提问是因为湖黎身上渐渐红起来的皮肤,“是不是我擦的太重了?”
帘沉停了下来,借着日光仔细察看了下湖黎身上的红。
没有。
小少爷艰难地摇了摇头,同时眨着一双水润的眼睛望着帘沉。湖黎觉得要是对方再不结束,恐怕今天他就要丢脸了。
“阿黎。”
帘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了湖黎一声,声音充满磁性,其中还掺杂着几分甜腻。但湖黎却在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同时被擦过的手也像掩饰般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演戏的时候,湖黎是不会经常哭的,但这会他眼睛都被憋红了,就连身体也都隐隐往左边挪了一点。
一点还不够,帘沉的气息还在他的身边环绕着,他还是能感受到房间中另一道存在感十足的气息。所以湖黎又往旁边挪了挪,矮椅本身就不是很大,湖黎一挪再挪,重心很快就不稳了。
帘沉!
小少爷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帘沉的衣服,下一刻一道有些湿润的热意就贴在了他的腰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湖黎已经整个人都被帘沉抱住了。
心跳的陡然加快不知道是由于这突然发生的意外,还是小仓库里的另一个人。
可以放开我了。
湖黎小小的动了一下,但腰上的那道力量没有松开,甚至那只宽大的手又由腰际划到了背部的蝴蝶骨处。
这种移动使得湖黎不自觉的颤了一瞬,他的眼睛更红了一点,有所反应的地方已经彻底掩饰不住了。
帘沉大概已经感受到了,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吓到你了吗?”
湖黎的确是在帘沉叫了他一声后就差点摔倒了,所以这个问题问的也十分合情合理。
没、没有。
被抱着的人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想擦澡了,他只想飞速的奔到床上,然后把自己的身体盖住。
“刚才我只是突然想到……”帘沉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了一个问题:“阿黎以前是会说话的,对吗?”
人的下意识反应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比如帘沉第一次遇见湖黎的时候,对方对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这就代表他以前是会说话的。
当然,这种下意识也可以通过不断的训练得到控制。要么帘沉之前怎么觉得小哑巴挺会演戏的,湖黎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好的把握了自己的人设,即便是刚才那种快要摔倒的时候,也没有惊呼出声。
帘沉会推理出他之前能说话,并没有让湖黎感到意外,他只是有些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但他依旧点了点头,既然不能马上回到床上,那这样抱着也行,反正感受到总要比看到好一点。
“这样看来,你之所以现在没办法说话,是因为被丧尸围击的时候吓得太厉害,神经受到了刺激。”
“其实我刚才是想到了能让你重新说话的办法。”
帘沉这才将刚才说了一半的话全部说完,他之所以会喊湖黎,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办法。
什么……
湖黎下意识想抬起头,可他一抬头就难免会跟帘沉之间分开一点距离,这不行,那样对方就能看到了,于是他才动了一下下,就马上停了下来。
什么办法?
湖黎用一只手戳了戳抱着自己的人。
“既然阿黎是受到刺激才会变成这样,或许再刺激一下就能恢复正常。”
耳边一下又一下的热意让湖黎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帘沉的话上,他想要摸摸自己的耳朵。
也因此,他错过了对方的询问。
“要试试吗?”
一种平和的刺激,只是需要征求湖黎的同意。
怀里的人好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根据湖黎白天的表现,这相当于默认了。所以帘沉松开了抱着对方的一只手,直到那抹热意来到了其它地方,走神的人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等,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刚才听见帘沉说什么刺激,难道这就是对方想的方法。
刺激确实是挺刺激的,但是……但是……
湖黎抬起了头,他刚想把帘沉的手拿开,对方就已经比他更快一步松了开来。
“可我们才刚刚认识,所以这种方法不适合。”
就像过山车一样,在你以为到达了最高点即将冲刺下去的时候,整个游戏设备突然停了下来,并告诉你今天无法营业。
帘沉的所作所为跟湖黎原本想要达成的目的一致,可这样一碰一放的刺激更令人难熬。
在帘沉的话说完后,湖黎的身体抖了抖,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对不起,刚才有点冒犯。”
帘沉将湖黎脸上的泪水擦掉,“如果以后阿黎还是不能说话的话,我们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帘沉简直就像是逗人玩一样。
他之所以会提出这个方法,并不是要现在就帮湖黎开口说话,而是打算等两个人再熟悉一点,对方还是不能说话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一试的下下策。
“可以吗?”
到时候允许他用这个方法来帮你吗?
唔。湖黎哪有心思回答让他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他打算一鼓作气从对方怀里直接跑到床上,可他忘了,帘沉还有一只手箍在自己腰间。
因此他这一下不但没成功起身,反而又朝对方怀里踉跄了一下。
湖黎想到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就猜到帘沉肯定要误会了,果然,他刚扎进对方怀里,头顶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害羞了吗?”
只是问他害羞了吗,没有再问刚才的问题,很明显对方是在以为他默认了。
湖黎又摇了摇头,他是想说以后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帮他,可这头是摇在帘沉那句害羞了吗后面。
“本来以为阿黎害羞了,想简单擦一下就抱你回去,既然没有害羞的话,那我们继续擦。刚才擦到哪里了?”
帘沉没有松开湖黎,他用这种暧昧到极点的方式问道,偏偏被他抱住的人好像也想不到该如何挣脱一下。
湖黎最后自暴自弃的点了点帘沉的后背那里——刚才擦到这个地方了。
“真乖。”
帘沉夸了一声湖黎,但这声夸奖莫名叫后者想起之前时候自己额头的那个吻。
他想,既然知道他们才刚刚认识,那就能随便亲他了吗?
这个问题不能多想,一旦多想以后,就会发现其中的逻辑——湖黎好似对于帘沉刚才的话有所不满,如果不满的话,他又希望帘沉对他做什么呢?
外面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了下去,小少爷夹着腿乖乖让帘沉给自己擦着身体。
对方没有再让自己的手跟他的身体产生任何接触,可隔着毛巾,湖黎好像还是能感知到帘沉那只手的形状。
比他的手大,似乎也比他的手更热一点。
“好了,我抱你回去。”
在太阳彻底消失之前,帘沉总算给湖黎擦好了澡,他将那块印有小黄鸡的毛巾拧干放在一边,然后将一只手从湖黎的腿弯处穿了过去,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很轻松就将人抱起来了。
“衣服在床上,你先自己穿着,我擦完澡再过来。”
不仅是湖黎要擦澡,帘沉自己也要。
这回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湖黎很快点了点头,点头之前,他第一时间拉过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对于他的动作,帘沉也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他只是笑了笑又摸了摸对方有些蓬松的短发。
“没有毛巾了,我可以用你刚才的那一条吗?”
等重新走到门口的时候,帘沉将刚才那盆水倒掉,才又拿起那块拧干的毛巾问道。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找来的东西,其实可以不用问的。
这本来也只是很随意的一条毛巾,根本不在乎谁用。
但帘沉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变成了,我可以用你擦过澡的毛巾擦澡吗,是极端的暧昧。
湖黎正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就听见帘沉这样问他。
可以。
他点点头,眼神游移了一下,很快想起了一件事情。帘沉在给他擦澡之前,他心里想着大不了自己也帮对方擦一擦,现在他都擦好了,而且刚才他被帘沉撩拨得这么狼狈,湖黎觉得自己更应该礼尚往来一下才对。
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一口气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利利索索的把内裤和长裤也穿了上去。
整个过程帘沉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直到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望过来,连比带画地表示自己要帮忙给他擦澡时,帘沉才摇摇头:“不用了,我很快就好了。”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拒绝了湖黎,然后看了看对方刚才手忙脚乱穿起的衣服:“裤子有点歪。”
以湖黎刚才的速度,没有穿反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他根本就是想报复一下帘沉对他的撩拨,所以才会这样积极。
“阿黎想要给我擦澡的话,等腿好以后再帮我吧。”
但帘沉的话又将他刚才的动作重新赋予了一个意思——湖黎非常想要帮他擦澡。
这下子湖黎也不忙着看帘沉了,他整个人又缩进了被子里,然后在被子里拱了半天,显然是在偷偷摸摸把自己穿反的裤子纠正过来。
他在被窝里面忙活的时候,帘沉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水声渐渐响起。
等湖黎重新把脑袋钻出来,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站着的人。那条擦过他身体的毛巾,现在正在帘沉身上游走。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所以帘沉的身影更加朦胧。若隐若现之间,他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
咕噜。
湖黎一只手抓着被角,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眼睛都快要黏在帘沉身上了。
这人好心机,故意不让他帮忙,却要在他面前擦澡。
印有小黄鸡的毛巾从帘沉背部擦过,然后又落在下面,最后跑去了前面。
刚才,刚才对方就是这样给他擦的。
湖黎猛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才消停的地方又精神了起来。
怎么办?
要不趁着帘沉还没过来的时候解决了?
湖黎睁开了一只眼睛,见到对方依旧背对着自己,才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然后两只手偷偷摸摸伸进了被窝里。
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为了防止帘沉突然转过身会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湖黎才会这样盯着对方,但到后来,这样的注视就变了意味。
湖黎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擦澡的人的目光却越来越灼热。
被这样热切的,带有渴望的视线盯着,很难不让帘沉察觉到。
所以他故意在这个时候转了过来。
被窝里的动静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同时湖黎的眼睛也紧紧闭着,但他整张脸都因为刚才的情绪过盛变得靡丽无比。
“睡了吗?”
没有。
湖黎的睫毛动了动,然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了个身,将面朝向帘沉。
等到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以及水声也消失了后,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虽然在紧要关头被帘沉弄停了,但湖黎想了想,要是他刚才真……真……那他的裤子必然要弄脏的,到时候他要怎么向帘沉解释。
这么一想的话,他还得感谢一下对方?
湖黎就这样睁开了眼睛,他刚才分明都听到了帘沉拿衣服的声音,但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洗完澡不应该先穿内裤的吗?
视野本来就有些昏暗,湖黎看的不真切,可有时候越是不真切,所发挥的效果就越大。
湖黎觉得他今晚可能一时半会也睡不好觉了。
“没睡,刚才怎么闭着眼睛?”
帘沉仿佛什么也没看出来似的,一边穿着裤子,一边问道。
理智在告诉湖黎自己不应该再这样看下去了,可眼睛却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把对面的人看了又看,直到帘沉都已经把东西重新归置好,又回到床边。
等等,这个仓库里好像只有这张小小的单人床,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今晚要跟帘沉睡在一起吗?
放在平时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他有特殊情况啊。
这张床简直小到过分,帘沉上来的话,估计得把他抱在怀里才能睡下。
湖黎眼睛往周围瞅了瞅,到处都是凌乱的杂物,没有什么可以睡觉的地方。
他想自己白天怎么尽在这里浪费时间自我欣赏了,不知道趁机“无意”发现一个更宽敞、更安全的地方。
“晚上气温会有变化,前两天很热,今天估计会很冷。”
末世当中危险的并不只有那些丧尸和变异的动植物,还会出现极端天气。大部分的极端天气都会在半夜出现,有时候会变得异常的热,有时候又会变得异常的冷。
很多人都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如果前面有三天都处于很热的的状态,后面就一定会变冷。
“仓库里面本来就阴凉,晚上你一个人睡的话估计会冷。”帘沉说着将自己的衣服还有湖黎的衣服都放在了两人的被子上,“今晚我陪你一起睡。”
这间屋子本身就是帘沉的,床和被子也都是他的,于情于理,湖黎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而且仓库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被子,他就算想要自己单独睡,恐怕帘沉也不答应。
所以湖黎听了对方的话后,只能努力往床里面缩了缩,给对方腾出了一点位置。
可这点位置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帘沉只有半边身子可以躺下来,因此到最后,帘沉彻底躺在了床上,而湖黎则是被对方抱着几乎是全趴在他身上。
“时间不早了,睡吧。”
把人抱到怀里后,帘沉将湖黎的背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似的。
湖黎之前还没有解决的事情,一个人的时候可能都睡不安稳,更别说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里面的气体还没有放出去,又有新的气体不断充进来。
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两道有规律的心跳声,一个是正常的,一个则是加速的。
湖黎能同时听到他和帘沉的心跳声,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处,整个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但是好难过。他想要动一动。
“……”
湖黎差一点叫出了声音,似乎是因为他这边的被子没有盖好,所以帘沉的腿动了动,这一动就碰到了湖黎难受的地方。
然而被子很快就盖好了,帘沉也没有再动了。
湖黎浑身燥热的厉害,恨不得还有哪里的被子没有盖好,然后对方再动一动。
“……”
帘沉宛如知道他心中所想般,真就再动了一下,湖黎咬紧嘴唇,脸全埋在对方胸前。
但是还不够。
这点动静犹如饮鸩止渴,不仅没有让湖黎的难过得到缓解,还让他更睡不着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要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时候,帘沉终于发现了他还没睡。
“睡不着吗?”
不是。
脑袋摇了摇,因为两个人的亲密状态,这样的动作仿佛是隔着一层衣服在蹭着帘沉,但湖黎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管蹭没蹭对方,他借着这个机会稍微动了一下。
“原来是不舒服。”
湖黎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隐秘了,可哪知道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帘沉发现了。
他还来不及脸红,就听到了对方的下一句话,“这样动一动解决不了问题。”
帘沉不仅把他刚才做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在他耳边又轻轻说了一句话,是教他怎么缓解的。
“怪我刚才没放在心上,我以为洗完澡你就会好了,没想到……”
“不过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长时间这样的话,阿黎可以自己动手解决一下。”
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好似这根本就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以至于叫人听过以后,会觉得湖黎现在这样不说话害羞到极点的反应太大了。
可是,湖黎抿抿嘴,帘沉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他都还在对方身上趴着。正确的方法难道不该是帘沉先起来,然后给他留点个人时间什么的吗?
“是不会吗?”
帘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因为擦澡时候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对方必然不会自己上手,但湖黎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一旦他真的回答了不会,帘沉就要说的更详细。
污、污言秽语,他才不要听。
湖黎终于有了动静。
他转了个身,把面对着墙,尽管依旧在帘沉怀里,但终究是比刚才好了许多。
我真是个失败的任务者,我连原本的湖黎都不如。
湖黎发泄似的如此想到,毕竟原本的湖黎虽然遇到了渣男,可也没有做出这么羞耻的事情。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单人床的震动,以及床脚发出的吱呀声。
帘沉会是什么反应?
大脑在想到帘沉的时候,仿佛更加兴奋了一点。湖黎这时候已经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任由这种兴奋带着他将荒唐事结束到底。
“擦手。”
湖黎知道帘沉是什么反应了,对方专门等着他完事,还贴心的拿了一个方方的纸巾递给他。
纸巾大约是在末世以前留下的,是仅剩的两张。
好了。
湖黎还是背对着帘沉的状态,他把团成一团的纸巾递给了对方,身子虽然跟刚才一样粉粉的,可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但一时半会,他还是有些没办法面对帘沉。
“现在舒服了吗?”
纸巾被扔在了地方,跟湖黎换下来的破损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这话要怎么回答,这话还能怎么回答?
湖黎把手往后,抓住了帘沉的手,然后轻轻扯了两下。
舒服了。
等扯完后,他又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
不能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小哑巴说不定真放声痛骂了。
在湖黎看不见的地方,帘沉勾唇笑了笑,他把两个人的被角重新掖了一下,又轻轻拍着湖黎的背哄人睡觉了。
人在放松之后是很容易入眠的,湖黎本身就因为过度羞臊而闭着眼睛,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等他睡着之后,帘沉才把人的姿势换了换,朝着面对自己的方向。
“以后再……”
黑暗里看不见湖黎的模样,帘沉的话又轻到了极点,是自言自语。因此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听清刚刚那句话究竟说了什么。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果然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湖黎在睡梦里把身边的热源抱得更紧了一点,他大概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知道自己现在在单人床上,所以整个过程都没有乱动。
帘沉醒过来了一瞬,然后把人抱紧些就又睡着了。
他们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所以早上醒过来,太阳照着,湖黎能看得见仓库里的一切,包括近在咫尺的帘沉。
昨晚太冷了,他现在就跟一条八爪鱼式的抱着对方。
而后,湖黎又想起了昨晚快要让他当场死亡的事情。
他昨晚弄完以后累得要死,是心理上的那种累,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现在睡饱了,脑子又重新转了起来……果然他还是想要当场死亡。
“什么时候醒来的?”
湖黎正沉浸在自己社死的记忆回放当中,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看着帘沉。一大清早就这样眼巴巴的望着对方,好像他真的很喜欢帘沉似的。
湖黎演戏的时候会表现出任何能够达到自己目的的样子,可真实的跟虚假的不同。
他可以为了取得帘沉的信任,为了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而装成一往情深的样子,但不可以真的就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没见到帘沉之前,湖黎可以说出一百种理由,比如对方是个渣男,是个卑鄙小人,可是在见到帘沉,在跟他相处过后,发现对方跟自己所了解的剧情不一样时,湖黎难得有些语塞。
或许,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好像帘沉确实挺不错的,人长得帅,实力又高,还贴心,身材也、也很好,湖黎感受着自己手下的触感,跟昨天自己看到的画面联合起来耳朵红红的想。
也许他可以考察一下对方,说不定他真的接错了任务呢?
心思百转千回间,湖黎已经指了指刚刚升起没有多久的太阳,表示自己刚刚才醒过来。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帘沉了然的问道。
不用了。
“那我们现在起来,等会吃完早饭估计段凉他们就会过来了。”
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大概是早上七八点的样子,他昨天跟段凉约定好了十点半汇合。xǐυmь.℃òm
末世的磁场已经全部失灵,任何能够观测时间的工具都发挥不了用处,所以人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学会了用太阳来辨别时间。
每一天都会有太阳照常升起,想要获得雨水,只能等待夜晚的极端天气。不过这雨水并不能饮用,它们同样受到了污染。
湖黎昨晚就听说了段凉的名字,此时再听到也不奇怪。
只是等两个人起床,而后又吃过早饭,他却又看见帘沉拿着昨天从药店拎回来的药箱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都是药剂的缘故,所以帘沉也没有让湖黎靠太近。后者不吵不闹,只乖乖的蹲在旁边,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珠随着帘沉手部的动作来回转动。
你在做什么东西?
他没说话,但眼睛永远像是会说话一般。
“用来驱赶丧尸的药。”
丧尸也不是什么都不害怕的,目前来说,人们就已经发现那些变异的植物对丧尸有约束作用,这一点从大家宁愿选择在郊外过夜而不选择在城里过夜可以看得出。
他们还会对某种气味感到害怕。
不过这些害怕都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但用在关键时刻,也是足够保命的了。
他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去基地了,路上肯定会遇到不少状况。
原来是这样。
湖黎听到帘沉的解释,托着的脑袋点了点。
配置这些药剂也没有花太长时间,等段凉他们的车子停在楼底下后,帘沉已经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了。他从窗台处跟段凉几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带着湖黎一起走了下去。
湖黎本身的愈合能力就比较快,今天腿上的伤口已经好上许多了。不过在下楼的时候,他牵着身边的人,想着要是他今天还没有好,帘沉说不定会直接把他背下去。
不对,他应该是会把自己抱下去的,昨天就是这样。
湖黎想着想着脸上就带了笑,还不时朝帘沉看几眼。
由于帘沉昨天没说,所以段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身边竟然还带了一个人。
他们在按照帘沉昨天的指示抵达这里的时候,又发现绕着这幢筒子楼几米之内,都没有任何丧尸靠近。由于昨天帘沉开路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丧尸敢拦住他,所以段凉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些丧尸也是因为惧怕对方才不敢靠近,同时心中对对方的实力又有了一个认知。
自然,他们在看到湖黎的时候也没有生出任何不满。
对方长得非常精致,一身衣服也穿得极为讲究,站在他身边的帘沉也是同样。这种精致和讲究在末世的时候往往是一种实力的代表,正因为你有这个能力,才能让自己如此体面。
帘沉不仅有能力护着湖黎,还十分的游刃有余,不会拖累到别人。
段凉等人从车里出来,原本是想跟湖黎打声招呼,但小少爷仿佛极为怕生,他牵着帘沉的手,往对方身后站了站。
“不好意思,阿黎胆子比较小。”
帘沉没有把湖黎拉出来跟段凉他们打招呼,而是放任对方的躲避,为他向面前的几人解释道。
“没关系,是我们太冒昧了。”
段凉是个大老粗,末世之前就没怎么接触过像小少爷这样精致的人,更别提末世之后了。
对方一看就是被帘沉保护得极好,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白白嫩嫩的,还一股子黏糊劲,瞧着跟没断奶似的——段·大老粗·凉心中唯一可以找到的比喻。
“我们人多,所以今天进城的时候换了一辆车。”
段凉他们新开来的是一辆越野车,进城的时候找到的,一共有三排,不过帘沉听完以后并没有带着湖黎坐进去。
“我们车上还有很多东西,都搬到你的车上去吧,我跟阿黎开自己的车就行。”
这话说的让人有些意外而又并没有太多意外。
意外的是帘沉会这样相信他们,直接把自己的物资全部放到他们车里,不意外的是小少爷现在还躲在帘沉身后没出来,对方这样说很明显是为了湖黎。
“行,我跟小玉把东西搬过来,你带着这位阿……阿黎小朋友是吧,你带着他在这等等就好了。”
段凉完全把湖黎当成了小朋友,他也没让帘沉帮忙。而林今玉昨天昏迷过后却因祸得福,就此觉醒了异能。
她觉醒的是土系异能,这种异能只要是有土地的地方,都可以发挥极大用处。
昨天她跟段凉交了下手,虽然是明显处于下风,但这跟她刚刚觉醒还不熟练异能有关。
林今玉身体素质原本就十分强悍,段凉跟她交完手后,觉得对方要超过自己指日可待。
现在她正浑身都是劲,所以在段凉说完后,她附和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很快就搬好了。”
帘沉的车子比段凉他们的要小,但里面的东西却不算少。
可再多的东西,要是一个人一次性拎了一大半,也不用多长时间。
何迟迟主要负责照顾余军,对方的伤好了一些,但还不能做太大的运动。
他和余军出来主要是跟湖黎认识一下,然后就又回了车里。何迟迟在驾驶座上,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就发现湖黎的脑袋从帘沉后面钻了出来,像是对他们四个人很好奇。
可当小玉跟段凉发出点什么动静后,又像是受到惊吓的鱼一样把头缩回去。
小朋友有点可爱。
何迟迟推了推自己的无镜片眼镜如是想到。
林今玉的动作非常快,她跟段凉三两下就把东西重新放好了。
“你们车里留了一些水和食物,路上饿了可以吃,还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招手,迟迟会看到的。”
在将东西收拾好后,她对帘沉说道。
越野车比较大,当然是走在前头的,帘沉他们跟在后面。如果他们要什么东西的话,招招手,前面开车的人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
“好,辛苦你们了。”
帘沉说完便牵着湖黎一起往他们的小车里走去,小车破损了许多,所以路上的时候肯定要再换一辆。
“他们哥儿俩感情真不错。”
车子发动了,周围的丧尸果然还是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走上前来。
何迟迟一边开车一边讲起了话,末了又添上一句:“小朋友还挺可爱。”
“我也这么觉得,末世里面感情这么好的亲人已经不多见了。”
越是艰难的生存环境,越考验人性。他们一路走来,看过许多为了自己活下去所以抛弃父母、抛弃子女的人。正是这样,所以何迟迟和段凉才会觉得帘沉跟湖黎的感情难得。
帘沉刚才没有给他们多介绍湖黎的身份,段凉跟何迟迟也没有多想,就自动将两人默认成为兄弟了。
倒是林今玉和余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会心一笑。他们在内心默默祝福了一下段凉和何迟迟,希望他们在知道帘沉和湖黎的关系后不要太过惊讶。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林今玉和余军作为过来人,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帘沉跟湖黎的真实关系。
不过他们也很认同段凉、何迟迟的感慨,末世里面一切的感情都很难得。
想到这里,两个人握了握手,彼此的眼中都透着爱意。
“哎呦我天,你们两个人是打算一大早就给我和凉哥喂狗粮吗?”
何迟迟从镜子里看到了后面的场景,端着那张斯斯文文的脸夸张喊道,四个人很快就笑开了。
前面车里的人气氛正好,后面车里的人也不差。
湖黎从跟帘沉一起上了小车后,明显整个人更开心了一点。要不是帘沉在开着车,他估计都抱着对方的胳膊了。
“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开心。
帘沉果然是为了他才会选择开小车的,这种认知伴着对方的问话,叫湖黎点头都比平时的幅度大了一些。
但他的开心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有没有发现周围怪怪的?”
帘沉看了一眼外面,在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一点,墙上充满了划痕,很明显是丧尸造成的。但它们晚上顶多会游个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抓墙。
湖黎刚开始还没有想到原因,等帘沉说完丧尸的习性后,才有些回过味来,这些丧尸失常的原因,可能跟他有关。
他拥有操纵丧尸的能力,这种能力跟他的意识有关。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的意识处于什么状态,湖黎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所以这些丧尸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湖黎觉得墙上的每一道抓痕都是自己留下的证据。他立刻把眼睛收回来不再看下去,同时也点了点帘沉的手背,让对方专心开车。
他们所在的地区离北方基地还有三座城市,城市与城市之间都有不少的距离,路上更是危机重重。
湖黎既然决定要考察帘沉,干脆就放弃了自己原本要动的手脚。
不管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他不使绊子,也不帮忙就行了。
昨天他还想着帘沉故意找来一伙人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打算,准备让自己没办法动手,谁知道今天他就主动放弃了。
湖黎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人,就,他会放弃也不是没有原因啊,谁不喜欢这么好看的人呢。
当然,身材更好,湖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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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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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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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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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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