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晋汉奇侠传>第十七章 契丹军营
  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王重瀚走到走廊尽头,望着拓跋济予离去的背影,方才放下心来,转身说道:“乐大哥,我师叔已经走远,你们不必慌张。”

  乐异扬道:“王兄弟,刚才多谢你挺身相救。”匡未僵也拱手谢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永生不忘。”王重瀚摆摆手,笑着说道:“两位仁兄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乐异扬思索片刻,担心地说道:“如果拓跋济予告诉你的师父,到时尊师怪罪下来,你岂不是会有麻烦?”匡未僵也深受同感,叹气道:“王兄弟,你本是奉师父之命前来迎接蜀国的客人,却无意间参与到我们与你师叔的争斗。我们这次把你害苦了。”

  王重瀚听后,耸耸双肩,无奈地说道:“若真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到时全凭师父处置。”他望着乐异扬,想起之前在楼下的对话,不解地问道:“乐大哥,你与我的拓跋师叔既然有交情,为何一见面就要刀剑相向呢?”

  乐异扬说道:“王兄弟,此时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连累与你。待我们去恒州与几位兄弟会合之后,就顺道前往瀛州,亲自向你的师父解释清楚。”

  王重瀚爽朗地笑了几声,说道:“我是和你们开玩笑的。我的师父逍散真人与师叔是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他对弟子很宽容,只要我们不是犯下滔天大错,师父就不会严加责罚。你们去苍穹山庄参加武林大会,到时见了我师父,自然就会明白。”

  乐异扬与匡未僵对视一眼,说道:“尊师既然是修道之人,想必对你师叔其人心中有数,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忧了。”

  王重瀚朝楼下一眼,轻轻地说道:“乐大哥,师祖爷当年定苍穹派第二代掌门人的时候,拓跋师叔毛遂自荐,却被师祖爷一口拒绝。拓跋师叔赌气不过,即刻离开苍穹山庄,直到师叔祖去世之时才回来。没到一个月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拓跋师叔又不辞而别了。”

  乐异扬心想:“拓跋济予是党项贵族子弟,心中一向自命不凡,他岂会甘心居在逍散真人之下?”说道:“王兄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的拓跋师叔自有他的难处。”

  王重瀚点点头,坦然地说道:“师父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一直牵挂着拓跋师叔。没想到我今日在赵州能与师叔相见。”他望着眼前两人,觉得他们是值得信耐的朋友,又继续说道:“这里离瀛州不过几百里路,师叔若是想回苍穹山庄,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即可到达,只怕他仍然对师祖当年的决定耿耿于怀,不愿意回去。”

  乐异扬微笑道:“王兄弟,你师父这次召集天下的侠士相聚苍穹山庄,如此热闹的武林盛事,你的拓跋师叔又岂会错过?”王重瀚低头细思一番,自言自语地说道:“确实如此啊!”说完向二人拱手道:“我先下去,如果远方的客人到了,我再上来告诉你们。”说罢朝楼下走去。

  匡未僵望着客栈外面,发现城中百姓家中已经点起了蜡烛,于是说道:“乐大哥,刚刚与拓跋济予相斗,现在我的胳膊有些酸痛,西蜀七刀等人还没有到,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乐大哥说道:“匡兄弟,你的天山剑灵活多变,独自与拓跋济予周旋许久,若不是他使出杀手锏,你兴许可以胜过他。”

  匡未僵谦虚地说道:“乐大哥高估我了。我的内功远不及拓跋济予,与他争斗一时半会可以,超过半个时辰,他必识破我虚弱之处。”

  乐异扬道:“拓跋济予的霹雳神掌太厉害,若要想打败他,必然要经历一番风险。刚刚好在王兄弟及时出现,我们才逃过一劫。匡兄弟,拓跋济予对我有莫大的仇恨,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你先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离开赵州。”

  匡未僵怔怔地站在那里,用手揉揉胳膊,咬着牙齿说道:“可恨的拓跋济予!总是阴魂不散!”说完朝乐异扬微笑一下,转身走回房间。

  乐异扬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楼去找王重瀚,向他道别。

  王重瀚此时也没有睡觉,独自坐在桌边,细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越想越糊涂:“拓跋师叔为什么要杀乐大哥?乐大哥又为什么会与他结怨?既然乐大哥不肯透露半分,我也不好意思在询问下去。如果下次遇到拓跋师叔与乐大哥搏斗,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望着杯中的水,却不饮去,听了片刻,缓缓放到桌上,心中想道:“乐大哥心地善良,与我素不相识,却能倾其所有帮助我,他断然不是坏人。拓跋师叔虽然多年未见,其所作所为固有不对,但毕竟是苍穹派的前辈,我也不能对他指手画脚。真是难啊!但愿乐大哥与拓跋师叔能够化解心中的积怨,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这样左右为难了。”

  他正想着,突然看到乐异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急忙起身,问道:“乐大哥,你怎么下来了?”乐异扬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他的对面,伸出手去握着王重瀚的前臂,推心置腹地说道问道:“王兄弟,实不相瞒,自从我与你拓跋师叔在开封相遇,便一路交手不断。我前面给你说的交情,就是指的这些。”王重瀚满脸愕然,说道:“乐大哥,原来如此。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乐异扬说道:“王兄弟,我发现你的拓跋师叔与大晋和契丹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是存心要挑拨两国的关系,让大晋与契丹不停地交战。”

  王重瀚不解地说道:“如今晋国与契丹停战又数日。契丹大军已经退回瀛州,想来不会再次出兵了。”乐异扬摇摇头,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契丹此次能够暂时退兵,对我大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王重瀚回应道:“赵州的百姓在乱世之中还能淡然自若的过日子,确实难能可贵啊。”

  乐异扬想起下楼的目的,说道:“王兄弟,我们今晚就要离开赵州,不能陪你等待西蜀七刀几位侠士的到来。”

  王重瀚淡然地说道:“既然乐大哥与匡大哥有事要办,我就不强留二位。你们路上多加保重,武林大会之时再见。”

  乐异扬起身道:“一言为定。”

  乐异扬与匡未僵收拾好行李,来到客栈的马厩。乐异扬见到那匹白马仍在里面,心中欢喜,对匡未僵说道:“这个拓跋济予虽然阴险狡诈,不过还是百密一疏,若是他将藏龙客栈里里外外查探一番,就不会再问我把他的坐骑藏到什么地方了。”

  匡未僵说道:“他这是自作自受。乐大哥,我们起了快马,今晚就可到恒州,他是追不上我们了。”

  乐异扬和匡未僵牵着马儿从后门出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来到赵州郊外。两人担心拓跋济予布下眼线,不敢停歇,继续驱马前行。

  两人走后,王重瀚觉得心里空缺了一样东西。他环顾房内一周,见到偌大的一个客栈,竟无其他客人入住,心中默默然。藏龙客栈的伙计早先听闻店小二被强人所杀,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收拾好包袱,偷偷地逃走了。

  王重瀚躺倒木凳之上,久久不能入眠。过了半个时辰,他听见客栈外有人在喧哗,夹杂着马儿嘶鸣的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从桌凳缝隙中间望去,看到几位中年男子走进客栈。那些人走进屋内,一面用手拍去身上的灰尘,一面问道:“客栈里面有人吗?”

  那些人见无人回答,其中一人说道:“店小二在吗?我们要住店!”另一人打断他道:“老二,你确定这家就是藏龙客栈么?”那人朗声回答道:“大哥,千真万确,门匾之上就是这几个字,不会有错。”

  另一人说道:“这就怪了。听说藏龙客栈在赵州鼎鼎大名,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说契丹大军已经打到这里。”之前说话的那人连忙说道:“不可能!我们进城之时,我还特意朝城楼上望了两眼,这里守城的士兵与晋蜀边境驻扎的士兵服饰相同,这里应该还是晋国的地方。”

  王重瀚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难道我不是人吗?”

  那几人朝屋内望去,并未见到有人的身影,问道:“你是谁?赶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王重瀚猛地坐起身来,把那些男子下了一跳,其中的两三人急忙拔出刀。王重瀚并不慌张,悠然地坐在凳子上,微笑着望着几人。

  领头那人示意众人收起手中的刀,用方言问道:“娃儿,你是这家客栈的小二么?”王重瀚听不出这时哪里的方言,但那人的意思他却听得很明白,于是答道:“我不是店小二,店小二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死了。”那人听后一惊,皱着眉头,说道:“你可知道是谁杀了店小二?”

  王重瀚毫不隐晦地说道:“是我师叔杀的。”

  那几人都很气愤,心想:“没想到晋国居然这么乱?可以随便杀人!真是岂有此理!”领头那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你师叔与店小二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王重瀚摇摇头,说道:“举我所知,两人毫无瓜葛。我师叔是武林高手,杀一两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人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到藏龙客栈来,是为了会一个人。你师叔已经把店小二杀了,我们怎能在这里安心住下去。娃儿,我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坏了我们的事情,休想逃走。你师叔在哪里,快叫他滚出来!”

  王重瀚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要见我师叔,哪有这么容易。我与师叔分别好几年了,今日才见了一面。他如今早已不知去向。”

  那几人以为王重瀚故意隐瞒,顿时忍不住,各人拔出大刀,飞身扑过去,将他围在中心。那几人轻功极好,举刀投足之间,已经现出一股杀气。

  王重瀚被他们的气场镇住,大叫道:“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有本事去找我的师叔去!”

  那些人哈哈笑道:“娃儿,只要抓住了你,你师叔必会出现。不过你放心,我们是正人君子,不会像你师叔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夺人性命。等到我们办完事情,自会将你释放。”

  王重瀚见这几人铁了心跟自己过意不去,心中恼怒不已,说道:“你们欺人太甚,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人相互望了一眼,大笑道:“这个娃儿真有趣,你们几人轮流过去,试试他的身手,点到为止就可以,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王重瀚听了那人的话,暗想:“他们对我手下留情,不过是想试出我的武功套路,到时好去找苍穹派找师父算账。不过就凭他们几人,又怎会是我师父的对手。”

  他正想着,却听一人吼道:“娃儿,当心点,你二伯来了。”王重瀚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凶神恶煞地举着大刀,朝自己奔来。王重瀚心想:“谁是你的侄儿,还未打赢我,就想占我的便宜,真是可恨!”他屁股轻抬,双脚用力踢出木凳,朝那人小腿击去。

  那人将刀竖在地上,用力推向前,大刀迅速划过木凳,将它笔直地劈分两半,朝两边飞去,撞到七八丈之外的墙壁上,将墙壁砸成两个窟窿。

  大刀刺穿木凳之后,又竖着向前滑行丈余,正好停在王重瀚跟前。他未料到那人刀法如此神奇,惊魂未定,一滴汗水从额头掉落道地板之上。

  那人见自己的刀停住,飞身前来取刀。王重瀚灵机一动,用手握住刀柄,却难以将它从地板之间拔出,他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发现这把刀竟无刀刃,但仍锋利无比。

  王重瀚感叹那人深厚的内力,这时运气至要手掌,大刀逐渐松动,他心中欢喜,正要拔出刀尖,却见那人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前。王重瀚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那人嘴角轻撇,说道:“你想干什么?”王重瀚怔怔地说道:“我帮你取剑呢!”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想夺了二伯的这把刀吧。好吧,看你没带什么武器,这把刀就借给你用用吧。”说完迅速拔出大刀,挥手扔向王重瀚。

  王重瀚不知那人故意这样说,只当他是好意,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听见那个领头人大声说道:“娃儿,你快闪开,当心受伤。”王重瀚一愣,急忙闪到一边。那把大刀刚好落到桌子上面,将结实的木桌砸成一堆木块。

  王重瀚伸伸舌头,用后擦拭额头的汗水,心想:“这人真不简单,他一出手,就将我逼到绝路。看来不使出雷霆神掌,今晚是难以脱身了。”

  那人上前捡起地上的大刀,转身对刚才那人说道:“大哥,我正在和这个娃儿切磋武艺,你这一么插手,我还怎么出手呢?”

  那个领头之人正声说道:“老二,你这样做不行啊。我前面说过只是试探这个娃儿的身手,而不能伤害他的性命。你方才在刀上使出千斤之力,他若真得接了刀,还不当场毙命?”

  那人道反驳:“不出手重些,怎么知道他武功如何?”

  那个领头之人说道:“我看算了。这个娃儿跑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若是这个娃儿的师叔出现,再与他斗一番不迟。”

  王重瀚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想:“刚才好险,差点中了这人的诡计。他们人多势众,武功又这么高深。我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需想个法子逃走,等到西蜀七刀几位伯伯到来之时,在与他们算账。”

  想到这里,王重瀚微微一笑,未等那人转身,已在胸前摆出“雷霆神掌”的招式,准备乘着人乱,从窗户之处逃走。他正准备出掌,那人突然转过身来,问了句:“怎么,你还想和我打?”

  王重瀚怒道:“打就打,谁怕谁!看掌!”说完举掌朝那人胸口击去。那人并不躲避,用手抓住他的手掌,朝后退去四五步,化解掉大部分掌力。王重瀚被他拉住右手,跟着超前飞出一丈余,那人突然松开手,反向将王重瀚推出。

  王重瀚此时刚立住脚根,急忙使出一掌,那人举出左掌来接,两人各自朝后退去。王重瀚被推到木柱上,只听见身后的木柱“哐啷”一声响,自己后背传出一阵剧痛。

  那人接了王重瀚一掌,身子迅速朝后面飞去,他双脚立即点地,滑行了两三丈才稳住身子。那人心中一怔,心想:“这个娃儿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内力,若不是我早有防备,恐怕……”

  他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左手腕发麻,急忙点住腕部的“太渊”、“大陵”、“神门”三个**道。这三个**道对人体极为重要,有益气活血止惊的功效。他封住这三个**道,正好阻止外来真气传入自己体内。

  其余众人见他退后数丈,心中已是一惊,纷纷上前关心地问询,那人微笑道:“我没事,不过这个娃儿内力确实不耐,我差点中了他的招。”

  王重瀚见那人安然无恙,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人说道:“我武艺不精,今日敌不过你们,你们想杀就杀吧。”

  那个领头之人见他言语之间充满悲戚的语气,急忙走过去,问道:“娃儿,你没有受伤吧?”

  王重瀚望见那人神色和蔼可亲,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于是说道:“我的后背好痛,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心肺?”

  那人让王重瀚前行两步,走到他的后面,用手在他背上仔细地摸了一番,又上下左右地拍了一下,一边怕打,一面将耳朵靠近后背,似乎在倾听什么细微的声音。

  王重瀚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啊?”那人不回答他,在他背部点了几个**道,然后问道:“现在好些了吗?”王重瀚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并未感到任何异常,之前的疼痛如今已经全然消失,他兴奋地说道:“我现在不痛了,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

  那人微笑着说道:“娃儿,你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不碍事。我问你,你为何要偷袭人呢?还好我那弟弟只是接了你两掌,他自己并没有出掌,不然,你就没有现在这样幸运了。”

  王重瀚委屈地说道:“你们不肯放过我,我才想出这招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弄伤了。”

  那人道:“我们并不像为难你。只是你的师叔做人太阴狠。店小二也有家室,怎可随意杀戮。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见了一个人就走。”

  王重瀚将信将疑地说道:“你们真得不再为难我?”那人立即严肃起来,指着身后的人说道:“娃儿,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说过这话,就不会自食其言。”说完对那些人说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那些人应和道:“大哥说得很对。江湖上人人皆知,我们西蜀七刀信守承诺,什么时候反悔过?”

  王重瀚听了众人的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朝那人身后望去,用手仔细数着,当他数道七的时候,手指正对着眼前那人。

  那人见他行为怪异,问道:“娃儿,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西蜀七刀形影不离,难道还会有假?”王重瀚立即说道:“原来是七位伯伯,我可等到你们啦!”那七人吃了一惊,问道:“你是……”王重瀚朗声说道:“我是苍穹派掌门逍散真人的弟子王重瀚,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们一天了。”

  那些人听后,互相望了一眼,大声问道:“原来是你,你就是王重瀚?”王重瀚谦恭地鞠了一躬,说道:“正是小侄。”

  那个领头之人紧紧握着他的手,抱歉地说道:“王贤侄,伯伯们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王重瀚难为情地说道:“几位伯伯,我刚刚言语之间也有冒犯之处,更不该偷袭那位伯伯。”说着用手指着前面与他过招那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娃儿,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换了其他武艺平平的人,岂不是要被你打成重伤。你现在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还不算没得救。”

  那个领头之人说道:“老二,王贤侄知错能改,你就不要再为难他。”王重瀚诚恳地说道:“这位伯伯教训的是,小侄日后一定改正。”

  那个领头之人让身后六人都上前,先自我介绍一番,又向王重瀚引荐他的几位同胞兄弟。这领头之人是西蜀七刀之首,江湖上不知其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的名号为“玉衡子”,其他六人依次称为“开阳子”、“摇光子”、“天权子”、“天玑子”、“天璇子”和“天枢子”。他们刚好是兄弟七人,于是借了北斗七星星宿的名称,倒也贴切。

  西蜀七刀年龄相差十一二岁,最年长的玉衡子今年刚满四十一岁,最小的天枢子今年才二十九岁。他们从小练习独门内功,个个都不容小觑,虽然身边只有一把钝剑,却能削铁如泥,强盗山贼遇见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王重瀚听了他们的介绍,说道:“几位伯伯,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小侄哪敢与你们动手?”

  玉衡子笑道:“王贤侄,你不到十五岁,确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想必平时用功不浅,改日见到逍散真人,我一定要好好夸赞你。”王重瀚急忙挥挥手,恳求地说道:“玉衡子伯伯,你千万不能向我师父提及此事,若是然他老人家知道我冒犯你们,他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玉衡子心中一愣,说道:“你我不过是切磋武艺而已,你的师父怎会见怪呢?”

  王重瀚道:“你们几位是我苍穹派的贵客,千里迢迢从蜀国而来,我没能上前欢迎你们,却与开阳子伯伯打斗一番,你们说我师父知道以后,会不会生气?”开阳子开玩笑道:“我若是你师父,早就被你气死啦!”其他几人听后都笑了起来。

  王重瀚兀地不出声,心中惭愧不已,心想:“自己平时粗鄙莽撞,遇到事情不能冷静细想。今日遇到武林高手,怎么不会吃亏?”他正垂头丧气,忽然听见玉衡子说道:“老二,你别胡说,王贤侄生你气了。”王重瀚连忙说道:“小侄没有生气,伯伯不要误会。”

  玉衡子道:“这次北上一路波折,今日总算到了赵州,见到逍散真人的弟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即刻动身,去往瀛州。”

  其他几人都应道:“既然大哥说了,我们这就出发。”一行人走出门外,解开系着的骏马,翻身上去,准备再次启程。

  王重瀚没有坐骑可乘,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玉衡子牵着自己的黑马走来,说道:“王贤侄,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马,如果你不嫌弃,就与我同骑一匹马,你看怎样?”王重瀚点头答应,感激地说道:“伯伯,你对我太好了。”玉衡子伸出手,将他拉上马,然后挥舞马鞭,朝北方疾驰而去。

  在路上,王重瀚才得知西蜀七刀为何延误了行程。原来黄河以北的百姓听闻契丹大军再次攻打晋国,纷纷携着家眷逃往南方。他们路过开封府,不敢停歇,一路向西南而去,逃到蜀国和南平两国边境。蜀国边关守将为了防止晋国流民涌入国境,在各个关隘都布下了重兵。西蜀七刀刚走到晋国边境,却得知关隘已经关闭。他们只得绕道南平国,从房州进入晋国。

  玉衡子等人自从进入晋国境内,看到中原百姓流离失所,不似蜀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心有深有所感,想道:“晋国建国以来,短短十年时间,就与契丹交战三次,虽然侥幸胜过,但国力消耗严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抵挡住契丹的攻击。”

  次日,一行人到了定州,只见郊野之处房屋被烧成灰烬,遍地都是饥寒交迫的老弱病残的百姓。契丹虽然退兵已有数日,但这里的人们仍然惊魂未定。官路两边密密麻麻全是新垒的坟墓,玉衡子心想:“契丹的军队到晋国来争夺土地,这里的百姓有什么罪过?为何惨遭杀戮的总是无辜的百姓。”

  玉衡子忍不住心中的愤恨,对其余几人说道:“你们看看,这些都是契丹蛮人干的好事!房屋烧毁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岂能再生?契丹人不懂仁义礼智,以为征服就是杀戮。真是大错特错!”

  玉衡子让王重瀚取出马上的干粮,放到路边的枯草上面。开阳子、摇光子、天权子、天玑子、天璇子和天枢子坐在马上,望见大哥的行为,心里颇受感动,纷纷取出随身的食粮,轻轻地放到草地上。

  那些饥民看到食物,两眼发光,纷纷跑过来争夺。他们抓起地上的干粮,连着枯草一起塞进嘴去。

  玉衡子与众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叹道:“看来他们已有好多天没有进食过。真是可怜啊!”王重瀚轻轻地问道:“伯伯,契丹既然早就退兵,晋军为何仍不肯前来拯救百姓。”

  玉衡子思索片刻,咬牙切齿地说道:“晋军统帅辜负百姓的殷切期望,早晚会得到上天的惩罚。”说完,他望了路边的饥民一眼,看到他们正跪着向自己磕头,急忙说道:“各位赶快起身!我们受不起啊。”

  那些饥民匍匐在地上,说道:“多谢各位侠士今日之恩!”玉衡子答道:“区区小惠,何足挂齿!”那些饥民中有人问道:“你们朝北而行,却是要去哪里?”玉衡子淡然说道:“我们要去瀛州。”

  那些饥民听了,大惊道:“你们万万不能去啊!契丹大军就驻扎在瀛州,若是与他们撞上,你们就有危险了。”xǐυmь.℃òm

  开阳子胸有成足地说道:“多谢你们的提醒,我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些饥民连中充满疑惑,其他几人举起手中的刀,朗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傻瓜!到时避开契丹军队就行了。”

  那些饥民见这几人神色自若,脸上毫无惧怕之情,心想他们还未与契丹军队交手,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提醒道:“各位侠士,契丹人凶狠毒辣,你们要多小心!”玉衡子等人拱手道:“多谢关心,我们尚有事在身,多保重。”

  那些饥民纷纷站起身来,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感叹道:“他们真是好人啊,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

  西蜀七刀与王重瀚乘着快马,不过三日,就出了晋国国境,来到燕云十六州的瀛州。一行人刚向前行了几十里路,就发现几个契丹兵从对面走来。

  玉衡子勒住马儿,对身后众人说道:“契丹兵要来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其他几人都下意识摸着腰间的大刀。

  王重瀚将靠到玉衡子耳边,悄悄地说道:“伯伯,不用担心,这里是契丹的领地,遇到几个契丹兵并不稀奇。”玉衡子回过头望着他,镇定地说道:“王贤侄,我说的不是这几个小兵,而是他们后面的大队骑兵。”王重瀚一愣,挺直身子朝前望去,只见到那几个士兵缓缓行走,并未望见有任何起兵的身影。

  这时,摇光子忽然从马上探下身子,将手掌触到地上面,双脚仍在马上。王重瀚心中佩服,正欲开口,却看到摇光子已经回身坐到马上,对玉衡子说道:“大哥,契丹骑兵离我们还有五里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玉衡子朝指着一旁的山坡,说道:“契丹兵人多势众,我们初来瀛州,还是不要招惹他们。”开阳子附和道:“大哥说的有理,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可不能被契丹大军扰乱了行程。”

  众人主意已定,立即调转马头,朝路旁的山丘奔去,暂避锋芒。

  那几个契丹士兵走进,却没有发现方才那些人的身影,其中一人说道:“真是奇怪,刚刚明明看到有人,为何一会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人道:“这有什么奇怪。这里离逍散真人的苍穹山庄不过十数里,他的弟子个个武功卓著,那些人可能就是苍穹派弟子。”另一人道:“我们不要谈论这些,赶快去边境打探,如果晋军突然袭击,我军的大营就危险了。”

  那几个契丹兵朝四周望了一眼,并没有留意到山坡上面的马蹄印,匆匆朝西行去。

  王重瀚听到那些契丹士兵称赞苍穹派,感到很自豪,说道:“师父的威名远播燕云十六州,连契丹人都钦佩不已,确实难能可贵。”玉衡子道:“你师父逍散真人一向韬光养晦,江湖上少有人知道他的名气,没想到契丹人对你师父的本事了如指掌,真让人为之一惊。”

  王重瀚淡淡地说道:“他们想让我师父做国师,真是痴心妄想,我师父是清心寡欲的人,他才不会去做契丹的国师!”

  玉衡子赞许地说道:“自从燕云十六州被契丹强战之后,我汉人持才能深藏不仕者,看来是大有人在啊。契丹本就把汉人当做欺辱的对象,就算做了大官,也是低人一等。王贤侄,你师父的决定是对的。”

  两人正交谈着,突然听见山丘下面有马儿嘶鸣的声音。王重瀚微微探出头,见到大队契丹骑兵已至山下,大概有三十余人。王重瀚小心地缩回头,惊讶地说道:“伯伯,你怎么知道会有契丹骑兵过来。”

  玉衡子轻轻地说道:“我们七人从小练习打坐,讲究的是身心宁静,久而久之,就练就了十里闻音的功夫。我方才听到数里之外人声与马声交杂,就猜到有骑兵要经过这里。在瀛州的地盘上,能够光明正大地行军,除了契丹兵之外还会有谁?”王重瀚越听越佩服,说道:“伯伯,你们真厉害,改日也教教我十里问音的功夫。”

  玉衡子微笑着说道:“你若肯学,我自会教你。”

  那些契丹骑兵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并未离开。这时,从后面追上三个人,每人都骑着骏马,为先的那人嚷道:“你们可看到那些晋国奸细去哪里了?”那些骑兵回答道:“千户大人,我们追了一路,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难道他们已经逃回晋国去了?”

  那人大怒道:“一群混账东西!如果晋国奸细逃走,你们都得安军令处置!”那些人立即战战兢兢,说道:“千户大人息怒,小的们这就分兵去找。”那个千户长叮嘱道:“你们可得找仔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他们逃出瀛州。”那些骑兵诺了一声,纵马散去。

  王重瀚抬头望见契丹骑兵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几位伯伯,那些人口中说的的奸细的可是我们?”

  玉衡子摇摇头,说道:“契丹骑兵自北面追逐至此,而我们却是从从南边而来,他们所指的必定不是我们。不管那些人是谁,他们有胆量去契丹军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其他几人听后都说道:“大哥,既然此地离契丹军营不远,我们何不过去观望一阵,再去苍穹山庄不迟。”

  玉衡子望了王重瀚一眼,说道:“如果逍散真人不急着见我等,我们倒是可以前去。”王重瀚知道众人的心思,微笑着道:“各位伯伯,现在离武林大会还有数日,我先回去向师父复命,你们晚一点到也无妨。”

  那几人久居蜀地,从未见过契丹军队的大营,这时听到王重瀚所言,心中都很兴奋,说道:“大哥,既然王贤侄这样说了,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忧了。”

  玉衡子想到这次耶律德光御驾亲征,必有大内侍卫随行,正欲去契丹军营刺探情况,于是说道:“王贤侄,你先回苍穹山庄,我们几人办完事随后就到。”

  王重瀚告诉玉衡子等人苍穹山庄的具体方位,然后起身说道:“各位伯伯,契丹人蛮不讲理,你们行事要小心。”说完向七人拱手告别,独自朝东面而去。

  玉衡子与六位弟弟翻身上马,向契丹骑兵行来的方向飞奔而去,约莫行了十余里路,就望见前方的地面竖起了百余面旌旗。旌旗上面写的是契丹文,众人都不识得。

  几人绕行到军营的侧面,下马走到山坡之上,望着山下的契丹大营,心中十分震撼。契丹军营占地数十里,绵延不绝。里面的帐篷有数万张,军士不下十万人。

  玉衡子啧啧地说道:“各位,山下就是契丹大军的营地,必然有重兵把守。如若我们七人一起下去,恐怕会被契丹人发现。”其余六人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都睁着双眼望着他。玉衡子又说道:“等会我与老二、老三下去,其余四人留在山上作为接应。”开阳子和摇光子听到玉衡子的话,立即站出身来。

  天权子、天玑子、天璇子和天枢子站在山上,望着三位兄长敏捷的身影,心中并无担心。四人将大刀取出来插在地上,然后盘坐下来,静静等待他们返回。

  三人不想打草惊蛇,并没有骑马下山。此时虽然是冬季,沿途仍有很多茂盛的树木。玉衡子等人以大树为掩护,不到一会就接近契丹大营门口。

  整个大营外面并无围栏阻隔,每半里设有一个瞭望台,上面分别站着数名侦查兵,两个时辰轮换一次。

  玉衡子望着瞭望台上的契丹兵,轻轻说道:“老二,老三,等会我们分头行动,查清契丹人的虚实。”开阳子道:“大哥,这是个好主意,分散开来,更好办事。”摇光子问道:“等会我们是在这里会合,还是直接回山上?”玉衡子道:“到时视情况而定。”

  他用手指指向东边,示意两人去那边打探,开阳子和摇光子心领神会,趁着瞭望台上的契丹兵转身之际,忽地窜入军营。

  契丹兵望见营地外面草丛晃动,吃了一惊,急忙取出犀牛角制成的号角,准备向军营示警。玉衡子见状,飞身跃到五丈高的瞭望台上。那些契丹兵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吹响号角,即被人点中**道,全身动弹不得。

  玉衡子微微一笑,心想:“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办完事情,再来与你们解开**道。”他取掉契丹兵中的的号角,插进自己胸前的衣服缝隙中,两手展开,左脚伸直,右脚微曲,从瞭望台翩然而下。

  玉衡子方才在瞭望台上望见军营深处有一个巨大的金顶大帐,思忖道:“那里兴许是契丹统帅的帐篷,我得想方设法过去,打听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军营中负责巡逻的契丹士兵三五成群,从各个帐篷之间穿过。玉衡子不想打草惊蛇,跃身来到帐篷顶端。他轻功了得,尚未立住脚跟,就向前飘去。各个帐篷里面,契丹士兵正在休息,绝料不到头顶之上有人经过。

  玉衡子行了几百步,渐渐接近那个金顶大帐。他见前方是一块开阔的场地,急忙翻身下地,靠在一顶帐篷边上,双眼直盯着前方的大帐。那个金顶大帐高约五六丈,方圆百余尺,周围尽是身着戎装的甲士。

  玉衡子心中着急,眼看无路可去,突然眼睛一亮,掀开身后的帐篷门步,弯着身子走进去。里面有十余名契丹士兵,大多数人都在睡觉,仍有三四人尚未入眠。

  那几个契丹士兵见到玉衡子,上下打量了打一下,望见他腰间的大刀,立即察觉出他不是军营中人,急忙起身取兵器。玉衡子大刀一挥,击中数人的胸前**道。他几人顿时说不出话来,眼中充满着恐惧。

  玉衡子又上前将睡着的士兵一一点了**道,然后对站着的那几人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绝无加害之意。今日刚好路过贵地,想与你们借一套衣服罢了。”那几人眼睛涨得鼓鼓的,虽然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之间看出他此次前来必有所谋。

  玉衡子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们的质疑,走过去将这几人放倒在床上,替他们把被子盖好。然后起身走到帐篷门口,随手取过木架之上挂着盔甲,不慌不忙地套在自己的青衫之外。他低头望见自己的布鞋,心想:“差点忘了,当兵地只穿牛皮鞋,不穿黑布鞋。”想到这里,他弯腰脱掉脚上的布鞋,放在自己的怀间,换上一双合脚的皮鞋,然后挺着身子走出门外。

  这时,金顶大帐外面传来三声号角的声音,玉衡子心中一惊,想到:“难道老二他们被发现了?”他正盘算着,却望见大帐外面的甲士从四周举到场地上,整齐地排成四列,然后向左右两边走去。他们的对面也站着四列甲士,正齐步朝大帐正门走去。

  玉衡子心思细密,望见眼前的情景,想到这些士兵是在换值。机不可失,玉衡子趁着这些护卫士兵全都站在大帐门前的场地,飞身从几顶帐篷之间闪过,来到金顶大帐的后方。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并无一人把守。玉衡子心中一喜,右手抓住固定大帐的木柱子,双脚朝地上蹬去,整个身子就轻飘飘地来到大帐的顶部。

  这个大帐顶端由二百五十六根木板相接而成,就算同时有十余人站在上面,也可以承受得住重量。玉衡子刚到大帐上面,那些契丹士兵就走到木柱之前,背靠大帐而站。玉衡子趴在木板上,从缝隙中望下去,发现大帐之内聚集着十余人,此时都默不作声。坐台之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悠然地望着手下之人。

  玉衡子心中一惊,想道:“契丹皇帝原来这么年轻,这次亲自出征,是存了灭亡晋国的决心。正所谓唇亡齿寒,晋国是蜀国的北方屏障,若是晋国被占领,蜀国岂能独善起身。何不趁此机会,将契丹皇帝掠走,逼他将军队撤到燕云十六州以北,这样就自然天下无忧。”

  想到这里,玉衡子心中微微一动,他屏住呼吸,只等抓住时机动手。

  那个青年男子环顾众人一番,大声说道:“众位将军,实不相瞒,皇叔此番南征之前,曾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你们都清楚,这些年来,我契丹士兵不惜牺牲身家性命,也要捍卫千辛万苦获得的尊严。晋国皇帝愚昧无知,竟敢三番五次忤逆皇叔,不但对皇叔的旨意故意不尊,还刺杀我契丹的使者。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些契丹将军中有人说道:“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皇上既然御驾亲征,为何又无功而返?军中将士多有怨言,只是不敢当面说出来。”那个青年男子恨恨地说道:“皇叔听说晋国主帅杜重威带着十万精锐赶到恒州,就立即停止南征,一口气后撤三百多里,出师未捷,反而打击了士气。真是遗憾啊!”

  玉衡子听到二人的对话,方才明白过来,大帐中的青年男子并非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这人名叫耶律阮,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长孙、已故皇太子“东丹王”耶律倍的长子。

  耶律倍当年离开契丹之时,为了避免耶律德光怀疑,忍痛将儿子耶律阮和妻子留在上京王府。耶律倍借口陪小妾去寺庙为刚出生的女儿上香,避开王府外面的耶律德光派来的监视之人,在寺庙后门乘着早已准备好马车,带着妻女逃往当时的后唐,投奔唐明宗李嗣源。那一年,耶律阮才十三岁。

  耶律德光见心头大患逃走,心中虽然震怒,但碍于母亲述律平的颜面,并没有加罪于自己的嫂子与侄儿。从此之后,耶律阮便与自己的亲生母亲相依为命。没过几年,耶律阮已经长成一个英俊强壮的小伙子。述律平望见他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远在洛阳的儿子耶律倍。

  耶律德光担心母亲见异思迁,不利于自己皇位的稳定,于是将耶律阮送到军中,让人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耶律阮吃苦耐劳,很快赢得军士们的喜爱,在军中职位连连攀升。

  过了几年,后唐发生政变,石敬瑭以燕云十六州为条件,赢得耶律德光的信任,出兵相助他攻入洛阳灭了后唐。唐末帝李从珂在混乱之中不幸身亡,被李从珂视为宫中贵宾的耶律倍夫妇一起罹难。他们唯一的女儿从此流落民间,不知下落。耶律阮多次派人南下晋国打听妹妹的下落,那些人每次都是失望地回来。耶律阮当年听闻噩耗之后,曾三天三夜未能合眼。此事虽有契丹士兵参与,但耶律阮势单力薄,不敢对皇叔的行为有所微词。他思来想去,发现始作俑者乃石敬瑭,因此对新建立的晋国君臣痛恨不已。

  后来,耶律德光让耶律阮承袭了父亲东丹王的爵位,仍在军中任职,几次南征,都让他领兵冲锋在前。这次对晋国作战,耶律德光任命他为前营统帅,领三万人攻打晋国的定州。

  耶律阮早就藏恨于心,想到终有一日,会让仇人加倍奉还。这次率兵出征,正是复仇良机。耶律阮身先士卒,他麾下的士兵平时又训练有素,临阵的时候都能英勇作战,因此不到一月就攻下了定州。契丹的前营大军南下进逼恒州,在滹沱河北岸与晋**队对峙。

  恒州城只驻有七千晋国士兵,由兵马都监李守贞统领。李守贞自知寡不敌众,望见契丹大军在河对岸严阵以待,一面派人去契丹军营求和,做为缓兵之计,一面派人飞驰开封府,向皇帝石重贵救援。

  耶律阮识破李守贞的计谋,并不理会来人,仍然下令攻城。恒州城的城墙高十余丈,又有滹沱河这样天然的护城河,契丹士兵进攻了三四天,损失了几百人,未能占领恒州。

  耶律阮无计可施,不想徒增伤亡,派人回定州的契丹后营请示耶律德光。耶律德光此时已经派遣女儿耶律钟盈去晋国京城,企图不战而胜。谁知晋国皇帝石重贵不肯再次俯首称臣,决定与契丹殊死一战,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率领十万大军北上恒州,与李守贞共同御敌。

  耶律钟盈回到定州父亲身边,婉言传达了石重贵的意思。耶律德光心中大怒,决定让中营统帅耶律屋质的五万大军开赴恒州作战。耶律钟盈想起在晋国的时候,礼部尚书陈如僧说过的话,轻轻的说道:“父皇,晋国皇帝对您不尊,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倾国之兵去讨伐呢?”

  耶律德光一惊,心想:“我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对我有只言片语的反对的话。她去了晋国不过一月余,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望着耶律钟盈,见她正低头沉思,双眼充满柔情,陡然明白了两三分。

  耶律德光屏退众人,只留下四个侍卫官,依次是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和犀水深。这几人都是契丹的大内高手,分别统领皇宫东西南北四庭的御林侍卫。

  鹿万理与鹤连天陪同耶律钟盈出使晋国,自觉责任重大,因此不敢有一丝的疏忽。两人见耶律德光将他们留下来,自然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耶律德光直愣愣地问道:“两位爱卿,朕问你们的话,你们可要如实回答。”

  鹿万理与鹤连天对视一眼,躬身说道:“皇上,臣等凡所知道之事,必不敢有所隐瞒。”耶律德光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说说这一路上发生了那些事情、遇到了哪些人?”鹤连天站出身来,口中滔滔不绝,将半路上遇到刺客、进宫面见石重贵、别情楼与人交手等等事情全都托盘而出。

  耶律德光听后半响不语,隔了片刻才说道:“朕之前让盈儿出使晋国,本来是想让她兴师问罪,谁知道她却被晋国的少年迷住,现在还魂不守舍,心中惦记着那个小子的安危,竟然劝我收兵回国,真是岂有此理!”

  鹿万理与鹤连天听到耶律德光语气不对,急忙说道:“皇上,这与公主殿下无关,都是微臣们的罪过,才让乐异扬与公主殿下邂逅,微臣甘愿受责罚。”

  耶律德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两位爱卿,你们何罪之有?盈儿是我的女儿,我都看管不了,你们还能管得住她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望着眼前的四人,说道:“这不过是我耶律家的私事。今日暂且不谈了。几位爱卿,关于目前的战局,你们有何看法?”

  鹿万理说道:“皇上,这是国家大事,您应该与兵马元帅耶律璟,南院大王耶律吼、北院大王耶律洼,前营统帅耶律阮、中营统帅耶律屋质、后营统帅萧庭罕等人商议。我等不过是习武之人,对军情一窍不通,又能有什么有用的见解,还请皇上明察。”

  耶律德光道:“鹿爱卿,你说的很好。不过你所列举的人都是契丹宗室,他们一心想要攻占晋国,成为有功之臣。你们原本是武林中人,对功名利禄并不看重,朕倒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鹤连天道:“皇上,臣是粗人一个,所说的话未必尽对。这次南方之行,臣发现晋国朝廷可用之将并不多。而我们兵强马壮,又擅长骑兵战术,攻灭晋国指日可待。”

  耶律德光微笑道:“鹤爱卿所言不假。我们确实以骑兵为优势。不过晋国城池众多,街道密集,骑兵很难深入。朕去年率领骑兵南下与晋军作战,到了晋军行寨,数万骑兵被阻挡在行寨外面,朕不得已,只得让骑兵下马与晋兵短兵相接,结果中了晋兵的诡计,差点在阳城全军覆灭。每每想起此事,朕都还心有余悸啊。”

  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和犀水深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耶律德光又说道:“我本来想一举攻入开封,没想到那个石重贵居然有胆量,派出重兵与我们抗衡。早知道有今日,当年就不应该出兵助石家夺得江山。”

  虎平丘站出身说道:“皇上,晋国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们决不能放过他。如今我国大军前营已经在恒州城,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将恒州踏为平地。”犀水深也附和道:“皇上,虎统领说的有道理。臣曾读过汉人作的《左转》,上面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此次南征已有数月,现在离晋国都城不过数百里,十年前我们可以灭了唐国,如今同样可以灭了晋国。”

  耶律德光犹豫不决,说道:“几位爱卿,你们都是朕身边亲近之人,朕对你们就不隐瞒。这次出征之前,母后曾对朕说过,晋国幅员辽阔,与我契丹风俗气候迥异,担心朕久居晋国之地会身体有痒,朕曾答应过她,只要攻克晋国,就退兵北上。可惜我契丹大军在恒州受阻,久攻不下,着实让朕揪心啊!”

  鹿万理听了耶律德光的话,心想:“皇上如今是进退维谷,此时晋国援军已到,如果再度发兵南下,胜败并未可知;如果引兵回国,就等于承认自己南征失败,又恐引起上京留守王公们的耻笑。”

  鹿万理是四大统领里面唯一的汉人,祖籍在河南的洛阳。二十余年前梁国灭亡之时,鹿万理的家人全都死于战乱之中,他侥幸逃离洛阳,在江湖上隐姓埋名了三年。等到鹿万理重出江湖,发现自己仍然被后唐皇帝举国通缉,他万般无奈,不得不逃往北方的契丹。

  半年之后,在契丹国都上京举行的比武大赛中,鹿万理以高深的武功夺得魁头,被皇帝耶律阿保机看重,当即选入契丹东宫,做了太子耶律德光的贴身侍卫。鹿万理一直对耶律德光忠心耿耿,极受他的信赖。耶律德光即位不到一月,就任命鹿万理为皇宫四大统领之首,掌管东庭的八百名御林侍卫。

  耶律德光但凡有重要事情,必会向他垂询。这次耶律德光决定与晋国相战,鹿万理并未表露支持之意。究其原因有二。其一,鹿万理毕竟是汉族人,虽然身居契丹二十余年,但对中原的百姓仍怀有怜悯之情,不忍他们沦为契丹骑兵的刀下之魂。其二,契丹皇室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内斗不断,耶律璟、耶律李胡、耶律阮三人皆有资格继承皇位,如果耶律德光遭遇不测,这几人必定大动干戈,到时契丹皇室又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后唐、后晋开国以来,前后历经六位皇帝,中原王朝国力竟大不如从前。后唐、后晋的皇帝都是沙陀族人,并不懂儒术治国的道理,因此对中原州县的治理并不能深入人心。在中原汉人的眼中,不管沙陀族与契丹族哪一个统治中原,汉人总是被欺凌的对象。因此晋国与契丹交战之处,大量的中原汉人都争先恐后地逃亡南方,试图进入汉族皇帝统治下的蜀国、南平、南唐与吴越诸国境内。

  虎平丘与鹿万理素来不合,当年他正是败于鹿万里之手,虽然也做了契丹宫的侍卫统领,但论资排辈,竟然位于后来居上的鹤连天之后,位于四大统领之三,仅排于犀水深之前。虎平丘多年以来淤积在心中的妒忌与不满之情可见一斑。如今鹿万里对皇上此次南征不置可否,他觉得是自己翻身的大好时机,因此极力怂恿耶律德光继续对晋国出兵。

  虎平丘继续说道:“皇上,臣虽为一介武夫,但定当为契丹南征鞠躬尽瘁,不破开封誓不返上京。”

  耶律德光见虎平丘支持自己,心中有些心动,朗声说道:“虎统领,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他又望了其他三人一眼,说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鹤连天与犀水深急忙说道:“回禀皇上,只要您一声令下,臣等必将生死相随!”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道:“你们严重了!区区晋国而已,又何需你们豁出性命来!”他回望鹿万理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心中已有主意。

  虎平丘、鹤连天与犀水深退出去之后,鹿万理仍然站在屋内不肯离去。耶律德光知道他有事相告,朝四周望了一眼,示意左右之人立即回避。他走上前握着他的手说道:“爱卿,朕明白你的心思,你方才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鹿万理淡然说道:“皇上既然执意南征,微臣岂敢扫了您的兴致。”

  耶律德光说道:“爱卿对中原汉人的怜悯之心,朕确实深为感动。自从贵国灭亡之后,中原便为沙陀族所统治,二十三年之间,这里汉人的境遇,并不比我契丹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强多少。爱卿,朕这次出兵南下,下定决心要绝灭晋国沙陀族,为你后梁皇室报仇啊!”

  鹿万理心中一惊,急忙下跪道:“皇上的大恩大德,微臣永世难报!不过皇上十年前攻灭后唐,已经为我朱家报了仇。此番南征,若能灭掉晋国,自然最好。但晋国的数十万沙陀族百姓并无罪过,倒是还请皇上额外开恩,饶恕他们的性命。”

  耶律德光上前扶起他,感叹道:“爱卿果然是皇族后裔,知晓仁义礼智恕的道理,朕与爱卿想必,真是自惭形秽啊!”

  鹿万理热泪盈眶,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不过是亡国之人,在中原已无亲人,承蒙皇上收留提拔,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臣无时不刻都想为契丹效力,身为契丹之臣,死为契丹之鬼。”

  耶律德光拍拍他的手,推心置腹地说道:“爱卿有此忠心,朕甚为欣慰!南征不是儿戏,朕心中自有分寸。你尽可放下心来。”

  鹿万理走后,耶律德光思索再三,决定不与晋军正面交锋,下令暂时退兵到瀛州暂驻,整顿军务之后再出兵。

  耶律阮本以为耶律德光会让中营统帅耶律屋质前来支援,千盼万盼等到圣旨传来,却发现是下旨退兵的命令。

  耶律阮心有不甘,心想:“皇叔既然出兵南征,为何又中途而返?就算晋国援军赶到,我契丹军士人数众多,又都是久经沙场,胜算还是有的。如今未与晋军决战,就不得不退兵。真不知道皇叔是怎样想的!”

  众将士早已听闻圣旨的内容,一直对皇上的决定议论纷纷。前营的将军担心士兵哗变,此时聚集到金顶大帐中来,却发现主帅神色凝重地坐在帅台之上,一言不发。

  方才说话的那个将军是耶律阮的心腹,名叫察木诃,今年才二十七岁,他身材魁梧,力盖众人。察木诃十五岁的时候,在山林中遇到一只老虎,竟然徒手将老虎撕成数块,有契丹第一猛士之称。察木诃的父亲当年参与支持耶律倍做皇帝一事,事情败露之后,被皇太后述律平下令处死。因此,察木诃对述律平耿耿于怀,对继任的皇帝耶律德光也心存芥蒂。他与耶律阮同病相怜,两人年龄又相仿,因此相交甚欢。耶律阮当上南征前营统帅之后,即刻任命察木诃左将军,一起讨伐晋国。

  众将军听完之后,心中都很不甘,又有一人站出身来,愤愤地说道:“王爷,我等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前后有三千将士横尸荒野,现在好不容易才攻到恒州,只要我们再进攻几次,恒州必破。到时中营、后营的数万大军与我们会合之后,再长驱而下,攻到晋国都城指日可待!谁知道皇上却突然下旨让我们撤到瀛州,目前我们进不能进,腿不能退,只能蜷缩在这荒郊野外。他日有何面目面对死去弟兄的家人!”

  那人名叫萧也金,是耶律阿保机皇后萧氏的侄孙,此时在军中任职右将军。他与耶律阮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萧也金说得声泪俱下,在场众将都深有感触。

  耶律阮听后长叹了一声,良久才说道:“各位将军,我们只不过是奉旨行事。皇上让我们攻打恒州,我就攻打恒州。皇上让我们撤兵,我们就立即撤兵,实在是别无选择啊!既然皇上让我们整顿军务,我们不可有丝毫懈怠。你们各自管好麾下的士兵,过些日子本王要亲自检阅。”

  那些将军“诺”了一声,转身走出金顶大帐之外。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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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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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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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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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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