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的灵物而不是妖鬼,是因为这东西只能算是有些灵性的动物,可还远远没有达到生出呼风唤雨一类的本事的程度。
我爹曾经跟我说起过这种灵物,它在东北地区算是一种常见的灵物,只不过因为它的特殊天赋,因此见过它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并不被人熟知。
这种天赋就是隐形。
隐蛇一般栖身于古树的高处,靠捕食飞鸟过活,寻常根本不会到靠近地面的高度来活动,再加上天生的透明身体,更是给它多加了一层保护色,就算有人知道这种灵物存在,也根本不可能轻易找到它。
因此虽然高老道能认出这东西是隐蛇,可也只是凭借古树寥寥几句记载进行的猜测,他也是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隐蛇的大名,高老道却是如雷贯耳,全因他门派之中对隐蛇记载那一页的末尾上,还用端正的小楷写了这样一句话。
“此物人间最毒,中者神魂如坠炼狱,因而癫狂,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啊。”高老道一边跑一边忽地仰天长叹。
我还没等开口问个明白到底啥玩意儿无药可解,眼睛已经瞥见身后的地上,正有一条手臂那么粗的东西飞速排开泥水,追着我们疾疾而来。
我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好家伙,这什么隐蛇竟然追来了!
高老道显然也瞧见了,脚下的速度明显加快,同时一只手撒开我让我自己跑,另一只手紧赶慢赶地从怀里抓了三张符出来,往身后一把撒了出去。
三张黄符上精光一闪,软绵绵的符纸霎时成了精钢模样,半点停顿也没有,直接朝着后头排开的泥水痕迹狠狠刺去。
嗖嗖嗖三声,三道黄符深深扎进泥里,足足插进了一大半。
我瞳孔不禁一缩。
这是高老道的得意绝技,以咒术之力催动符纸,将软绵绵的符纸变得比刀子还锋利,以往每次遇险,这黄符都能救我们于危难,很少有东西的速度能比这黄符还快,可万万没想到这隐蛇的速度竟然能比黄符还快,三道黄符竟然连隐蛇的一点边儿都没碰上,就深陷泥淖。
我心里大为后悔,因为想着只是来查查线索,因此我就没把竹杖带在身上,现在想援手竟然连个兵器都没有。
高老道却好像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只忽地拉着我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跑开几步,又朝身后丢了一把黄符。
和上次一样,这一把黄符疾速飙射而出,可也还是被隐蛇身子一扭,轻松躲过,只扎在了泥地里。
我想说点啥,可看到高老道不慌不忙的神色,又忍住没说,只跟着高老道,在这破庙工地里不住地兜圈子,高老道倒是也有闲情逸致,只隔三差五地掏出一把黄符丢出去,就算砸不中也不急。
这黄符虽然没有射中隐蛇,可也给它添了不小的麻烦,为了躲避黄符,隐蛇的速度明显有了迟滞,几次之后,跟我们之间的距离倒是也慢慢拉开了。
慢慢地我就发现有点意思了,这高老道发射黄符的位置,似乎隐隐含着某种规律,而那些插在泥地里的黄符也并没有像以前那些一样直接变软被弃之不用,反而全都直挺挺地插在地里,依旧坚硬如铁。
这样几轮下来,庙里的空地上黄符越来越多,慢慢地竟然插成了一副古怪的图形。
这图形我从没见过,只隐隐觉得像是某种阵法,但是过于抽象,也实在是看不出个端倪。
这功夫高老道撒开最后一把黄符射向隐蛇,同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手上劲力一催,往上一举,竟然把我一把掀飞了出去,我整个人飘飘悠悠,像是一片被风吹翻的落叶,竟然就这么被他一把丢到了刚搭好一半的大殿屋顶上。
我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抓住屋顶的飞檐木架,这才让自己稳住了身子,顾不上被大雨浇得精湿,赶紧抹了一把脸往下看。
这一眼,竟让我目瞪口呆。
那大殿前的空地上,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密密麻麻地插了许多黄符,隐隐竟然成了一幅巨大的阵法图,这阵法图分了八门,生死相对,刚好把游走在其中的隐蛇稳稳罩在了阵中。
此刻阵法已经成了型,每一片符纸都隐隐闪着寒光,在阵法之内若有若无地浮起一层杀气来,隐蛇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这会儿躲在阵法里一动不动,雨水的冲刷把地上的痕迹慢慢抹去,渐渐再也看不出隐蛇的踪影了。
高老道一个健步蹿到了大殿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一双眼睛如鹰枭一般精光内敛,朝着阵法之中仔细查探。
我被大雨拍得浑身湿透了,衣服死死贴在身上,满脸的雨水连看东西都模糊不清,可是我知道高老道的阵法怕是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步骤,容不得一点打扰,因此我也只能死死抓住木架,拼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千万不要掉下去。
此刻下头的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
大雨越下越大,可高老道却像是一尊石像,稳坐钓鱼台,任凭风吹雨打,眼皮都不皱一下,只死死盯着阵法之中的每一点动静,连一片树叶吹进来都不错过。
而阵法之中的隐蛇也是一样,任凭外头的大雨下得震天响,它偏偏稳稳蜷缩在阵法的某个角落里,动也不动。xiumb.com
阵法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然被高老道催动,在我的眼中看来,阵法之内光晕氤氲,隐隐有气息慢腾腾地流转,像是隐而不发的气劲,只静待时机。
这气劲的杀机极重,连滂沱的大雨都无法侵入阵法分毫,外头流淌过来的雨水一碰到外围的黄符,就被一股无形力道轻轻弹开,绕道另行。
一切似乎都融入了自然,我们三个各据一方,无声无息地蛰伏着,就看到底谁最先忍耐不住,露出行迹。
黑猫也被我带到了屋顶上,但是它比较聪明,早就一溜烟儿地跑到半边屋顶底下的横梁上,这里没有风雨,视野又辽阔,能透过大殿里还没安装窗扇的窗户看到大殿前的一举一动,它稳稳地蹲踞在木方上,一双水晶般的眼睛默默看着底下的阵法,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想躲到那屋顶底下去避雨,可惜目测了下那块地方,八成是塞不下我的身体,这才作罢了,只好悻悻地抹了一把脸,愤愤不平地横了黑猫一眼,暗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底下的阵法上。
这一下我就看出了不同,那阵法之中的某一处角落上,原本平坦的泥水突然缓缓地推开了一道沟壑,像是有一个条状的物体舒展开了身子,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蠕动,在泥水上留下了几乎微不可察的痕迹。
隐蛇终于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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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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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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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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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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