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净明这小体格,在外头跑了一天,水米未进,翻墙对他来说属实困难了些。
不过好在药材的事儿有了眉目,他那颗求死的心算是死灰复燃了,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精气神,倒也支撑着他一路跟着我们漏夜疾行,赶回了租的小院里。
一进门,就看见高老道正站在院子中间,仰头望月。
今晚的月色倒是极好,万里无云,月光毫无阻碍地朝大地倾洒,照出一片朦胧。
瞧见回来的是我们,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净明身上,倒难得地露出一丝意外来。
“你们是咋回事儿?”
我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事儿到底是躲不过了,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灵枢馆到底算计过高老道,净明在高老道面前也怪不自在地,一双眼都不敢直视他,只胡乱地往地上瞟。
高老道听我说完,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伸手要过那包药捏在手上,丢下一句“胡闹”,就转身往屋走。
我和贾山交换了个眼神,知道这是不追究我们跑出去这事儿了的意思,赶紧偷笑着招呼胖丫和净明回屋。
进了屋,高老道正坐在炕上仔细端详这包药材,动不动还挑出一两种咬下一点在嘴里尝尝味道,面色很是凝重。
我们也不敢打扰,在屋里各找地方坐下,胖丫去外头烧了一壶水,洗了几个今天刚买的茶碗,给大伙儿泡茶喝。
净明局促地坐在角落里,我瞧他脸色实在不好,又从白天买的一堆东西里掏出两块面包给他垫垫肚子,他像受惊的小兔子似得接过去,小声道了谢,赶紧狠狠咬了几口,噎得直翻白眼,又灌了一口茶水,烫得直翻白眼,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用手使劲给舌头扇风,鼻涕眼泪地糊了一脸。m.xiumb.com
胖丫瞧着好笑,又赶紧给他递了一块手绢擦脸。
我和贾山忍不住吃吃地笑,还不敢太大声,只能用胳膊挡着脸,憋得满脸通红。
“那个……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这下可是惹出祸事来了。”
高老道看完了,清了清嗓子,看了净明一眼,长叹一口气,幽幽地道。
我们几个赶紧正襟危坐地坐好,虽然对这事儿我多少心里有个预感,知道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得到高老道的亲口证实,我还是不免心惊。
难道真的有人盯上了灵枢馆,要对赵神医下手么?
我心里暗道。
贾山小心地开口问道:“这包药真的有问题?”
高老道面色少有的凝重,“这包药里没一样是正常的药材,我虽然没全见过,但是里头有几种我走南闯北的时候却听说过,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这一包药应该叫折箩散,并不是给人治病的药。”
我不禁诧异:“药材这东西就是给人治病的,不给人治病,难道是兽药不成?”
高老道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虽然不是兽药,也沾了点边儿,这东西是妖药,给妖魔治疗伤势的药,其中药材多为稀世奇珍,或者是九天绝地才有之物,又每一种都需要不同的炮制之法,最终才能成为这一包药。”
“给妖魔治病的药?”净明眼珠子都直了,“可是找上灵枢馆的明明是人啊,师叔您会不会认错了,说不定只是药材是您说的药材,配伍却有所出入呢?”
高老道摇头叹道:“折箩散这个名字,是我从师门书库的一本不起眼的破书上看到的,里头还记录了这药的用法和配伍,因为极是晦涩古怪,所以我记忆深刻,才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必然不会错的。”
净明不禁大喜,“那我师父有救啦!”
“有救?”高老道嗤笑一声,“只怕人家挖好了陷阱等你们跳,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连环跳呢,我这师兄一辈子醉心医术,几乎无人能敌,所以总是刚愎自用鼻孔朝天,这下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能找到折箩散这种古怪刁钻的东西来治他。”
净明怯怯地道:“师叔您已经说了药名和药用,只要我师父跟人家说了,这局不就赢了么,按照约定,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啊。”
高老道冷笑连连,把手里的药包丢在炕上,不屑地道:“这药叫折箩散,是给妖魔治病的药方子,这话你们敢说出去,要么没人信,说你们胡乱编造答案,要么就要诬陷你们这不是治人的医馆,是个暗通妖魔,搞邪门歪道的魔窟,就算这家人会放过你们,街坊四邻也不会放过你们,所以无论你们能不能拿出正确答案,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灵枢馆必倒无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这局竟然是个死局,如今灵枢馆骑虎难下,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了,而灵枢馆一倒,一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赵神医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怕是也要命悬一线。
我只觉得后脊梁蹿起一股凉气,忍不住摸了摸两臂,唏嘘道:“你们灵枢馆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费尽心机设这样的局对付你们。”
净明还不等说话,胖丫却皱眉疑惑道:“你们说,这家如果是人,那又是哪来的妖药呢,有这东西,会不会是家里其实就藏着受伤的妖魔啥的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几个刷刷就把目光投到了胖丫身上,高老道不禁赞许道;“确实没错,这药不好配置,根本不是人能弄到的东西。既然拿得出整服药,那么必然是和妖魔有些联系才对,想不到城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出人意料。”
净明已经傻了,愣愣看着我们都不知道说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和我们灵枢馆有啥关系?”
“我问你,那天你们接的这个病号,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死的,你师父不可能一无所知吧?”高老道目光如炬,烙在净明脸上,一字一字正色问。
净明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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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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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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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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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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