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蝠的存续,却是倚仗庞大数量的不断繁衍,代代相传地生活在地宫里,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宜它们生存,除了地宫,它们也别无选择。
况且这二者也并不是蛋生的物种。
其它如蚰蜒蜘蛛四脚蛇一类,多半是在这漫长岁月之中,借助地宫的地气凝结慢慢妖化,也并不曾长生不老。
只有这白蟒,符合我爹说的所有条件。
“你的意思是,忠王得到了一颗巨大的蛇蛋,大萨满建造了一座地宫,并且把蛋里的白蟒锁在了地宫里,用蛋壳给自己做了一抬棺材,就为了让自己起死回生?”
高老道问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顶风冒雪地到了我家,我爹把炉子生起来,把炕烧热,又用炉子上滚了的开水给我们倒了洗脚水泡脚。
爹还专门在水里放了生姜花椒和艾草,说是能祛除沁到体内的阴气,免得落下病。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微微有些烫脚的水把热量从脚底一路向上推高,浓烈的香气馥郁温暖,确实驱散了身上被风雪灌满的彻骨寒意。
我和贾山都在这热力催发下彻底清醒了过来,瘫在炕沿上动也不想动。
听到高老道的提问,爹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望着房顶的几根大梁,慢慢悠悠地道:“可以这么说吧,毕竟那不是一般的蛇,那是白色的蟒,而且是头上生了一只角的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东西都可以被称为龙。”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高老道摇头不信,“蛇蟒年岁再长都有头儿,哪能跟龙比。”
“你还真别不信。”爹换了个姿势,“你是没看到,可我们看到了,那白蟒身子够巨大了吧,可是掉进那个石棺材里的时候,大小也就是刚刚好,这意味着啥?”
高老道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犹疑着道:“这不就是说明这个蛋里出来的就是白蟒么,这事儿你之前就说了啊,还能意味着啥?”
爹点了一支烟,还丢给高老道一支,啼笑皆非地道;“意味着啥,意味着这白蟒从蛋里出来之后就没长大过,或者我这么说可能还直接点儿,就是这白蟒根本就还是个娃,晓得不?”
“啥?这么多年了,这白蟒还是个崽子?咋可能!”高老道惊得坐直了身子。
他出现在山腹中的时候,萨满已经吞噬了白蟒的肉身,变成了五足怪,因此他没见到白蟒到底有多大,但是他见到了那个石棺,现在听我爹这么一说,顿时大概判断出了白蟒的体型。
这么大的白蟒,又在地宫中历经千百年,竟然还只是个崽子。
爹似乎很满意高老道这满脸惊骇的反应,笑得迷了眼,“这回知道我为啥断定白蟒是关键了吧。忠王估计就是看见蛋里出来的白蟒宛如真龙,所以才被萨满说动建造地宫,好把白蟒藏在其中,可惜他忽略了萨满的野心,这家伙假借修建地宫,实际上做了种种安排,最终把自己埋进了地宫之中,成了这场祭祀中最大的受益者,我猜忠王到死都猜不到他的萨满到底去哪了,也根本没有想到白蟒的蛋壳被萨满自己用来做了棺椁。”
“他更想不到萨满竟真的在千百年后起死回生了。”高老道叹息一声,摇头感慨。
话音还没落,爹却一撑身子坐直了,伸长了脖子往窗户外头看。
我正奇怪爹要干啥,高老道也注意到了我爹的反常,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瞅啥呢”,就也扭头顺着我爹的目光往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我们几个集体“哎呀”了一声。
这时候是后半夜一两点钟,窗户外头本该一片漆黑,可此刻黑漆漆的天顶上不知道啥时候开始竟然泛起一道红边儿,赤练如血,而且越来越亮,大有染红半边天的架势。
“咋回事儿,几点了都,难道还有火烧云?”高老道皱眉纳闷道。
“不得了,怕是谁家着火了!”
我们还在贪看,我爹已经从泡脚桶里拔出了脚,抄起一旁的擦脚布胡乱擦了擦,拎起泡脚桶就要往外跑。
听了这,我们仨也来了精神,纷纷擦脚穿鞋,追在我爹身后就出了门。
这一出门,更是觉得天上黑红分明,红的刺眼,黑的深幽,那红光摇曳不休,照得天顶仿佛群魔乱舞,让人心惊肉跳。
风里已经满是火烧的焦糊味儿,我爹拎着洗脚水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仨也只能循着火光的方向去追。m.χIùmЬ.CǒM
越靠近目的地,空气里呛人的味道就越重,耳朵里除了风声就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我心里越发不安,心道看这个方向,怎么好像是村里朱寡妇家?
真是想啥是啥,我这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前头路口拐了个弯儿,就瞧见一户院子火光冲天,整个房子都被几米高的大火包裹,火场外围满了街坊,可火势浩大,哪里能救。
正是朱寡妇家。
整个院子浓烟滚滚,黑白交杂的烟柱在地上推出几米开外,才翻涌着朝天上喷去,呛得人睁不开眼,我们仨只能远远站着,在四处奔忙的人群中极力寻找我爹的身影。
“好家伙,这么大的火,又是这大半夜的,家里要是有人,不是就……”高老道在我身后,两只手搭在我和贾山的肩膀上,一副生怕我俩一时冲动上去救火的架势,嘴里不住地叹息。
旁边街坊听了也是摇头,“嗨,别提了,朱寡妇跟她家小子都在家呢,听说到现在也没看见娘俩的影儿,八成是没救出来。”
另一个街坊也道:“这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听说最早赶到的是前头老赵大哥,试了几次也没冲进去,喊了半天屋里也没人答应,估计多半凶多吉少了。”
几人叹息不停,我却更急了,这么大的火,我爹一个人冲出来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万一要是出点啥事可咋整。
“叔!”
我正胡思乱想,贾山忽地喊了一嗓子,朝前拼命地挥手。
我一瞧,果然是我爹,脸上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地,手里拎着泡脚桶,见了我们就径直走过来了。
“朱寡妇和她儿子都烧死在里头了。”
他眉头紧锁,语气古怪地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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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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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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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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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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