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自知并非事事侥幸,却也不敢去想,事事皆为吴清之所帮扶。
商行内的工作,分明繁重得很……
思及此,迟榕那双原是撇成了八字的眉毛,复又更加的撇成了一个人字。
吴清之手中哗啦哗啦的搓洗着床单,气势猎猎,但见迟榕耷拉着小脑袋,作愧疚状,遂搁置了活计,上前安慰。ωωω.χΙυΜЬ.Cǒm
“迟榕,这样不好么?”
吴清之拢着一手的泡沫,要摸且不敢摸迟榕的脸,可那一双柔情似水的凤眸,却始终是一瞬不瞬的。
“你我相爱相扶,我自觉这般最好。”
此话语意沉沉,含情脉脉。
故而话音刚落,迟榕便探手上前,直揪过那一截床单,嘿咻嘿咻的搓洗起来。
“……的确挺好的。”
迟榕哼哼唧唧,似在含羞,“那我也帮扶一下你洗东西咯。”
然,迟榕甫一开口,手上却触到一片滑腻。
她于是较一较劲,下手复又加重,谁承想,那滑腻之感更甚,垂首一看,却不得所见。
“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搓也搓不干净……”
迟榕想不明了,劳动亦不痛快,旋即嘴上一刻不停,骂骂咧咧,嘟嘟囔囔。
吴清之蹲跪在旁侧,饶有兴趣的看着迟榕喋喋了半刻,终于唇角一勾,附耳上去。
“迟榕,这是你与我的……”
他只将该要挑明的答案说得半遮半掩,留得朦朦胧胧,一切暧昧,尽数模糊。
然,只肖寥寥几字,便已足够教迟榕回想起昨夜的放浪与疯狂。
相拥至相交,浅出至深入。
情欲犹如浪潮,淹没肉体与神经。
此话毕,那厢,迟榕的脸上立刻燃起了一把烈火。
怪不得此番洗涤,吴清之竟擦了这么多的肥皂!
肥皂的泡沫本不算多,可一旦积少成多,更在这空间有限的浴缸之中,便像植物生长,如雪绒花丛生。
迟榕羞愤交加,于是刷啦一声,直将那床单甩入水底。
迟榕痛骂道:“斯文禽兽!孟浪子!”
吴清之理直气壮:“迟榕,分明是你自己说的,要我做你的守卫犬。故而在你面前,我便是禽兽。”
他一面调笑着,一面拨开泡沫,直指着那一大块晕洇的污迹,道,“何况,你也很喜欢的。”
迟榕一旦对上吴清之耍流氓,总是节节败退,从无取胜的战绩,今日亦非例外。
迟榕辩吴清之而不过,略略吵得有几分恼了,遂在心中暗自想道,既然呈口舌之快而不得,那不如身体力行,定要欺他一欺。
于是竖眼横心,如拢棉花糖似的,直拢络了一大捧泡沫,当即往吴清之的发顶糊去。
吴清之不曾设防,更不会闪躲,迟榕偷袭,他果然接下了十成十的打击。
却见那白绒绒的泡沫渐渐飞散,些许白沫落在了吴清之的眉毛与睫羽之上,犹如白首。
吴清之立刻还击。
须臾片刻,他二人你来我回,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迟榕狼狈不堪,兜着满脸满头的泡沫,一个不仔细,指尖一蹭,竟是流入了眼中。
迟榕性格顽劣,玩不起就耍赖,只此机会更加不会放过,遂借机嚷了起来。
“哇啊,好痛,我眼睛要瞎了!你好讨厌,也不知道让一让我!”
可吴清之分明是让着她许多许多的,迟榕抹两大捧泡沫,他只敢还以半寸。
到底是娇着纵着,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却始终耐不住迟榕的恣意娇蛮。
“迟榕,别躲,我看看。”
吴清之于是掰过迟榕的小脸,却见那右眼眶沁了一圈眼泪,紧紧糊住眼皮,无法轻易睁开。
当是时,他之二人,双双白头。
“迟榕,哭一小下,眼泪一冲,就不会痛了。”
吴清之柔声道,“现在,仿佛你我老去,共赴白首。”
迟榕不解风情:“哪有你这么高个儿的老头子,人老了可是要缩水的。”
吴清之失笑:“迟榕,现在不要调皮。我是在说爱你。”
他面上笑得温情,心中亦藏着柔情。
那肥皂的泡沫渐渐的消掉了,变成带着微微的香气的水。
吴清之吻上来时,短发潮湿,沾染着迟榕一起湿透。
床单左右是洗不清净了,反而是他二人,晨间分明新换了衣装,如今又要剥落下来,再换一身。
故而管家来取脏衣篓时,但见迟榕藏在书房之内,不肯露面。
屋内的陈设,管家原是意欲问一问少夫人的意见的。
床单换新,索性一套更迭,被套要一同撤下,新换什么花色,库房里还有数匹喜被,不知当出不当出。
自然是当出的!
管家看得出来,家中两位主人,近日又添情意,却是喜上加喜的乐事。
于是微一颔首,笑道:“少爷,我瞧着库房中有几匹红色的喜被,前几日刚拿出来曝晒过,现在盖着定是顶松软的,不如……”
不待管家话毕,那厢,吴清之已然心悦道:“甚好,那么还请快些换上罢。”
“好嘞!”
管家喜气洋洋的应下,“另外,中饭马上就好了。厨子有心,把鸡爪剔光了骨头再卤,好下咽得很!生怕二位饿不住,可以打一打嘴。”
吴清之正欲发言,然,这一回,却是房中的迟榕抢了先。
却听得她激动的吆喝道:“这个该赏!给我重重的赏!”
吴清之侧头看一看那小书房的方向,复又转向管家,唇边带笑:“少夫人说赏,那就一定要赏。”
吴清之于迟榕的两难,总是在奈何与奈何不得之间摇摆不定。
迟榕含羞,吴清之有的是办法破解,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迟榕撒娇,他却是根本无法抵挡的。
于是吩咐下去,该赏的赏罢,旁人亦可沾光,吴公馆的上下,气氛轻快融融。
管家领命去也,吴清之便将迟榕从小书房中揪了出来。
她已然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裤装,为的正是遮一遮那双股的虚软与颤抖。
“不许了!吴清之,你够了!”
迟榕哀叫连连,小脸烧得绯红。
谁料,那厢,吴清之却是垂眸浅笑,眼神温柔得紧。
“迟榕,对你,怎么会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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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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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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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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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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