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溥正在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的时候,管家的禀报就来了,张溥拉长了脸,呵斥道:“给我站在那儿,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此失态,成何体统,说起来你也是跟了我十年的老人了。”管家被张溥一顿教训,自然是不敢顶撞的,虽然张溥训人狠,可是对手下人不错,该给的钱一分不少,有时候还有红包,所以做他的管家,收入不低,挨训也就忍了。管家站在那里,有些窘迫道:“老爷,出大事了,现在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张溥缓和一下情绪道:“出什么事了?跟咱们有关吗?”管家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张溥道:“老爷,您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张溥有些疑惑,还是接过了管家地上来的东西,拿到手上一看,这不是报纸吗?而且好像是新军的大江晚报,因为报纸上的标志他很熟悉,就是长江的简笔画。作为江南复社的领袖,张溥虽然对新军创立的大江晚报嗤之以鼻,觉得那都是些不入流文人搞得奇技淫巧,但是有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去看,因为大江晚报也许文笔上比不了他们这些专业文人,因为刘毅毕竟是为了消息的普及,所以文言白话夹杂使用,以期更多的老百姓、普通人能看得懂。但是张溥知道大江晚报的时效性和下方评论的犀利性是很强的,至少他们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还时常对朝廷的策略针砭时弊,要不是新军在后面站台,恐怕锦衣卫早就要把他们给抄了。当张溥接到报纸的时候,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刘毅又在散布什么言论来蛊惑人心了?
张溥跟平时一样摊开报纸,定睛一看,就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仅是肢体不再动弹,连眼珠都不转动了,好像是上面的一行文字有什么魔力一般,将张溥的目光给牢牢吸引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日大江晚报头版头条有几个醒目的大字作为标题。“震惊,无耻,粮价持续走高的幕后黑手浮现。”然后下面就是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文章,张溥只略略看了一遍,立刻就从头到脚升起了一股凉意,这上面的描写是如此的详细,若不是每次张溥他们和周延儒都在书房密室中商谈,张溥甚至以为大江晚报的人就在密室之中记录着他们的谈话,因为这篇文章写的实在是太详细了,将谁主导了这次的粮食战争,为什么要进行粮食战争,复社和勋贵集团的大本营和几个基地在哪里,粮食是怎么来的,还有如何胁迫民众和官员的,一桩桩一件件,别说张溥这个从头到尾的参与者汗毛倒竖,就算是一般的民众看了肯定也是出离愤怒。特别是上面还有很多证人的证词,比如那个县令章云,这家伙竟然将他遇到的事情经过说的如此详细,一个县令虽然官职低微,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有官府的人站台,事情的真实性又上了一个台阶,容不得老百姓不信。
张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一点,章云这个家伙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而且就在锦衣卫的监狱之中,虽然说现在的锦衣卫已经不如以前风光了,但是监狱系统在应天府也算是监管严密,自己是第一时间把章云送进去的,他就算是想传递消息也不可能,而且被自己关照的锦衣力士打成那个样子,是谁去问他这些事情的,这些情报又是如何从防守严密的监狱中传递出来的。张溥的精神恍惚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这些人是自己的管家,自己的仆人,自己的家丁,但是现在在他看来,好像没有人可以相信,是谁,是谁出卖了他们,又是谁在他们的内部打探情报。就像是一张渔网一般,明明漏洞百出,可张溥自己还觉得是天衣无缝,现在才明白最可笑的原来是自己。而最恐怖的是,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是幕后推手,是一张笼罩在江南上空的无形的网,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就像是脱了裤子站在人家面前一般,自己的头上还有看不见的乌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也许从粮食战争一开始,他们的集团就已经被渗透的跟筛子一般了。
张溥哪里知道,他们的集团虽然看起来兵强马壮,但是毕竟是几家势力合起来的政治联盟,是一种临时性的,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联盟。而他们要对付的是新军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庞大机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情报军的监视之下,新军发动了除了武力之外的一切力量,情报军搜集情报,赞画部策划方略,后勤部筹措粮草,报社进行宣传,徽商总会进行商战,军队负责运送粮食,保证粮食安全。就像是一台由各种零件组装成的精密机器一般,每一环都被严格控制、严格测算,他们最终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当然要比周延儒集团的好得多。琇書蛧
张溥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不甘心,绝对不甘心失败,他们集结了如此巨量的资金,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不为过,要知道大明供给边军的辽饷一年才不过千万两,他们整个集团花出去的白银,加上田产地契,还有手上已经掌握的粮食,其折合白银至少过亿,那可是十年的辽饷啊,富可敌国这个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们这次集结的力量了,大明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他们这可是真金白银啊。
哐哐哐,张溥和众人被一阵凶狠的砸门声震惊,张溥瞪着血红的眼睛对身边几个家丁道:“混账,是谁这么不自量力,竟然这么砸门。”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从而失去对一件事情的判断,他张溥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院子可是复社在应天府城内的一个秘密基地,知道的人不会这么砸门,不知道的人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现在他刚收到今天的大江晚报,门外就传来了砸门声,如此巧合,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开门!开门!张溥你这个混蛋,开门!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出来!出来!出来!”
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正要去开门,看看门外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嚣张,可是门外传出来的声音却一下子将他们的气焰给打压了下去,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门外根本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再喊,听声音少说上百人,他们门外怎么会聚集了这么多人。轰轰轰,砸门的声音变成了撞门的声音,显然是因为里面的人到现在不开门,外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用什么东西撞门了。他们这个院子也不是什么大庭院,就是普通的小院子,这种门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撞击,与此同时,四周并不高的围墙上探出了一个个脑袋,从面相和头上的头巾看,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一个男人像是发现了张溥他们一群人站在院子中,他回头大喊道:“人在院子里,人在院子里,大家伙加把劲,撞开大门,把他们揪出来!”轰轰轰,撞击大门的声音更加猛烈了。张溥肝胆俱裂,这是哪个混蛋透露了自己的位置,现在这些刁民要找上门闹事了。管家慌忙道:“老爷,快走,从后门快走。”几个家丁转身护住张溥就要从后门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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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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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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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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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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