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萦绕在身边的重重阴影与思索,顿时澄清,拨云见日般,让人短暂地窥视到了自己的心。
在青空中就此坠下,仿佛下一刻就是蝼蚁的粉身碎骨,也仿佛就此坠入不见天日的深海。
呼吸下意识加速,肺腔内的空气却愈发稀薄。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直至模糊了恐惧与沉溺的界限。
指尖愈发地用力,交织的两只手由此共享了心跳和呼吸的频率,也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共享了限定的命运和短暂的微妙情绪。
那是一种,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你的孤独感和依赖感。
两个人一起坠入“深海”,是与幼时的记忆完全不同的体验。
或许,这就像是流落孤岛、流落在人间边缘的人,终于找到了“星期五”。
所以落地的时候,铺陈已久的恐惧,反倒是彻底烟消云散了,今出川甚至隐隐有种“就这?”的淡淡失望。
她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尾——之前在蹦极台上的时候狂飙的泪水已经干了。
倒是西野七濑,明明在蹦极台上表现得比今出川更勇敢,明明无论是走上蹦极台还是选择起跳,她都占据了主动性,但落地的这一瞬,她之前藏起来的所有的软弱,仿佛触底反弹似的,彻底爆发了出来,泪水止也止不住,后怕,恐惧,无助,以及终于卸下的心理负担,所有的负面情绪一窝蜂地涌现出来,让西野七濑更加肆无忌惮地爆哭起来,整个人都完全地靠在了身侧的小渡身上——太差劲了,明明一开始想的是向小渡证明自己的勇气,证明自己对乃木坂的喜欢,证明自己想要坚持,现在却又变得如此软弱。
她的心中有些懊恼,但是,女孩子的眼泪就是这样,越想控制,反而越控制不住。
被娜酱紧紧地抱住,今出川隐约有种还在蹦极中的飘忽感。
“小渡。”
西野七濑实在是哭得泣不成声,今出川摸了摸她的头,又配合着工作人员帮忙解开护具的动作。
“娜酱好勇敢啊,辛苦了,娜酱。”
她低低地叹了一声。
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线,就这样浅浅深深地落在了西野七濑的耳边,落在了西野七濑的心里。
那些复杂的心绪,懊恼,后悔,失落,恐惧,瞬间,被这句低低的感叹击溃,以至于片甲不留。
其他成员早就在楼梯下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娜酱和小渡两个人颤颤巍巍相互扶持着走下楼梯,大家立刻一股脑儿地围了上去。
“小渡!”
“娜酱!”
见到一直等待着自己的成员,饶是今出川已经不想哭了,此刻,眼泪依旧有些不争气地冒了出来——生田绘梨花那个大笨蛋怎么还没下来!
她松开了手,任由娜酱倒在最近的玛雅怀里,自己则扑到了另一边的桥本奈奈未身上。
“娜娜敏。”
她在桥本的颈窝里蹭了蹭,小小地埋怨起来:“都怪你啦!为什么把我忘了。”
带着浓浓的鼻音的埋怨,在周围人听来,其实更像是在撒娇。
松村沙友理没忍住笑了笑,顺着小渡的话继续调侃桥本:“娜娜敏这次一定要向小渡赔罪才行呢。”
桥本奈奈未只是抿了抿嘴,笑着揉着今出川的头。
在桥本的怀里赖了好一会儿,生田绘梨花才和香蕉人从澳门塔上下来。
“小渡!”
看着她狂奔而来,今出川眨了眨眼睛,也向她伸出了手。
“嘭——”
“咳——”
这个笨蛋,就不知道跑慢一点吗。
今出川被迫咳嗽了一声,只觉得无奈:“我好不容易才从蹦极里幸存下来,你不要把我撞死了。”
生田绘梨花紧紧地抱着她,死活不想撒手。
“小渡,你没事吧?哎,你真可怜。”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真是把今出川气得够呛。
“你才可怜!”
她咬着牙,憋出了一句回应,然后迅速地挣脱开了生田的怀抱——说真的,总觉得每一次的单曲祈愿,虽然大家都有在受苦受难,但是她受的难也算是独一份了。
在春寒料峭的时候淋过瀑布,也从四千米的高空往下跳过,现在,又是蹦极。
一个人,不能被杀这么多次!
桥本奈奈未显然看出了她心里的怒火,脸上的笑容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花花真是不懂小渡的心,短短一句话,就触了霉头。
“娜娜敏……”
听到桥本的笑声,生田绘梨花很是委屈地看向她,当她再度试图去讨好小渡的时候,小渡已经被稍微恢复了些状态的西野七濑抱住了。
香蕉人姗姗来迟,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澳门外景的收录。
摄像机关掉,设乐还笑眯眯地调侃了今出川一句:“今出川现在完全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啊——再一个人跳一次,也根本没有问题吧?”
“不了不了。”
今出川苦笑了一声,连忙挥手。
她努力地昂起头,试图看清青空下的澳门塔的全貌。
已经不需要再跳了。
从前溺水的时候,把那个拼命向自己游来的身影当作唯一的浮木。
刚才起跳的瞬间,把手中的温度当作是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但是落地之后,真切又强烈地体会到了自身的存在以及心底的期待,虽然难以具体言明,但也算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小渡,谢谢你。”
西野七濑再度贴近她,话说得温柔,但是,尾音微颤,一副似乎又要爆哭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今出川的心被柔柔地触动了一下。
“回酒店之后再继续哭吧。”
今出川本想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泪,但是——想到生驹还没有还回来的手帕,今出川抿了抿嘴,自己上手细心地给娜酱擦起眼泪来。
“咔”。
松村沙友理放下手机,啧啧称奇。
“我还以为小渡暗恋娜娜敏呢,这下,小渡移情别恋娜酱的话,会让我感到有些困扰的。”
桥本奈奈未眉头一皱,眼神有些危险:“沙友理,原来是你在造谣。”
?
松村沙友理一脸无辜,傻傻地笑着:“娜娜敏,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懂欸——”
“啊!”
生田绘梨花反应很大地跳着离开了沙友理的身边,“沙友理,你掐我干什么呀!”
松村沙友理脸上的笑容依旧是稳定的弧度——只是,察觉到她眯起的眼睛里的威胁,生田绘梨花无意识舔了舔下唇,隐隐有些心虚。
这,能怪我吗?
我只是随口和大家说了说罢了。
“我能看沙友理你刚拍下来的照片吗?”
生田绘梨花伸出手,想夺过沙友理的手机。
沙友理反应迅速地抬高了手,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珍贵证据!向来不喜欢亲密动作的小渡竟然亲手,并且温柔地给娜酱擦泪!”
正当她专心和生田对峙的时候,突然——手里一空。
桥本奈奈未拿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沙友理,你这是偷拍哦,是侵犯了小渡的肖像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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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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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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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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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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