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女孩似乎不善驭马,连着喝了几声,座下的马也没有停下来,跺着脚,眼看就要撞进前面围着的人群里。
跟在旁边的一骑赶了上来,伸出手一把扯住了女孩手里的缰绳,一用力,两匹马都在他的吁声里停了下来,举措娴熟,显然是马上的好手。
隔着人群的案差们看见了这两个骑马过来的人,有两个案差立马迎了上来。
一身巡北司衣甲装束的男人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交到了案差的手里,又转去正被另一名案差扶着下马的女孩身前。
女孩的确不善骑马,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还因为腿上些许的酸痛不由得蹲了蹲,只是她的脸色依旧平淡,只有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本来男人是想要扶一把女孩的,却在女孩的摇头示意下收了回去,跟在女孩的身后,走过人群,直去已经被案事府十几名案差隔起来的地方。
女孩还没有看见尸体,鼻尖就闻到了清淡的花香。
“项知令,等候多时了。”一名案差打扮,只是璞头上装饰着一圈的白条额带的人走了过来,神色凝重。
女孩看了过去,是一名案事府的案事令,不过她并不认识,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
“什么时候的事?”项西书一边往尸体那边走过去,直接地问。
“人大约是戌时六刻到七刻的时候死的。”案事令跟在项西书的身后说着。
“还有呢?名字?身份?怎么死的?”女孩在尸体旁蹲了下来,目光转也不转打量起了尸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一身粗麻的衣物,背着地平躺在地上,双手掐着喉咙,睁着的双眼还保持着最后能看出来的一丝迷茫。
“我们的人在这条街上挨家的问了,一个卖杂羔汤食的老头认识这个人,但也不知道详细,只知道这个人姓汤,不知道名,平日称呼的时候也是偶尔用的老汤这个称呼。也是从那个老头那知道的,这个人是个赶车的,在车行有两架大车,多来往于西城北城以及王城外北面的镇子里,”案事令一一地说,“至于怎么死的......从伤势来看,很显然是被人杀的。”
案事令皱了皱眉,怎么死的?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了。
从接到报案到现在,除了赶去这条街段上的行人,他们一丝一毫也没有动过这具人尸,死者背着地躺在地上,腹部上有一把短刀齐根刺入,两只手都掐着脖子,是因为他的脖子也被割开了,所以才会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住伤口止血,但这怎么可能止住,流出来的血浸湿了他的前衣,又染红了灰白的石街。
“行凶的人呢?问到了吗?”项西书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问。
“没有,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是被什么人杀的。”案事令摇头说。
说来这也是案事令奇怪的地方,这么大一个人,这么大的一条街,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行凶的人长的个什么样子,甚至大概的轮廓。他再低头下去看那具尸体的眼睛,空洞迷茫,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谁是杀他的人。
“是我们的人么?”项西书又问。
“啊?”案事令愣了愣,不明白项西书问话的意思。
男人从一旁走了出去,蹲在尸体的旁边,不避血腥地在尸体上摸索着什么,而后又去查看尸体的两条手臂。
男人站了起来,对着项西书摇了摇头。
项西书沉默了一会,转身看着案事令问,“东西呢?”
案事令对着人招了招手,一名案差连忙跑来,把一个粗麻布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案事令再交到了项西书的手里。
“是一条死了的蛇。”项西书怎准备打开的时候,案事令说出了里面的东西。
项西书打开袋子,一股腥臭让她不得不紧了紧眉,“这是什么蛇?”
“我手下有一个祖上曾经是靠着捕蛇过活日子的人,他说,这是蕲蛇,也就是常说的七步蛇,剧毒。”案事令说。
项西书紧着眉在想些东西的时候,案事令接着说了起来,似乎自问自答,“一个赶车的,随身带着这么一条剧毒的蛇?是因为什么呢?总不可能会是因为喜欢养蛇吧?”
只是没有人答复他,项西书接着查看街道四处的时候,跟着他的佩刀武士也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了,收了吧,尸体你们也带走。”项西书点点头回过身来,对着案事令说。
说着她就拿着那装蛇的袋子转身走了,去向了牵着马的案差那里。
“项知令?”案事令则是有些糊涂,追在项西书身边问,“什么意思?是这案子不用我们管了么?”
“不,这案子还是你们全权负责,从这具尸体上能查多少就查多少,查到的结果,照例送到司里来。”项西书边走边说。
几人走过了人群,案事令跟到马边,看着男人搀扶着项西书上了马。
“麻烦你们了。”等着男人上马的时候,项西书对着案事令点头说。
“项知令放心,我们尽全力。”案事令抱拳一礼地说。
马背上的项西书再看了一眼这条街段,最后再那家花铺那里多停留了几眼后,才收回视线,对着抱礼的案事令点头,“多谢了;”
“接下来还要去哪里?”两人调转马头的时候,男人有些担忧地对着女孩说,“要不先回司里用过晚饭,休息休息再说?”
项西书低眼想了想,点了点头。
“张头儿,怎么说?”案事令目送项西书两人离去的时候,一名案差小步凑到了他的身边说。Χiυmъ.cοΜ
被称为张头儿的案事令转过身子,看着那间门口正好躺着尸体的花铺,“收了,这里已经查不到什么了。”
“得令。”听见收队回去,案差一股子精神气地答着。
“哦,对了,回来,”案事令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案差,“你找几个人在这里多打听打听,特别是这间花铺。”
案差疑惑地想了想,“头儿,你是怀疑......这间花铺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他们门前的事,命中注定就该他们倒霉,不管有没有关系,查。”案事令吩咐。
“头儿,这间铺子都是这里的老招牌了,一直都没有听说出过什么问题,要怎么查?”案差问。
“能查多少就查多少,来历,经营,就是店里卖的都是些什么花也要一种种一支支给我查清楚了。”案事令想着看到项西书最后的几眼,一边细细地跟着案差说。
“得令。”案差也回头看了几眼那家花铺,抱拳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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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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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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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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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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