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乱阶了!
郝散反,不过“杀长吏”,郝度元反,一出手就干掉了一个太守,前后声势,已不是一个数量极了!
同时,也意味着,诸胡同朝廷之间,不留余地了!
欧阳健那鸟人,不是号称杀的反贼“靡有孑遗”吗?咋叫郝度元这样的重要人物逸出了?
还有,冯翊、北地、卢水都在雍州,且是诸胡“俱反”,这既说明,朝廷对郝散的“背信弃义”,引起了西北诸胡的普遍不满,导致乱局扩大,也说明,雍州本地的夷情、吏治,本来就有大问题!
但是,“哀吟”,偌大一个朝廷,基本上,只是实际上已在野的何天一个人的“哀吟”,彼时,整个士林,都沉浸在“洛阳纸贵”的精神狂欢里。
啥?
左思的《三都赋》,正式“发表”了。
事实上,这场精神狂欢,何天也算是“操盘手”之一,且是主要的“操盘手”。
《三都赋》“发表”之初,作者虽为鲁公“二十四友”之一,文坛上,却也未掀起什么波澜,彷徨之下,左思想起了金谷园雅集之时,何天答应为他作序,于是找上门来。
这个事情,何天本早已置诸脑后,但既然答应了人家,不能食言,只好绞尽脑汁,写了一篇序出来,比较重要的几句如下:
“观中古以来为赋者多矣!相如《子虚》擅名于前,班固《两都》理胜其辞,张衡《二京》文过其意!至若此赋,拟议数家,傅辞会义,抑多精致,非夫研核者不能练其旨,非夫博物者不能统其异!”
意思是,司马相如、班固、张衡,都比不上俺们左泰冲,《三都赋》,实乃集大成者也!
还有,“读之者尽而有余,久而更新!”
总之,往死里吹就是了。
同时,建议左思,我何某人名气虽大,单枪匹马,还是势单力薄,你要多请几个名士,一起来抬轿子呀!
既有何云鹤作马首,便很有几个乐意附骥尾的,于是,张载注《魏都赋》,刘逵注《吴都赋》《蜀都赋》,卫权为全赋作《略解》,如此声势,不过旬日,《三都赋》便大火了!
有一说一,《三都赋》规制宏大,文辞壮丽,描摹生动,笔触深刻,确实是中国赋体最后的高峰、最后的灿烂,而对于上位者来说,《三都赋》这样的弘文,不啻是圣晋一统天下的颂歌,因此,也很愿意推波助澜,于是,豪富之家竞相传抄,很自然的,“洛阳纸贵”了。
一片繁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虚火中,何天登门拜访张华。
这一次,会于私邸而非铃阁,是因为何天可能要说某人的坏话,不好宣之于稠人广座。
看到何天的名帖,张华便已猜到此客所为何来?待见了面,看客人神色凝重,主人脸上更不由略生赧意了:
何天曾经专门到中书省,提醒张华,“垂意”郝散的“自新”,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上头出了大篓子,以致雍州诸胡俱反!
但何天自然不会再提这档子事,而是开宗明义,“茂公,我为西北军事荐贤而来!”
“哦?哪一位呀?”
“孟叔时。”
张华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孟观。
不由一怔,随即沉吟。
“茂公,你是否以为,孟叔时资格太浅?”
“云鹤,不瞒你说——是。”
“孟叔时资格虽浅,但为人沉毅,有文武材用,朝廷破格用他,必如当年武皇帝破格用马孝兴,一举而定雍、秦!
顿一顿,“茂公,实话实说,目下,满朝朱紫,论用兵,无出孟叔时之右者!——我不会看错人的!”
张华心说,你的话,会不会夸张了些?
“还有,”何天继续说道,“若用孟叔时,一定要许他专断之权!朝廷不遥控,雍、秦当地,更不能有人掣肘!”xiumb.com
张华心说,这就更难了!
“‘朝廷不遥控’,这是自然的;可是,‘雍、秦当地’——征西将军是赵王伦啊!云鹤,你的意思,难道是——”
征西将军是西北最高军事长官。
“不错!一定要越过赵王伦!不然,何以‘专断’?我的意思,以孟叔时主前线军事,以解少连为其后援,主粮草辎重!”
解少连,解系,雍州刺史。
张华心说,这不是把赵王伦架空了吗?
沉吟不语。
“茂公,如此安排,制度上,其实也是说的过去的,赵王伦只是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并没有秦王柬‘都督关中诸军事’的名义,孟叔时持节,不受其节制,没有问题呀!”
张华苦笑,“云鹤,你晓得的,赵王伦宗室尊属……”
司马伦为司马懿第九子,也是幼子,今上的嫡亲叔祖,目下,在宗室里头,是伦序最尊、最亲的一辈。
何天有点发急,“茂公,眼下的情形,顾不得什么‘尊属’了!赵王伦无将帅才!而且,雍、秦今日之局面,还不就是赵王伦这位‘尊属’,任征西将军之后,苛虐诸胡,给逼出来的?”
顿一顿,“还有,解少连清身洁己,守正不挠,一向与赵王伦不相容,叫赵王伦主持西北军事,仗还没打呢,自己人先争个不可开交,这个仗,咋打?”
张华不由惊异的看了何天一眼——别看此人“三不”,有些关节,看的比朝堂诸公还深刻呢!
何天十分恳切,“西北的情形,茂公是最知道的——一战不定,乱子就大了!”
张华沉吟半响,终于说道,“云鹤,你的话,容我好好想想;另外,你也晓得的,此事,不是我一人可以专断的。”
晓得,你还要同裴頠、贾模商量嘛。
当天晚上,孟观拜访何天,伏地稽首,深致谢意,并“请教进止”。
何天还礼之后,微微苦笑,“叔时,你‘请教’的太早了!据我看,张茂先犹豫的很!我已经有些后悔了,或者,本该直接去见皇后的?”
叹口气,“可是,皇后不懂军事,她多半也不以为我懂军事,所以,即便我向她荐你,十有八九,还是得转给张茂先、裴逸民他们,所以,还不如直接找张茂先罢!”
“是!……真是叫何侯费心了!”
“不过,你放心,若他们不肯用你,我还会再荐——一而再、再而三!”
孟观再次拜倒在地,“谢何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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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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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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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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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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