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中顿时一片鸣鼓击锣,全军将士从睡梦中迷蒙醒来,而后被告知火速饮食整备,好迎战西军。在此期间,曹操与帐中幕僚们也一面用膳,一面商议。
众将得知东人故技重施,也与曹操做一般反应,皆喜上眉梢,纷纷请战。曹真说:“若还是如上次合战,文瀛湖地势开阔平坦,极适合跑马厮杀,只要两军拉开阵势对冲,我军士气和人马都占了上风,还能不胜吗?”
夏侯尚质疑道:“西人中也不乏智者,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元帅,我看其中颇有蹊跷。”此言颇受荀或沮授赞同,但至于有何设计,却也无人能说。曹操沉吟道:“无论如何,我军既得敌情,只要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又有何可惧?”
于是整军出营列阵,同时继续派斥候打探消息。出乎东人意料的是,斥候的往返竟花了小半个时辰,远较往常为久。等再次得报的时候,东军才终于知晓,西军竟率众向北,忽然往白登山方向去了。
事到如今,东军诸将哪能不明白,西军是打了个虚晃一枪:前来迎战是假,突袭鲜卑是真。曹操不禁对荀或笑道:“好啊,看来是庭坚出的计策,他怕是以为,我会如数日前的白虏一样,坐观不救啊!”
此时天色尚昏,但东面已经出现了鲜红的霞光,将西面的苍穹染成深沉的紫色,落在北面奇伟的山影上,好似有巨人在依依回望。望着这壮观的景象,曹操顿时下定了率兵接战的决心,转而对众人道:“轲比能虽有愧于我,我却不能不依约而行。只要能南北夹击,令其无路可逃,西贼覆灭,就在近日了!”
于是大军如群山而行。他们初时走得极快,但随着越靠近北方,平坦的旷野逐渐变得起伏不定,坚硬的山石不时破出土壤,松树林也逐渐增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东人的脚下已遍布枯绿的松针,眼前也逐渐被黄绿的针叶遮住视线,东风吹来时,士卒们只觉头顶脚下,尽是“沙沙”的脆响,好似有无数魂灵萦绕一样。等他们间或从林子中探出头来,这才恍然发现,原先如影子般朦胧的山麓,此刻已化作险峻的陡坡了。
旭日东升,最前列的侦骑穿过一处坡底后,视线逐渐开阔,发现道路尽头处便是白登山主脉的尾巴,虽然此处山体高不过十余丈,但坡度却说不上平缓,而在坡顶之上,正可以看见西人插上的赤旗。
坡顶往南是一处杂有树林的断崖,形成了对侧翼的天然屏护。而从坡顶往北面平展,山势一路走高,而在最高处,可见一条数丈高的旗盖凌空而立,红底白色义字大旗迎空而立。密如蚁集正在高坡上列队,矟戟如林而立,亦随山势绵延不绝,直至山林不可见处。而在他们之前,多有断壑深沟,沟对面是高低起伏的土丘,丘坡间时而露出森严的岩石,如人之白骨。
曹操得报后,亲自去观察地势,心中也自然流露出一丝焦虑,他对夏侯渊叹道:“鲜卑人不懂阵法,竟把这等地利让出来了。”但随即又笑说:“不过西贼大部列阵在此处,轲比能那边但也不用太过担心。”
两军既然已近在迟尺,曹操也没有就此撤军的打算,而是就在山脚处列阵整军。曹操的布置如下:以沮授、夏侯渊领三万骑军为前锋,淳于琼、袁遗、于禁领两万步骑为左翼,审配、高干、魏种领两万步骑为右翼,自率九万步军为中军,下辖曹纯、韩浩、田畴、乐进、李典、李整、赵俨、满宠、李通、鲜于辅、文稷、臧霸、胡质、文丑、眭元进共十五部,又以鲍信、夏侯惇、麹义领后军,下辖二万步骑,作为全军预备队。阵势亦是沿着山岭走势,自南向北一字排开。
此时天已大亮,东人铁骑缓缓而行,而马蹄踏击大地的声音仍如闷鼓轰鸣。晨露刚过,地面野草带着的湿气还没有完全干,所以没有浩荡飘扬的尘雾。西人得以借着朝阳的光晖,看清东人无穷无尽有如浪涌般的骑队,就好像大海的波涛在白登山之下激荡,一道接着一道绵延不绝,煞是惊人。骑兵后面的步军矟戟更如排云般缓缓移动而来,黄黑色旗帜招摇其间,旗帜和矟戟之下,是一片片亮闪闪的金属光芒,更如四日前一般射目夺魄,令人炫目难明。
而在陈冲身边的学生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当年高祖与冒顿对峙此地,也是这般情景吗?”自然没人可以回答,但是士卒们都望见霞光中旗帜下的陈冲身影,他站在一块山巅白石之上,身姿挺拔如松,双目聚精会神地观望着东军的布阵。这种场景使他们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信念,让他们得以从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中缓缓舒缓过来。
东军各部还未完全列阵完毕,先抵达了位置的将领但已等不及了,他们受了上次麹义陷阵之鼓舞,便想纷纷效彷,派使者到帅帐下请战。曹操却想:“这里的地形如此局促逼仄,骑兵能施展得开吗?前年相山血战,不就是在山中大受折损吗?”
他便带了幕僚到北面一高处的树林边张望敌情。幕僚们都说,贼阵严密,骑兵冲击无回旋余地。许攸建议说:“不如分骑兵去平城东郊,烧起营垒辎重,我等将其困死山上,贼无退路,必死无疑。”曹操摇头说:“刘备陈冲都不是怯战之人,分骑兵出去,他们必下山击我,这就胜负难料了。今日的势头,对贼对我,都没法避战了。”
还有一个理由,曹操并未说出:到了这个时候,轲比能居然还未向自己派出使者求援,那北面的情形之艰难已无需再说,想要将其救下怕是做不到了。但在其部完全溃败之前,尚能牵制住大量的西人精锐,这便是自己分而击破的难得战机。
曹操下定决心后,先令夏侯渊带三千重骑冲西军之右翼,做试探进攻。若能撕开西人防线,则出骑兵继之,否则就下马与西人步战。
西人的左翼有断崖与沟堑屏护,东朝骑兵不能做侧翼的迂回,只能从正面冲击他们的阵线。随着动人心魄的进军战鼓擂起,东人的前军开始松动,一拨拨的骑士拨马出阵,策动蒙甲的铁马向前冲锋。
每一拨人马大约有数十骑,由于正面不能展开,共需要数十拨之多。每一拨开始都在勒速慢跑,待靠近敌阵之后才抖动缰绳前冲。开始的时候,每一拨还基本能保持在同一条线上,但地面起伏不平,更有坑坑洼洼的地方需要闪避,于是到了中途,东人都成了散乱的队形。但即便这样,地面铁骑踏地之声仍如山岳战栗,马蹄翻起的草皮和烂泥纷纷扬扬弹起,一股秋草的湿气随着沉闷的踏地声扑鼻而来。
两军靠得很近,这样在最后一拨发出不久,前面的已经进入了西人的射箭范围。但西人并没有急于射箭,前拒的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排在最前面,他们密集地靠在一起,前后数排都把长矟向前伸出。寒光闪闪的矟尖一层层地举起,就像地里长出了铁制的荆棘,矟尖寒光茫茫,令人不寒而栗。最前面的东人只得在长矟森林前勒住马,准备抽出弓箭回击。
但到了这个时候,由于地势陡峭,极多东人都没能稳住身形,一时间前列秩序大乱。西人的督将们见状,立刻发出沙哑的吼声,持矟的西人竟朝前冲出去,一下子下坡冲到东人几乎静止的骑队面前,疯狂地用长矟朝他们乱刺。趁此机会,后排的西人都搭箭抬起弓,瞄准马上高大的目标射箭。
在前排的东人骑士虽然也尽力拿起长矟同西人对刺,但毕竟在数量和灵活方面远远落在了下风,双方矟杆之间互相顶撞排挤,噼噼啪啪对撞连虎口很难握稳矟杆,而飞来的箭羽则在挥舞的长矟上下之间穿梭。此时也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敢迎着扑来的长矟和飞箭仍挺身刺敌,否则连睁眼都会感觉到困难,罔论厮杀了。
很快地,在前排的东人不论人和马,都逐渐被刺死刺伤。只是西人担心阵型混乱,没有爬过人和马的尸体继续追杀。Χiυmъ.cοΜ
但就在西人举着长矟准备向后退回军阵的时候,一些勇敢的东人骑士,他们不顾身上插满了箭头,依靠日久积累的骑术,勐地催动战马,向前腾空跃起厮杀。不断有东人策马跳跃西人前排的长矟阵,他们起起落落的身影,就像潮浪一般不知停歇。有的砸落在西人步兵的身上,连人带马倒在一起;有的则来不及奔起来,就落在长矟森林上,噗地一声刺穿了马肚皮;但少数幸运的人,他们从步兵间的空隙处飞身跃过,一下子就跳到了西人的军阵之中,引起了一片哗然。
可惜,这点混乱不足以动摇西人右翼的军阵,他们四周都是满眼血腥的老兵,马匹连转身的机会都很困难,面对四处伸过来的长矟,马上的骑士甚至不知道该往何处迎击才好。以至于最后,这些东人都很惨烈的死去了,头颅被西人割下来请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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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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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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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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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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