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这位王爷没有丝毫王爷的仪容,倒是像一个普通的巴牙喇。
多铎身躯在马上晃动着,他就在第五排,从缝隙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明军的动静。
他希望看到的慌乱没有出现。
即使在雨幕狂风下,明军依旧保持了严整的军阵,最前排的明军骑卒火铳抵肩。
“爷,危险,还是退后的好。”
身旁侍卫头目扯着嗓子吼道。
即使如此多铎也是勉强能听清。
多铎毫不在意的一摆手,今日他带着赴死之心而来,此战非胜则亡,这两年逃亡的日子他够够的。
看到明军前锋火铳抵肩,满八旗骑甲嘶吼着用马刺刺激战马,战马哄着眼,歪着脑袋,在泥泞中狂奔。
砰砰砰,前方冒烟喷火。
数百把火铳击发。
在雨水中发出怪异的啸音。
满八旗前锋惨叫连连,数百人马扑倒。
接着又是数百把火铳击发,继续杀伤清军。
多铎清晰的听到左近飞过的啸音。
他右前方的一个戈什哈惨叫着掉落马下,旋即被践踏。
多铎毛骨悚然,他祈望不要被击中,他不是怕死,只要给他近战搏杀的机会。
黎勇敏锐的发现,大雨给火铳造成了巨大影响,闭合不严的火门被雨水侵蚀的很多,三分之一以上的火铳没有击发。Χiυmъ.cοΜ
没有给前排的清军致命的打击。
这样的风雨下后撤重新装填更没有可能。
黎勇抽出马刀,高呼一声,
‘杀奴。’
黎勇身边近百亲卫簇拥着自家主将向北冲出。
随即明军前锋在雄浑的万胜声中纵马迎向清军。
双方骑军快速接近。
一方有着对清军的刻骨仇恨,恨不能手刃死敌。
一方这几年来被追击的遁地无门,财货家人伤损众多,此时背水一战,这些甲兵都是红着眼挥舞兵器冲前。
没有羽箭升腾,骑弓也被雨水侵蚀松软。
双方挥舞着兵器猛烈的撞击在一处。
战吼、惨叫、咒骂、兵甲撞击声响彻大地。
双方紧密阵型,和战马的马速,注定了这是一场快速而惨烈非常的决战。
双方的前锋在最初的激烈拼杀后就已经残破不堪了。
前方不断有人战损落马,其中有满人也有明人的惨叫。
黎勇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也就是一个骑卒。
纷乱的战事中他只想全身而退。
红黑色的甲胄中缝隙中他看到清军镶白边的战甲。
他前方的亲卫损失惨重。
黎勇握紧手中的马刀,指骨泛白。
前方的亲卫和一个骑甲刀枪相接,两人交错而过。
黎勇马刀电闪,利用亲卫创造的战机,一刀砍断骑甲的左臂。
骑甲脸上扭曲的掉落马下。
一柄短枪刺向了黎勇空虚的右肋下。
黎勇只来得及急速扭身。
大雨浸湿了马鞍和肚带,让它们发涩,黎勇差一点就没法避开这一枪。
枪尖刺破了护甲,荡起血光。
黎勇闷哼一声,催马向前,他知道问题不大,虽然差一点就开膛破肚。
毕竟躲过了致命一枪。
黎勇继续冲阵,他知道越到后面越危险。
后面建奴的骑甲会越多,能否成功破开敌阵,全看运气。
蓬蓬,黎勇向后格挡了几把刀枪的攻击,深入敌阵中。
...
双方的前锋损失大半,残破下冲入对方的中军。
多铎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他的过百亲卫伤亡落马,心都在流血。
血灌瞳人的多铎只想杀人。
终于一个明军挥舞马刀冲来。
这个明军左胸胸甲破碎。
头盔也掉落,头上流血漫过双眼,却是大呼冲向多铎。
多铎不得不承认,京营明军都是最死硬的尼堪。
和以往懦弱的明人不同,这些人配得上巴图鲁的称号。
虽然这些明人让他有一丝敬意,但是多铎要做的就是砍下这些尼堪的脑袋。
明军利用马速挥舞马刀疾劈多铎。
多铎却是看出对方因为伤势的影响速度大降。
多铎只是轻轻一让,利用马速,手中长刀一送,刀尖将对方暴露的右肋下豁开,鲜血喷溅下,明军惨叫落马。
几抹鲜血喷溅在多铎脸上,多铎舌头一舔,狰狞笑着冲前。
双方中军猛烈的碰撞。
原野里惨叫甚至盖过了狂风暴雨。
双方都有大批人马倒卧在黑土地上,鲜血混入泥水,染红了原野。
顿饭功夫,双方数万人马交换了一个南北位置,双方军将都在收拢剩余人马,准备着再次的决战。
而双方人马中间的空白处,留下了无数伤亡人和马。
更有众多伤患在血水中滚动嚎叫挣扎。
场面无比血腥。
...
多铎的左护臂碎裂,他左臂中了一枪,护甲掉落,红色的血肉中可以看到左臂的骨头,他的皮盾只能抛弃了。
右手的战刀出现了几个大豁口,战刀上血水缓缓流下。
多铎忍住左臂刺骨的疼痛,他盯着对面里许外的正在整队的明军。
他知道双方都伤亡惨重,他估摸大约三四成的军卒伤亡。
如此惨重的损失能否让明军军卒溃散,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以往不知道多少次,这时候明军都在惨重伤亡下溃散,清军趁机大砍大杀的追击,让明军全军覆没。
接着多铎失望了,明军在低沉的号角声中快速整队。
很快,重新排列出密集的军阵。
这个红黑色的军阵,如同方才一样杀气腾腾,在战旗下,这些明军军卒挥舞着兵甲,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催马杀来。
多铎仰天长啸,挥舞马刀,一指明军,
“随爷杀敌,”
多铎统领数千骑甲再次猛烈冲阵。
明军如此强悍,激起了多铎的凶性,他要的是一战绞杀这股最强的明军,逆转这几年的颓势。
...
后阵的多尔衮满是雨水的脸上抽动了几下,痛彻心扉啊。
此战过后,大清即使获胜,只怕也顶不住明军再次的攻击了,男丁还剩余几人。
多尔衮抽出了宝刀,
“郑亲王你留驻中军,本王率军迎敌。”
济尔哈朗哈哈一笑,抽刀双腿一夹战马,
“今日之战,本王期盼久矣,让尼堪晓得爱新觉罗家的厉害。”
济尔哈朗挥舞马刀冲出。
多尔衮催马追上。
近千的正白旗、镶蓝旗精锐护佑两人向北冲杀。
双方再次快速接近,此战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倒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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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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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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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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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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