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本元当众打开钱箱子,一清点,一共收一千三百六十元。平均一人发了二十元算作是当天的工资。
晚上,田本元带着哥们儿几个又去大吃大喝了一场。
风调雨顺地过了五、六天,田小超跟田本元说:“田叔,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不像个收费站。盖个简易的板房,还正规,板房前挂个正儿八经的大牌子,别人一看我们也是个正规单位。”
田本元一想,收了这几天也没有遇上障碍,看样子也都认为是正式的收养路费的,再建个临时办公室别人也就更没有什么怀疑的了。
“好,就建个临时办公室吧。”
田本元答应了,并且把几个人叫来了开了个会。
“办公室也建了,咱这就是个正式组织了,我先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都是收费站正式工作人员,说话做事要有个样子。看看那些在机关单位上班的工作人员,说话、办事、穿衣戴帽都有个官样儿,都有范儿。明天起,你们统一服装,穿制服,黑制服。”
“还要戴大盖帽?”小轱辘高兴地问。
田本元说:“不准戴大盖帽,统一黑色制服就行啦。”
“谁去买,我没有钱。”小轱辘说。
“我出钱,统一制服,当然是集体出钱了。”
一听说是集体出钱统一制服,哥们是既高兴又感激。一天二十元钱拿到手,田本元说月底还要按功论赏发红包。现在又统一制服,哥们儿几个是欢呼雀跃。
其实,设卡收过路费的事一开始就传到潘五月那里。田工农要去砸了摊子,潘五月制止了,说:“都是道儿上的兄弟,就是为了几个钱,就让他们收几个吧,到时候就让他们住手算了。把司机手里的小票留下,钱还给司机。”
“表哥,这不是等于我们交了过路费?凭什么!”田工农不服气。
“不就是几个小钱吗?”潘五月说。
等到三疤、小超他们盖上办公室,穿上制服,正儿八经地收过路费了,田工农沉不住气了,去找潘五月。
潘五月听了田工农的汇报,脸上有点不高兴了。
“去告诉他们,明天就把房子掀了,把收费站撤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领了潘五月的指令,田工农带着两个兄弟就去了。
“超,谁让你在这里收费的?”田工农瞪着眼瞅田小超。
小超一看田工农带着两个人,站起来上前一步靠近田工农用不屑的眼光看着田工农。
“你管得着吗?”田小超反问道。
“当然管得着啦!知道是谁开的沙场吗?”
“我不管谁开的沙场,车要从这里过就得走路,要走路就得有人修路,过路就得交费!”
“你真要找茬儿?你不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工农,吓唬谁呀?你以为你是谁?”
“超,你今天跟我杠上啦?我先让你一步,今天先给你递个话,是老大五月让我来告诉你的,今天就把收费站撤了,把这栋破房子掀了!前面收费的事一笔勾销。如果是今天不撤,那你就等着瞧!”
三疤和他们几个人早就围过来,显然是人多势众。
三疤听田工农如此猖狂的语气,早就忍不住了,上去推了田工农一把,三疤用力过猛,田工农措手不及被推了个趔趄。
三疤说:“工农,你……你他妈的敢动我的房子?老子劈了你!”
田工农被激怒了,如果就这样让三疤震住了,很没有面子,尤其是在自家两个小弟兄面前,更是没有威信。
可是他知道三疤不是善家子,心狠手辣。
三疤身边还有五六个人,这几个人出了小超外都是狠家子,就算是单挑田工农也不敢说有绝对打胜仗的把握。
田工农不说话,低着头走到车前打开后备箱,去取一根棒球棍,气冲冲地返回来。
三疤这面的人一看工农拿着棍子回来,几个人都回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了铁棍、木棒。
只有三疤空着手,三疤问:“工农,你们三个人行吗?”
工农说:“三疤,有本事,哪一个出来单挑!”
大刚站出来:“工农,你就是个逼货,在五月那里狗仗人势!”
田工农一看他妈的,连大刚这样的东西都敢骂我。
田工农拿起棍子狠狠地戳在大刚的胸口,由于田工农出手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大刚就被戳得缓不过气来,双手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脸憋地蜡黄。
二刚一看这情形,也没说话,一棍子从田工农的后面就抡上了,田工农“哎呦”一声,向前倒下了,接着二钢又在田工农下身补了两棍子,田工农咬着牙在地上打滚。
三疤对二刚说:“算了吧,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就行啦!”
田工农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坐起来,然后由两个小兄弟扶着一瘸一瘸地回到车上,坐着车走了。
田工农一走,这边小轱辘兴奋了:“啊呀,二刚,真厉害,一棍子工农就趴下了,哈哈,在地上打滚,死猪似的。这小子真能咬牙,痛得打滚也没哭。”
小轱辘还清楚地记着田工农一棍子把他敲倒的情景,想起来就害怕,仿佛觉得那腿还在痛。
田小超有点后怕,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景,田工农一定回去向五月汇报。五月的人被打了,他岂会善罢甘休?
“三哥,工农一定回去报告五月,怎么办?”小超问三疤。
“不用怕!是他来找咱闹事的,又是他先动手,活该!”三疤说。
“三哥,得有点准备。五月……,你是了解地,我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能跟他硬碰硬!”小超说。
三疤觉得小超说得有点道理:“好,这几天小心点,弟兄们谁也不许离开,把棍子和刀放在跟前,一有动静马上就抄家伙。真是他们来的话,谁也不准后退,谁后退我先砍谁!”
小超说:“如果他们来文的,来讲和,咱们也跟他们来文的。要来打架,咱们一定要心齐,只要心齐,就能打胜了。”
三疤说:“把五月打败了,以后这块地盘就是咱弟兄们的啦!”
“到时候,咱就不收过路费了,干大的!”小超说。
田工农一上车就给五月打了电话,田工农哭着诉说了被打的情形。
潘五月在电话上骂工农:“哭什么哭?松虫,挨了打还有脸哭?从沙场上带几个人去,打回去,给他砸了摊子!”
田工农也没回城,直接打电话给沙场,调了十几个人,带着铁棍,开着面包车,一路飞尘扬沙来到田小超他们的收费站。
田小超一直心里胆战心惊,远远地望着从沙场方向开来的面包车,他心里就犯嘀咕。Χiυmъ.cοΜ
路面不平,面包车跑得疯狂,像一条在海浪上颠簸的船,到了田小超他们面前,只听“嘎吱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子停下了。车上下来的全是黑衣人,人人手里拿着棍子,田小超一看事情不妙。
田小超对三疤说:“三哥,快跑!”
田小超撒腿就跑,陈坤宝、赵洪林、大刚、二刚都撒腿就跑。
迎面田工农的车又回来了,田小超这些人离开大路往庄稼地里跑。
田工农被打的腿还不能动,也不去追。
三疤想去拿铁棍,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车上下来的十几个人围住了。双方也没搭话,一阵乱棍,三疤就躺在那里,乱泥一滩,连动也不能动,满脸是血。
田工农让人扶着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三疤,没有反应。
指示人打了120急救车。
有人把简易房点着了,黑烟滚滚,像恶龙一般飞向天空。
田工农让把收费箱子搬上车,刚要走,发现小轱辘在沟里趴着。
田工农说:“轱辘,过来!”
小轱辘一听喊他,赶紧一瘸一颠地往这跑。
“工农,工农。没有我的事。”
“上车!”田工农命令小轱辘。
小轱辘吓得腿都哆嗦了,不敢上车。
“上车!”田工农厉声呵斥。
小轱辘吓得斜着身子从工农身边爬上车。
一溜烟,这群人开车走了,只有三疤躺在那里也不知死活。
这群人从来到逃走总共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120急救车来了,把三疤抬上车拉走了。
110来了,警察下车查看现场,只有燃烧完了的简易板房留下的灰烬还在冒着黑烟,还有三疤躺过的地方留在沙土中的一滩血迹,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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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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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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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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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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