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美芹送上一杯水,打开电视,说:“好久没在家看新闻联播了。”
“好,就在家看一会儿。”
尚美芹端详了一下田嘉禾觉得今天心平气和。
“跟你说个事。”尚美芹试探着说。
“什么事啊?”
“你天天在外面忙,在家里的时候很少,有些事想跟你说也没机会。”
“那今晚就说吧。”
“想跟你说说玉清的事,又怕你生气。”
“我就那么喜欢生气?要那样的话我早就气死啦!那得多大的事啊,才能让我生气?傻逼才动不动生气呢。”
尚美芹觉得时机到了,就说:“玉清和建华……”只提了两个名字下面的话吞下去了。
“怎么了?”田嘉禾不动声色地问。
““还记得不,今年春天,建华给咱送来青菜还有瓜果等,你都扔到茅坑里,玉清就哭,怎么劝也劝不好。……她说她喜欢建华。”
“好了,我知道啦。你的意见呢?”
“看样子,玉清是真心地喜欢他。”
“我问你的看法呢?”
“孩子既然看好了,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
“你也同意啦?”
“我没答应玉清,不过我也仔细想了。女大当嫁,早晚的事,建华这孩子也不错……。”
“你们娘儿俩已经商量妥啦?”
“没有,没跟你商量我能先跟孩子商量?”
“行,那你就告诉玉清,我不同意!”
“她爸,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我所谓,反正是我不同意。”
“你也知道,玉清这孩子随你,性子倔,万一她……”
“万一她怎么啦?你告诉她,她要跟宗贵他儿成,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私奔,跟着建华跑了,我就没办法了;二是她想从我家出去,到陈家,不要带走我的一根线,也就是说光腚从大街上跑到他家去。”
“她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让孩子听见了……”
“她要是不听我的,我当着她的面也是这样说。我说的是实话,教给她的也是真招。行了,我去化工厂挣钱了。我出力挣钱就是为了让你们娘儿们有好日子过;让田庄人看着你们都敬奉,都羡慕。”
田嘉禾起身走了,走到大街上,背着手,轻轻哼着:“郎里格郎……”
“姐,你帮我把账结算一下吧。”入冬了,这一天有空,陈建华对刘桂秀说。
“有多少账,还要两个人算,你一个人不行吗?”
“你念我算,方便;一个人算得不准确。我用计算器,不太熟练,不小心按错了键就坏了。”Χiυmъ.cοΜ
“好吧。”
陈建华找出账本,刘桂秀念,陈建华用计算器算。核对了两遍,结果出来了。
“姐,咱能挣这么多钱?一千八百元啊!”
“建华,真不少啊,就几亩菜能收入这么多啊!”到了葡萄成熟了,咱很快就成万元户啦!
“姐,岂止是万元户,比万元户还要厉害!”
刘桂秀看着建华傻笑的样子说:“比万元户厉害?那是什么户?地主,资本家啦?咱可不要当地主、资本家欺压人。”
“反正要比万元户有更多的钱,可以是二万元户,十万元户啊!”
“那你把这些钱好好积攒着吧,别乱花,送到银行去。”
“姐,这些钱要合理分配,不能全放到银行。”
“这我知道,你要留出点来花的。”
“一,要先拿出咱俩的工资来;……”
“我没有工资,我给你帮工要什么工资?你姐夫在学校里忙,地里的活你不是也帮我了,两顶了。”
“姐,你听我的,我是雇你的;要不我也得雇别人啊。雇别人能行?姐,咱俩的工资一人一年四百元。”
“啊,四百元?太多啦,太多啦。我坚决不要。听说化工厂一般工人最多的才三百元,给我四百元太多啦!”
“姐,你不是一般工人啊,你是副场长呀。哈哈……”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行;让街坊邻居听了也不好啊!说我贪心,是财迷。”
“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应该的。以后你的葡萄园建成了,我们联合干,咱俩的工资还要多。”
“到那时候再说,现在不是刚开始吗?”
“工资就这么定了,余下的钱一部分用来明年的再生产,再剩下的就算是积蓄吧。等我合算好了,再跟你商量商量。”
晚上,陈建华把一张四百元的存单送到田贤文家。
田贤文刚吃完晚饭,准备去学校,陈建华就进来了。
“建华,不早点来,创造个机会让我喝杯。”田贤文说。
“你是大忙人,现在又要冬季学习高潮了吧?”陈建华笑着问。
“哈哈,不单是冬季学习高潮,还要备战明年的中考。再忙也要吃饭吧?你来咱俩喝杯酒还是有时间的。”
“好,改日吧。今天我是来给我姐送工资的。”
说着陈建华就把四百元的存单放到桌子上。
“建华,你先把存单放起来。”田贤文说。
“别啰嗦了,我也不是假情假意,跟谁呀?真是的!”陈建华不耐烦地说。
“建华,你姐跟我说了,她坚决不要这么多,我也同意你姐的意见!”
“田老师,按劳分配。我们今年收成好,还留下充足储备,要是全分了还要多。”
“这怎么成呢?我在学校一年还不到二百元。你姐一个女人还要干家务种责任田,余外的收入就四百元,我两年的工资啊!不合理不合理!”
“田老师,怎么不合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哈哈……!”
“什么不合理啊?我俩操多少心,出多少力,还不合理?你是不是红眼病啊?”刘桂秀收拾完餐具过来了。
“什么红眼病啊?我一年到头,比鸡起得都早,比狗睡得都晚,一年到头不到二百元啊!合理吗?”田贤文瞪着眼说。
“哈哈……”刘桂秀取笑田贤文,“谁说你不到二百元,评上优秀教师还发了个黑皮革包,那也值四、五元啊!建华俺家田老师没有白起早贪黑,年年优秀,年年发个黑皮革包。田老师,今年你还是优秀,提前给领导说说,今年再发皮革包给换个黄色的,年年黑色的太俗啦!”
田贤文站起来对刘桂秀说:“哈哈,黑色的也不是人人都有啊。三十多教师,每年只有四、五人获奖,你知足吧!想想,前几年不就是一个奖状,一个塑料皮日记本吗?我要上班了,不跟你吵嘴啦!”
“喂,记住。”刘桂秀说。
田贤文转回头来:“什么?”
“看见人家二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别眼馋,隔着远一点啊!哈哈……”
“什么话呀!”田贤文嗔怒地白了刘桂秀一眼,转身走了。
“姐,你说什么呀?”陈建华不明白表姐刚才说的是什么。
刘桂秀笑了:“你姐夫每晚上放学后去送田嘉禾的小儿,都会遇上田嘉禾去送田春梅回家。有一次看见老头子拦着田春梅……。哈哈……。”
刘桂秀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忙道歉,“建华,姐说走了嘴,别怪姐,姐忘了你和玉清还谈着呢。玉清她妈那人真好,玉清随她妈。”
“姐,玉清家的我人都了解,……她爸的为人村里人都知道。”
“玉清是个好姑娘,都说你俩般配。”
陈建华笑笑说:“姐,我回去了。抓紧把明年的生产计划列一列,列出来后给你看看。”
“不坐会儿?”
“不坐了。”
“回去早点休息。”
“好,姐,我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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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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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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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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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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