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建华对爹说:“爹,要开园了。”
“啊,这么早啊!”爹笑笑说。
“爹,我想这样,第一批除了大头菜外,成熟的少,摘下来咱自己的亲戚朋友分分就行啦!”
“好,送给亲戚朋友尝尝鲜。”
“我想这样分法,你看行不行?”
“说说听听。”
“亲戚,还有常帮工的邻居,再就是给你点。”
“给我?我也是亲戚?”陈宗贵瞪着眼看儿子。
建华娘忙说:“不用不用,很贵重的,你爹不用吃;等大批成熟咱再吃。”
“娘,你俩想哪去啦?我是给敬老院的老人尝尝鲜。你想他们这么大年纪没吃过这么早的瓜果啊!”
“好,送我点儿吧。不用多,尝尝鲜就行啦!”
爹很高兴,但又不好意思。
“你也要给玉清家送些,让你婶尝尝,咱两家以后也要成亲戚的。”建华娘说。
“娘,不大方便吧?”建华在试探爹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跟玉清好,谁不送也得送她家。你不送,我去送。玉清她娘好人啊!他爹你说送不送?”
“孩子们的事,我不做主。”
“我只问你让建华去送不送!”
“送,送,送!”
“听见了吧?儿子,你爹让你去送的。”
“好吧!”建华装出无奈样子。
开园这天,建华叫上表姐刘桂秀一早就到南园。
刘桂秀嘱咐说:“建华。”
“哎,姐。”
“摘黄瓜时,要看花。花败了,才能摘;花还在开着,那条瓜就还没长中。如果花落了,瓜的绒毛也没有了,这瓜就老了。”
“姐,就是要在花枯萎了,绒毛还带着时摘。”
“对,摘得太嫩损产量;摘得老了,瓜的味道就差了。”
“好的,摘的时候不要损了瓜蔓,拿住瓜不要换手。”
“姐,不要换手?”
“你一换手把瓜的嫩刺和绒毛搓掉了,瓜的品相就不好看了,花儿也不要碰掉。一条一条的排放好,就不能动了。”
“姐,想不到摘瓜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是啊,自己种的,就要好好爱护。不仔细,乱扔乱碰弄得蔫儿吧唧的;不好吃,也不好卖。”
“姐,想不到你还很内行呢!”
“建华,忘了,你姑父也是种菜的?”
“哈哈,小时候就喜欢到你家菜园玩,有新鲜水果吃。”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干,很是开心。
“建华——桂秀——”建华娘来了,“我来给你们送筐!”
“放到园屋子前面就行啦!”建华喊。
摘完了黄瓜,摘西红柿,摘青椒,割大头菜。
送到园屋子前的空场上,建华娘坐着挑选装筐,装好后送给亲友品尝。
建华娘挑选了最好菜果装了一大筐,嘱咐建华,第一筐先给玉清家送去。
建华用自行车载了一筐新鲜的黄瓜、青椒、西红柿、大头菜送到玉清家,敲敲门,玉清妈尚美芹出来了。
“建华来了,进屋吧。”
“婶儿,我来给您送菜。”
建华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停好车子,往下搬筐。
“送菜?什么菜?”尚美芹不知来历。
“婶,我在南园种的。今天开园,我娘说让您尝尝鲜。”说着建华就把菜筐搬到厨房里。
“哎呀,这么早就开园啦?往年这时节还是小菜苗呢,建华你真了不起,能干!现时节这些新鲜菜很贵的,咋舍得吃这么多?你婶儿我留几样尝尝就行了,那些你带回去换钱吧。”
“婶儿,这些全是送给您的。很多的,我种了二亩多。婶儿,我走了。”
“等等,你送婶的,婶全留下了。没有什么稀罕的,给你爹捎两瓶酒。”
“不用,不用!”建华推上自行车就出了院门。
“回来,回来!是给你爹的。”尚美芹提着酒追出门外。
建华已经骑上自行车走远了。
尚美芹提着酒,看着建华的背影唠叨着:“这孩子,你看这孩子。”
望着建华的背影,尚美芹很开心。
尚美芹只好把酒放回去,去厨房里看看蔬菜,拿起黄瓜来闻一闻:“香,头刀子韭菜,嫩黄瓜……真是香。”
拿起青椒在手里抚摸着:“这么大的青椒啊,第一次见。”拿起西红柿笑了,“啊呀,这颜色看着就馋人,这怎么舍得吃呀!”
两手把大头菜捧起来,左手托着,用右手敲了敲,“结实,长得真结实,像个胖孩子头!”
尚美芹看着这筐菜,心里就美滋滋的:“建华这孩子能干,还厚道,好孩子。看看别的青年,就知道讲吃讲穿,什么活儿也不会干。这孩子踏实,有出息,有能耐。”
田玉清一回家,尚美芹就把她领到厨房里。
“玉清,看看,建华送来的。多好啊,多新鲜啊!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早就开园的。这一大筐,要卖的话,得多少钱啊!咱现在不能吃,等你爸爸在家咱才能吃。玉清,这样吧!你爸爸不在家,你给你奶奶送些去,别让你爸知道。”
尚美芹找一个包,一样捡了些让玉清给她奶奶送去。
晚饭,田嘉禾是不在家吃的,只有尚美芹、田玉清、田震中三个人。
尚美芹吃着饭也在说:“玉清,建华这孩子真了不起,年轻轻的就干事就这么实落。田庄老一辈子谁会这样料理菜园?那黄瓜长得舒展,带着花呢。青椒,谁见过那么大的青椒?西红柿,那颜色!厂里的人去年从北京带回来的也没有这么好。”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还让不让人家吃饭啦?”
“玉清,妈妈说说咋啦?碍着你吃饭啦?”
“妈,求你啦,别说啦;我爸回来这事你更别说。”
“我这不是跟你说吗!你爸面前我不会说的。”
田嘉禾与田春梅在床上折腾完了,夜已很深。他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就把田春梅送回家。
自己轻轻地哼着:“郎里格朗——”回家了。
他径直去了厨房找水喝,推开厨房门,闻到了一股香味:“哈,嫩黄瓜。”
抓起一根在水龙头上冲洗了,就回到客厅,倚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吃完了,解了渴,漱漱口,上床睡觉,一躺下就睡着了。
早饭时,田嘉禾想起了昨晚的嫩黄瓜,至今口有余香,就说:“拍个黄瓜,加蒜泥拌个凉菜。多加醋,别加酱油。”
“好的。”
尚美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听田嘉禾一说,立马又回了厨房。
一会儿功夫尚美芹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盘黄瓜菜,黄瓜的清香还有芝麻纯香飘满了屋。
“真好!”田嘉禾少有地对饭菜发出赞叹,“谁送的?”
“昨天,建华送来的……”尚美琴还没说完,田嘉禾就放下了筷子。
“建华这孩子懂事,刚开园,第一茬的送来让你尝尝鲜。”
尚美芹发现了田嘉禾的表情有变,想打个圆场。
“尝尝鲜?我有什么资格尝鲜?咱家的人都不能尝这个鲜。”
田嘉禾面无表情地说。
“人家也是好意,敬心敬意地送上门,也不好不留啊。”尚美芹轻声说。
“留下,应该!没错,可不一定要吃啊!他为什么给你送?全村都送了吗?全村都送了我就吃!你对人家有恩吗?你帮助过人家吗?你在人家身上有功吗?……,什么也没有,有的就是怨恨。人家为什么送给你?咱搞不明白;所以不能吃,谁都不能吃。”
尚美芹好言好语地劝说:“算了吧,人家送来了,我也收下了;总不能扔到大街上吧!”
“好吧,咱也不能扔到大街上,咱也不能送回去。”
“是的,是的。”尚美芹一听这话揪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心窝。
“咱在自己家里偷着把它扔到茅坑里去可以吧?我知道这事只有我来干啦!”说着田嘉禾径直去了厨房,搬起菜筐把黄瓜、青椒、西红柿、大头菜一股脑儿倒进茅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尚美芹和田玉清傻眼了,瞠目结舌。
尚美琴半响儿说不出话来,田玉清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了。
田嘉禾没事一样,把餐桌上的那盘黄瓜菜端起来走到茅坑倒下去。然后一个人回到餐桌坐下来吃饭,吃完饭唱着“郎里格郎——”去化工厂。
尚美芹去劝女儿:“玉清,别哭了;有什么话,跟妈好好拉呱拉呱。你和建华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你俩现在只是谈谈;也就是个相好关系,相好也不一定成夫妻。男人跟女人相好的很多,要成为夫妻的也只有一个人。现在断绝关系也还可以吗,你是知道你爸爸这个人的,没有人能改变他,你改变不了他!”
“妈,我不可能跟建华分手的,呜呜——”玉清又哭了。
“可是,过不了你爸这道关啊!他这个人认定的事,你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改变。”
“妈,你给我想想办法吧,我跟建华都是真心的。”
“没办法啊,要是有办法我早就想了;妈也很赞成你们俩的事。”
“妈,既然这样,你当时生我干什么?你不生我,我也就不会遇到现在这桩难事啦!你实在不能帮我的话,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算啦!”
“玉清,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妈生了你是妈的福分,你和你弟弟就是妈的幸福,一想起你们俩妈妈高兴得合不上嘴。就这么件事你就说这样的话,多少宽路你不走就想走那窄巴路!”
“妈,这件事还是小事吗?难道只有等把我逼上绝路才算是大事?”
“玉清,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吧?你先把心放下,咱俩慢慢地想办法。找个机会我再跟你爸说,慢慢来,急不得。你吃点饭,休息休息,再去上班。”
“妈我吃不下去。”
“那就不吃了!洗洗脸,梳梳头,上班去吧。饿了就回家。”
尚美芹给玉清端来洗脸水,又拿来梳子。
玉清梳洗了一下,上班去了。
尚美芹把玉清送到大门口,嘱咐道:“玉清,开心点儿。饿了就回家,妈给你准备吃的。”wWW.ΧìǔΜЬ.CǒΜ
“知道了。”田玉清装作没事的样子去上班。
女儿上班去了;但是,尚美琴在家这一天就没有安生过。
心烦意乱,百爪挠心,就这样在焦虑中等到了晚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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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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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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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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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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