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记位上退下来时他也没有感到这样失落,那只是职位变了,需要适应一下。
就好像本来是挑着担子赶路,忽然放下担子甩着空手走就有点儿感觉不一样。
现在失落的原因是,果园归个人,他这个负责农业的副书记一下子没事干了。
农田是个人的,果园是个人的;他这个分管农业的村干部没事了。白领薪水?
服装厂有田嘉禾和田本元分工负责,厂房工地田本元管;所以他连去都不去。
正在愁着没事做的时候,镇党委电话通知各村书记和妇女主任去开会,会议时间是两天。
嘉禾和本元都脱不开身,嘉禾就说:“表哥,你去开会吧,我在家。”
“电话上不是让你去吗?”陈宗贵不想越位。
“谁去都一样,我就是不愿开会,坐不住。”
“我去开会,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当场拍板的话,做不了主。”
陈宗贵说的是实话,自己不在位上了,不好越权。
“有什么事?开会就是扯淡。真有事一个电话不就行啦?出去参观,也就是走走逛逛、吃吃喝喝。”
“好吧,那我就替你啦!”陈宗贵答应下来。
第二天,陈宗贵和王淑芬骑着自行车安时到了镇上。
镇长亲自带队,全镇的村支部书记和妇女主任乘坐一辆大巴和一辆小面包,去蓝鸟市郊参观农村敬老院。
参观团一共走了六个村庄,全是新建的敬老院。
陈宗贵心里有很有感触:这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就应该有人照顾,有个地方安度晚年。
老人们住在一起,说说笑笑,拉拉家常,也不孤独。生活不能自理了,也有专门的服务员;生病了有人找医生,有人喂药。
这才真正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老有所养。wWW.ΧìǔΜЬ.CǒΜ
陈宗贵在整个参观学习的过程中都是认真地听,认真地记,一切都记在心里。
他拿定了主意,回去后一定在支部会上好好地讲一讲。
把看到的,自己想到的,都讲出来。
一天的参观陈宗贵每到一处就细心地看,不停地问;好像回去就要办敬老院似的。
参观结束后,党委书记在现场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书记:“我们这次来参观学习,不是做样子的;也不是搞形式主义,应敷上级的。我们要办实事,为老百姓办实事。回去每个村都要建敬老院,让那些没儿没女的老人,一样有个幸福的晚年。这也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体现党和政府对人民的关心爱护。我们做支部书记的也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官一时造福一世。把村里的老人当成自己的父母来养,这件事要办好,办快,办实。
“你们今天来的都是支部书记,说说吧,回去咱么办。有没有信心?”
没有人回答。
“现在找人起来表个态吧。”书记看看站在前面的陈宗贵。
“老陈,陈书记您代表大家表个态?”
“好,既然书记点到我就说两句。说心里话,今天参观后我心里真有话要说,刚才书记有句话我很佩服。当书记就要把村里的老人当自己的父母来养!你能让你的爹娘老了以后没地方住吗?”
陈宗贵这一问,全场的人都“嘁嘁喳喳”议论起来。
陈宗贵接着说:“我现在虽然不是一把手;但是,我回去后好好的跟书记回报。要好好努力,田庄村这件事一定要争先进!”
王淑芬听着老书记的表态,心里也是激动。
回来的路上她仿佛看到老书记当年的状态。
王淑芬问陈宗贵:“书记,建敬老院这事你觉着,……咱村能干?”
“咱这么大个村,这么多孤寡老人,没有敬老院不行啊!”
“可是,嘉禾这人不像你;他很实际,没有好处的事他不干。前面妇联要把咱村的幼儿园办成个先进幼儿园,树立个农村幼教典型。要村里出钱把房屋粉刷一遍他都不干,说是建服装厂资金紧张;再紧张也不差这几个钱!建敬老院,他才不能干呢!”
“做做工作看吧。”
“你在会上表态时,我的心头也是一热,后来想想心就凉了。”
“这也许是我为村里办的最后一件事,我尽尽心吧!”
陈宗贵已经下定了决心,晚上他就把在支部会上要说的话都准备
好了,他要努力争取去做这件事。
田嘉禾的服装厂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建设。
建厂房需要木材,田嘉禾想到了东大河的树林。
一想到树林,他就豁然开朗。
他想:这可不是一般的树,这又是摇钱树。
哎呀,我怎么就单把果园看成是摇钱树呢?这么一个大河滩的树,不就是钱吗?。
于是他开始想办法要把河滩上的树变成钱。
田嘉禾做事喜欢一个人思考,在不成熟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透漏给任何人的。
只有完全成熟了,他才会动手。
他的行动如同一只凶狠的猎豹,做事隐密,出手又果断、准确。
抽空他就到河滩树林里去逛,这些树有的有几十年了,有原生态的,也有种植的。
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棵大榆树,成为十里八乡闻名的古树。
这棵古老的大榆树,粗可以三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合抱,树干高少说也有十几米。没人知道它的树龄,大榆树成了人们崇拜的图腾,在沿河一带流传着许多古老传说。
支部会上,田嘉禾本来是想先说服装厂的施工情况,然后就要直接了当地提出处理掉东大河的树。
他一开始就礼貌的让陈宗贵先说说出去参观学习的事。
没料想,宗贵也不客气,就讲起来;而且一讲就是没完没了。
田嘉禾也插不上嘴,后来他就干脆也不插嘴了,让陈宗贵使劲地讲,看你能讲到什么时候。
陈宗贵讲陈宗贵的,田嘉禾想田嘉禾的;心里各有各的算盘。
田嘉禾心里惦记的是在河滩上的那片树林,陈宗贵想的是筹备建敬老院。
为了证明建敬老院的可行性,也是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陈宗贵连细节事项都考虑到了。
他说:“关于建筑用料,生产队有很多已经废弃的旧房子。拆掉旧房就能够基本上解决砖瓦木材。砖瓦保证没有问题;因为要做门窗和桌椅,所以可能还缺木料。缺木料也好解决,到东河滩树林杀几棵树,也就是几棵的事。”
一听说可以到河滩杀树,田嘉禾心里偷偷地笑了。
“表哥,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在想,建筑材料基本上能解决;可是,其他方面还是需要花钱的。咱自家都盖过房子,你觉着什么都准备齐了,不需要花钱了。可是,到了动手时,说不准那个地方需要钱。集体现有的财力建服装厂都很紧张,再建敬老院……”
“这事我也想过,到时候真缺钱的话,再卖几棵树。”
田嘉禾心里想,好,你这是帮我打谱啊。
可是他却表现出犹豫来:“卖树……?”
“卖树建敬老院,这不太好吧?建服装厂还……”
田本元首先反对,他的意思是服装厂比敬老院重要。
田嘉禾怕田本元继续阻拦,赶紧打断了田本元的话:“好,卖几棵!”
他仿佛是经过思考后突然改变了注意,做出一项重大决定,“放着现成的钱不用,那真是活人让尿给憋死啦。”
“这样,既不影响服装厂的建设,也不影响建敬老院。”陈宗贵说。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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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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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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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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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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