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啥呀?街上人多眼杂的。”香桃埋怨田本元。
“有谁能上心,瞅个空儿我就拐进来了,没人在意。”
“你没发现我们家里人都不欢迎你来。”
“没有啊,你娘就没有表现出来。”琇書蛧
“你没看见我弟弟,你一来他就翻白眼。”
“别管他,一个孩子家。”
“还是孩子?什么事他都看出来了。”
“以后,我们小心就是了。”
“有什么话快说,说完了快走。”香桃说。
“我去嘉禾家,把陈宗贵去查账的事说了。”
“他怎么说?他能帮你吗?”
“嘉禾这人心大着呢,他才不把宗贵放在眼里。”
“我问你他能不能帮你。”
“他,他会帮我吗?”
“哪怎么办?”
“看你紧张的,田嘉禾不帮我,他能不帮自己?那些东西是为处理关系的,那些苹果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他家里,他的那些亲朋好友家里我送去多少?田嘉禾能看着陈宗贵把这些事抖擞出来?”
“我怕一旦出了事,我俩都受牵累,我一个姑娘家担当不起啊。”
“我怎么能让你受到牵累呢?那样的话我还是男人吗?”田本元把香桃拦过来,“没有的事,就是有事我也会一个人担着的;再说你只是管着记账。”
“我家也吃了不少苹果啊。”
“谁看见了?有证据吗?证据都进了茅房了,让他们到大粪里去找吧。”
田本元拦着香桃狠狠地亲。
“轻点,让我娘听见。”香桃推开田本元。
田本元又去拉香桃的手,香桃闪身到了门口,把门敞开,“走吧!”香桃出了房间。
田本元站着呆了一会儿,香桃一个人往外走,田本元只好跟出去。
香桃径直去敞开街门,田本元站在门外回身想跟香桃说什么,香桃干脆地关上了门。
田本元失望地离开了香桃家。
果园里的经济问题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这件本来并不复杂的事却让陈宗贵为难了。
要管这里面可能牵涉到很多人的利益,首先是田嘉禾,还有可能牵涉到上面的人。虽然是一个果园却也辐射成了一张关系网,织这个网络的蜘蛛就是田嘉禾。
不管吧,眼看着集体财产就这样流入个人的腰包,身为支部书记,一村之主,实属失职之罪,玩忽职守。
现在是已经把这个包袱给抖开了,不了了之,则会助长了这股邪气。真要下气力管,陈宗贵知道自己的腰杆已经没有那么硬了。
后来又想走一步看一步吧,不可能一管到底,只能做到见好就收。不伤筋动骨,起到警示作用,让田本元有所觉醒就算成功了,也算是给田庄村民有个交代。
为了不让田嘉禾生疑,也为了团结,陈宗贵在支部会议前,先跟田嘉禾通了气,同时也是征求他的意见:然后才在支部会议上研究。
田嘉禾的意见很坚决:查,彻底清查果园的账目。最后还是陈宗贵做出决定,大家也同意。为了减轻影响,由陈宗贵、田嘉禾、村委会的会计三人不声不响地进了果园,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彻底清查了账目。
得出的结论是:不合财务规定,账目出入不清。
离开果园时,田嘉禾对田本元说:“田本元你真是有胆量,什么事都敢干,这会儿你可要敢作敢当啊!”
田本元估摸不出田嘉禾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这件事真让自己一个人扛着,那可真是要压死人的。
如今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万一到了关键时刻田嘉禾抽身自保,那我可倒霉了。要知道田嘉禾这人是什么也干得出来。
反过来想,如果田嘉禾真要保我,他陈宗贵即使痛下狠手也白搭。今天这个阵势还是让田本元觉得不踏实,晚上他又溜进田嘉禾家里。
田嘉禾早就在等着田本元了,他知道田本元一定来,来探探风声,摸摸虚实。所以田嘉禾稳坐钓鱼台,等着鱼儿上钩。
“四哥,今晚上饭早啊。”田本元为了掩饰内心的忐忑,有意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
“坐吧,今晚上糊糊弄弄地吃了几口,算啦。”
“四哥,晚饭也不能马虎,少吃讲营养。”
“我没那心思,吃不下去。”
“四哥,什么事?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像我狗肚子装不下二两荤油。”
“你别奉承我啦,这事让宗贵这么一搞很麻烦啊。”
“你说今天查我账的事?多大点事,他能把我怎样?”
“啊呀,真看不出来。兄弟你有种,这事你就扛下来了?”田嘉禾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态。
田本元一听这话音儿不对,不是前天晚上说话的腔调了。
田本元忙改口说:“四哥,不是有你吗?要是没有四哥,我狗屁不如,全仗着四哥您的照顾。”
“你把果园的经济账目搞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办?你连账都不会做,这一次我看宗贵是要动真格的了。你的这些事一旦摆到桌面上了,那就要出大事的。”
“四哥,你不是说他不敢真查吗?我往外送那些东西,可都是有名有姓的,您也清楚啊。”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神仙?再说了,你他娘的连本账都没有,只是小本子那么一画拉就完事啦?如果你把账做得清清楚楚,还怕他查吗?你这鸟操的做事不留退路。”
“四哥,咱这账没法清楚,你是知道的有些东西是摆不上账面的。”
“你就不能做一本好账,所有的账面都是官的、公的。什么账是好账?假账!假账就是好账,只有假的才不怕查。”
“四哥,你知道,瑞芳她做不了账。就她那点文化,能写清楚了就算不错了。”
“宗贵这一次是要拿你开刀了。”
“四哥,你得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好办法想?你屌操的搂着香桃睡的时候,只顾得舒服了。这叫癞蛤蟆爬到煎饼鏊子上——烙(乐)一时是一时。也好你叫乐死的,宁做花下鬼,到死也风流。”
“四哥,这时候你还拿我开涮,我可没有这心思。说实话以前宗贵对我不薄;所以我跟四哥您跟得这么紧,他一定不高兴,对我有看法。”
“你也觉出来了?这一次他是要动真格的啦。”
“如果他真要往死里整我的话,我也只好豁出去了。”
“豁出去?怎么个豁法?”
“像你说得那样,把给上级部门送礼的黑账全抖落出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真把上头也供出来,你是要作死啊!”
“四哥,不是你告诉的吗?”
“我是告诉你了;但那是最最下策,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做法。事情到了那一步啦?”
“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慌什么?沉住气,看看下一步宗贵想怎么办。你就来他个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我就等着他收拾我?”
“你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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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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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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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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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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