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凶手发现?”陈大为直勾勾的盯着黄粱,“我不可能被凶手发现,我就是凶手。”
“呃...”
“大为啊,你就别再胡言乱语了,你怎么能是凶手呢?”陈洁一脸苦恼的表情,她冲着黄粱尴尬的笑了笑,“别听他胡说,那都是他的幻想——”
“不是幻想!是梦!我做的梦!”
“好的好的,我了解了,是梦,不是幻想。”黄粱用安抚孩童的柔和语气说着话,“大为,你能讲述一下这个梦的内容吗?我很好奇。”
“那个梦很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或许那就是事实...”陈大为瞪圆了眼睛说道,他似乎在盯着黄粱看,又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黄粱的存在。
那是一个个梦的碎片。
陈大为已经记不清这个梦的全貌了。他只能回想起自己用双手紧紧掐住董丽红脖子的画面,她那张痛苦狰狞的面孔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对于他而言,这不完全是个噩梦,至少他并不抵触回想起这些杀人的景象。
董丽红那个女人不是好女人,她配不上王医生,无论是谁杀了她,陈大为都不会为她的悲惨遭遇而痛心疾首。
这个女人该死。
在那个梦中,他就是杀死董丽红的人。他想不起来自己是用什么勒死的她,但是手上充满力量的感觉他至今仍能回想起来,那种异常的愉悦让他兴奋。
虽然这个梦并不长,但是却盘亘在他的脑海中,不肯消散。这让陈大为不禁怀疑这真的只是想象吗?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吗?
或许勒死那个可恶女人的人就是自己吧...
他越是想要回忆起更多梦的细节,他就越是感到力不从心。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诊疗室下到一楼的客厅,又是如何在杀完人后返回到诊疗室的那张舒适温暖的沙发中的。像是隔着毛玻璃向内窥探,一切显得是那样的模糊、失真。
“————或许人真的是我杀的。”陈大为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黄粱,一口白牙在电视屏幕光线的照射下,显得如同一颗颗阴森的头颅,“如果人是我杀的,我就伤害到王医生了,不是吗?我应该自首赎罪的,我不想伤害王医生,他是个好人。”
“或许那只是你做的噩梦而已,你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亲眼目睹了董丽红女士的尸体,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你的潜意识中,才让有的脑海自动生成了你方才描述的画面。”黄粱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大为,你觉得自己像是会杀人的人吗?”
“我吗?我不知道...现在这种状态的我是否会杀人,老实讲,我也回答不清楚。如果非要让我给出答案的话,我觉得我会杀人的。”
面对陈大为过于诚实的回答,黄粱彻底傻眼了。“呃...这...”
“不可能!你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杀人的!!”陈杰拼命的摇着头,极力否定弟弟的说法,“大为,这些都是你的幻想——”
“是梦!!”
“——对对,是梦,姐姐说错了,姐姐道歉...都是梦而已,大为,你绝对不会杀人的,绝对不会。”xǐυmь.℃òm
默默的注视着净精神处在崩溃边缘——或许已经崩溃了——的陈氏姐弟,黄粱在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的同时,也不由得升起对他们的怜悯之情。这对姐弟需要帮助,需要外力的介入,不然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彻底疯掉......
离开前,黄粱从陈洁的手中要来了负责董丽红命案调查的人的联系方式。攥着这张写有手机号码的便利贴,黄粱心情沉重的迈步走回事务所。
晴朗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云舒舒卷卷的漂浮着,懒散而优雅,温和的日光洒在头上,带来一丝丝不含侵略性的暖意。这原本是个出行游玩的好天气。
叹了口气,黄粱推开事务所的大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撇下黄粱一个人逃走的张芷晴若无其事的打了声招呼。在她溜进卧室之前,黄粱抓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你放开我,疼。”张芷晴揉着手腕叫到。
“太过分了吧,跑路的时候都不叫我一声?”
张芷晴脸颊一红:“我被吓坏了呀...”
黄粱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不害怕啊?”
“你和陈大为也算是半个病友了,你们肯定能聊到一块去。”
“你才是精神病呢!”
“陈大为真的是个精神病?”
黄粱无奈的摇摇头:“脑子肯定有问题。他自己都不确定董丽红是不是他杀的。”
“你确定吗?”
“我也不确定。”
黄粱和张芷晴默默无语的肩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步调一致的表情中夹杂着恐惧和困惑。
“对了,这是负责案件调查的警官的联系方式。”黄粱把手中揉搓成一团的纸条递给张芷晴,“你调查一下这人,我得尽快和他见一面。仅听陈大为的一面之词,我无法对情况进行判断。”
“好的。”张芷晴接过字条,打开后看了眼上面的一串手机号,她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张芷晴似笑非笑的嘀咕道:“怎么是他的手机号...”
“谁的?”黄粱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千万别是那个死胖——
张芷晴笃定的回答道:“黄粱,这是臭大叔的手机号啊,你没看出来吗?”
靠!黄粱不禁低头扶住额头。“竟然是王建仁...他的手机号我从来没背过,该死...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张芷晴笑着说道:“这句话肯定也是他想对你说的。开心点,至少碰上个熟人,你不用做尴尬的自我介绍了。也不用费劲口舌解释你不是被开除出警队,而是主动辞职。”
“......你是在嘲讽我吗?”
“当然。”张芷晴灵活的翻过沙发,一溜烟跑进了卧室,“这件委托我就不参与了,你和臭大叔两个人忙活吧。”她的喊声从房门后传来。
“没义气...”
翻了个白眼,黄粱无奈的注视着被张芷晴丢在沙发垫上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发了一会呆,他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王建仁的名片,按下了拨通键。手机还在发出忙音,而黄粱的耳边已经响起了王建仁标志性的公鸭嗓子:梁子,找哥哥嘛事啊?
“梁子,找哥哥嘛事啊?”
“果不其然...”黄粱自言自语了一句,对通话中的王建仁问道,“今天晚上加班吗?”
“不知道呢,看领导心情。咋地,想哥哥了?”
“你要是不加班的话来我这儿一趟,挂了。”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王建仁屁颠屁颠的来了。
王建仁笑眯眯的拍着黄粱的肩膀,手劲儿着实不小。“梁子,可以啊,看不出来之前还受过大伤呢。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呀,哥哥我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
黄粱面无表情的把他的大手推开。“这就是嫂子说啥都要跟你离婚的原因,不中用了?”
“......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坐吧。”黄粱指了指椅子,“手上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甭提了,一个礼拜过去了,啥进展都没有,哥哥我实在是——等等,”王建仁一双小豆豆眼狐疑的打量着黄粱,“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有案子?梁子,你突然叫我过来,”——他愣了一秒钟——“艹,哥哥我这猪脑子,你和陈洁是邻居啊!”
“你手中还没有掌握任何确凿的证据,能够指证陈大为是凶手?”
“没有。”王建仁挫败的咕嘟道,“要是有的话,哥哥我能把那个神经病放了?他都TM快亲口承认董丽红是他杀的了。”
“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疑似凶手留下的痕迹吗?”
“痕迹一大堆,但是没有陌生人的。”王建仁回答道,“客厅中有王一斌和陈大为的指纹、脚印和毛发,除了这两人之外,就只有被害人留下的痕迹了。要么案发现场的痕迹被凶手彻底清扫了,要么凶手就在王一斌和陈大为之中。”
黄粱沉吟道:“应该是后者。”
王建仁大嘴一撇:“要我说肯定是后者。凶手咋这么NB呢?能从地上散落的头发中发现哪根是自己的,哪根不是自己的。不可能,他又TM不能是孙猴,会火眼金睛。”
“家中没有被翻找盗窃的痕迹吗?”
王建仁轻蔑的笑了笑:“一楼的客厅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二楼和三楼没有。其实没丢啥东西。一看就是想伪装成入室抢劫。手法简陋得可笑,应该是新手干的。”
“王一斌和死者董丽红的夫妻感情如何?”
“开始找杀人动机了?据邻居和相识的熟人说,这两人感情一直不错,称得上是模范夫妻。不过这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外人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咱还看得少啊?表面恩爱、背后各玩各的,这样的夫妻太多了,没劲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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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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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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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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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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