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泰来!想想你死去的妻儿!”毛师傅怒斥太爷爷道。
太爷爷看了一眼毛师傅,眼前浮现出妻儿在世之时的音容笑貌,又想到了自己前往深山之中收敛他们尸骨时候的绝望与悲痛,太爷爷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黄狗道:“狗兄,得罪了!”
说完,太爷爷便硬生生的把这条黄狗的双眼从它的眼眶里给扣了出来,那眼眶里面传出来的温热手感让太爷爷满身大汗,做好了之后,太爷爷瘫软在了地上,大脑变的一片空白,而浑身上下则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毛师傅松开了大黄狗,刚才还在挣扎惨叫的大黄狗失去了束缚理应奔逃才是,但是此刻这条狗半蹲在了地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那流着血闭着的双眼盯着太爷爷,那动作,那神情,那姿态,已经彻底的跟太爷爷印象中的陈锡山一模一样。
“泰来,你回去吧。”毛师傅道。
“那您呢?”太爷爷问道。
“我天亮就回去,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儿,你不适合看,看了你不忍心。”毛师傅道。
太爷爷点了点头,他自认确实不合适留下来,便道:“毛师傅,那您小心。”
说完,太爷爷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当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毛师傅的声音道:“泰来,你是否觉得我毛天虹太狠毒了些?”xǐυmь.℃òm
太爷爷回头看着毛师傅摇了摇头道:“没有,反倒是我痛恨自己的伪善和懦弱。我会对这条狗心生怜悯,可是陈锡山要想我们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毛师傅摆了摆手道:“我曾以为德信可以救鲁班教,仁者真可以无敌,最后却发现对的应该是无毒不丈夫,你慢慢的会发现,最后叫着老天爷不开眼的人往往是无愧于心的人,笑到最后的,恰恰又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当德信仁义得不到正报的时候,善就成了最大的恶。”
毛师傅的这一句话点醒了太爷爷,他虽没读过什么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如今的自己何尝不是毛师傅口中的那个人?细观毛师傅也正是如此,甚至说这红尘之中的多少人都是毛师傅这句话的缩影?
太爷爷对毛师傅抱了抱拳道:“毛师傅,受教了。”
太爷爷离开了这个老宅回到了家里,遇到了在家中等候着的毛湘云,见了太爷爷的面,毛湘云立马迎了上来问道:“我爹呢?”
“他在忙,不过马上就要忙完了。”太爷爷道。
“他在做那件事儿?”毛湘云问道。
太爷爷点了点头。
可能是见太爷爷脸色不好,毛湘云也没有多问,二人都心系毛师傅的安危也都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呆坐在院子里等毛师傅的消息,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毛师傅这才从外面回来,俩人立马迎了上去,太爷爷看到毛师傅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他的背上则扛着一张血淋淋的狗皮,毛湘云看到这情况都快要吓哭了,太爷爷内心也是有些许的颤抖。
毛师傅看起来似乎十分虚弱,他把狗皮递给了太爷爷道:“把这东西烧了给妻儿看,作为男人,你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太爷爷接过了那狗皮,狗皮上还有些许的温热,太爷爷噗通一声给毛师傅跪了下来道:“多谢毛师傅。”
毛师傅摆了摆手道:“都一夜没睡吧,去睡吧。”
毛师傅说完便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太爷爷找了个火炉把那张狗皮给丢进炉子里烧了,在那一刻太爷爷甚至有了难得的平静,吓坏了的毛湘云逼问太爷爷毛师傅到底做了什么,太爷爷却紧咬牙关没有说,这事儿虽然过了,过程却太过血腥不宜给毛湘云展示,若真的给这个单纯善良的丫头说了,怕是会成为她一生的阴影。
烧完了狗皮,恰好吴管家来到了家里,太爷爷在毛家住下,家里的事情和生意总要有人照拂周全,吴管家最近就是两地跑,见了面之后二人回了房中,吴管家苦笑道:“老爷,贾大人死了,生意上的事情虽然有些影响,却总归影响不大,不过京城里已经派了几个账房先生过来,美名其曰说派来几个人帮我们,实则是家里的生意账目以后都要受到监管。”
太爷爷捏了捏眉头,自己苦心经营的生意被人割韭菜他心里哪里能舒服?但是京城里的那位爷势力滔天,自己甚至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想到以后自己成老板变成了别人的掌柜,太爷爷一怒之下道:“那就关门,都别干了。”
吴管家哭笑着劝慰太爷爷道:“不说家里多少等着张嘴吃饭的,家里的铺子养活了多少的伙计,关了门这些人都没了饭吃,老爷,这生意您不做,也有的人上赶了做,那个人说的没错,没了郭家,他们照样可以扶持一个张家李家,放开了想,其实这件事也并非什么坏事儿,他拿走了大头,无形中也成了咱们最大的靠山,这世道乱成这样,有人庇护着也好做一些。”
“我们连对面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给人拿了大头儿,这冤不冤?”太爷爷道。
“不冤,从贾大人那事儿来看,那人手段不小,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反而是小事儿,知道的多了对我们未必是好事儿。老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咱们遭的其实迟早会来,之前的太平无非是咱们家的形势太小没有人看在眼里罢了,那些富甲一方的超级大户,哪个背后没有个手眼通天的主儿?换句话说,没有背后的那些人,也做不到富可敌国去,银子这东西本身就是转来转去,最后落谁兜里都不一定。总之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管家道。
经了毛师傅施法这件事儿,太爷爷的心态其实也悄然的转变了不少,他只是心里面有口气难平,吴管家说的这些道道他都明白,眼见着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便拍了拍吴管家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这是下人们该做的,老爷,您也在这住了些许时日了,何时回去?他有张良计,咱们也当有过墙梯,有些事得早做打算。”吴管家道。
太爷爷思索了一番,逃避不是问题,洛阳郭家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而且吴管家说的没错,有些事越早做打算越好,但是这时候回去肯定不合适,毛师傅刚为自己报了血海深仇自己撒腿就遛,倒显得自己留下来是为了逼迫监督毛师傅一样。
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就被毛师傅此番的作为震惊到噩梦连连三观颠覆,而一生以德信为本的毛师傅下定决心做这件事,心里定然也不安生,自己陪着他或许还能好些。
“你先回去,我再待几日便回,吴管家,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知我,正如我知你,我在家,跟你在家一样。”太爷爷道,吴管家这些年跟在太爷爷身边,风里来雨里去毫无怨言,而且只要是太爷爷交代下去的事情总是尽心竭力的完成,有时候是贪了一些小财,做事手段也并不光明,那又如何呢?吴管家也有妻儿老小,如此尽心竭力的帮自己的主家,不为了财,难道是为了梦想不成?
吴管家走后,加上陈锡山的事情也有了一个了断,毛家反而平静了不少,太爷爷一觉睡醒已经下午,毛湘云在家里洗衣服,毛师傅已经出去做工去了,等到晚上毛师傅忙完回来的时候,太爷爷担心毛师傅也有心理阴影,却发现毛师傅一切如往常一般并无异样,到底是德信堂的堂主,一辈子也经了不少大风大浪,这等事儿毛师傅还没有放在心上,太爷爷特意的出去买了一些酒菜,准备跟毛师傅喝上两杯,所谓酒肉穿肠过,往事如烟去,喝一顿酒,这件事也算是翻篇过去了。
毛师傅好酒而无量,太爷爷压着点跟他喝,俩人又不是酒桌上谈生意,只是慢酌细品,喝到一半的时候,毛师傅把毛湘云也叫上了桌,毛师傅眯着眼看了看毛湘云,又看了看太爷爷道:“泰来,家里虽有变故,但是活人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湘云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的脾气秉性我也清楚,她若跟了你,我也放心。”
“爹!”毛湘云瞬间羞臊的满脸通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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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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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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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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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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