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经宣过誓,为什么不救他?”弗兰克大喊道。
“去你妈的美国佬,五万美元,少一美分都不行。”
比什凯克市区西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家小诊所里,弗兰克三两下便打晕了曾在军队服役的医师。
“我这边刚了解到,他们四个小时前,在我现在的位置又抢了一台丰田花冠,车牌号是...”加油站的便利店里,布列斯特一边付着钱,一边把情况汇报给了龙德施泰特。
“我才刚加满的油啊,警官,你们抓到他之后能让他赔偿我的油费么?”商店外,看上去不太富裕的车主还在与当地警察扯皮。
“了解了。”剧烈的咳嗽后,龙德施泰特清了清嗓子,回复道。
满是被撕开的速溶咖啡包装的桌子上,龙德施泰特疲惫不堪地处理着各种来路的信息,他将烟头塞进了几乎被插满了的烟灰缸里。他的双眼满是血丝,不久之前在塞瓦斯托波尔留下的伤口,随着他每次的咳嗽而产生更强烈的阵痛。
“我们来替您吧,长官。”方林晚还是为龙德施泰特递上一壶速溶咖啡,建议道。
金呈宪也放下没电的手机,劝说着龙德施泰特。
“好,有紧急情况立刻叫醒我。”话音刚落,龙德施泰特再次剧烈地咳嗽着。身旁的方林晚立刻又为他倒了一杯水。
“没事吧,厅长。”方林晚端着水杯。
“我没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龙德施泰特无力的双手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后的金呈宪上来将他搀扶到了隔壁卧室的床前。
“一定要干掉他,啊咳——咳咳——。”龙德施泰特不争气的身体无法再保持他那坚定的眼神,全身都随着咳嗽而颤动,恨不得将肺脏一并吐出。
“我会的,一定会的。”金呈宪的眼神比刚才的龙德施泰特还要坚定,但没持续多久,他便收起充满杀气的脸色,平和地为龙德施泰特盖上被子。
布满了各型各色的设备的公寓书房内,方林晚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了远在总部的基洛夫以及所有正在追杀的同事。
诊所内,弗兰克搜刮了诊所的收银台,去了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几包染发剂和两副墨镜后,为自己和李韦伯换了新的发色和发型。接着,他又拿走了医生的车钥匙和手机,搀扶着李韦伯,离开了诊所。
街道上,一辆帕杰罗缓缓行驶在路上。车内,叶荣光和他的手下们正专注地搜索着路边。
“这破地方,花冠倒真是不少。”一位不太识车的手下透过车窗,看着一台银色的丰田佳美,吐槽道。
“我如果是他,我也会选这种烂大街的车。”另一名看上去比较老练的手下说道,“他要是抢一台奔驰,说不定连警察都找到他了。”
“别多嘴,看清车牌!”叶荣光训斥道。
岔道口,一辆瓦兹越野车打着转向灯,准备转进主路。
“诶?科长,里面好像停了五六辆丰田呢,进去看看?”手下看着停成一排的丰田轿车,看不清后面的型号和车牌,便向叶荣光请示道。
“嗯。”叶荣光转了进去,与瓦兹越野车擦身而过。
急促的刹车,让帕杰罗瞬间停在了原地,高高的悬挂让车身前后摇晃了两个来回。叶荣光眯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瓦兹越野车不紧不慢地驶离他的视线。
“别下车!”正要下车的手下被叶荣光喊住。
“怎么了科长?”
叶荣光没作多余的解释,连忙挂起倒挡,但又不像刚才刹车的时候那么莽撞。随后,他平稳地驾驶着帕杰罗,跟在瓦兹越野车的后面。
“这车...”手下看着叶荣光跟踪的目标,还来不及过问便被打断了。
“闭嘴。”叶荣光立刻把情况报告给了龙德施泰特。
“你为什么不留个人去看看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接过龙德施泰特位置的方林晚质问道。
“嗯?用不着,肯定是他!”叶荣光听到自己妻子的声音,诧异了片刻,“天都黑了,车里的人还带着墨镜,”
“知道了。这个老狐狸还是露出尾巴了。”方林晚说完,将情况通告给了其他人。
金呈宪则把情况汇报给了基洛夫。
“你们还需要空中支援么?”基洛夫回应道。
“我们刚发现他,还是希望您能继续为我们提供帮助。”金呈宪说完,方林晚微微转身瞄了他一眼。
“可以。”
街道上,瓦兹停在中间车道上准备直行,帕杰罗在右边的车道上始终与瓦兹保持着两个车位的距离。
“稳住,等人来。”叶荣光提醒着正检查武器的手下们。
绿灯亮起,马上就要行驶到下一个路口的瓦兹,突然大角度地向左转去,轮胎与地面激烈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该死,被他发现了!”叶荣光刚准备左转,便被对面直行道上冒出来的重型牵引车拦住了路。
“呜————”轮船一般的喇叭声轰鸣着,牵引车的司机故意放慢车速,满脸不爽地看着叶荣光,副驾驶上的人甚至向他的车扔了一个烟头。
“他妈的!”手下摸着枪,低声宣泄着。
“别冲动!”叶荣光无视牵引车司机的挑衅,直接在牵引车的尾部掉头,重新追了上去。
光荣会总部大楼,基洛夫向方林晚提供着最新的消息:“预警机又追踪到了一个打给柏林的电话号码,刚刚锁定了他的位置。”
方林晚看着预警机提供的经纬度,与叶荣光的位置几乎完全吻合。
“可以安排攻击机对他直接轰炸么?”金呈宪问道。
方林晚听闻,立刻转过头,眼睛瞪得老大。
“不行,坠机事件已经闹大了。而且俄军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轰炸市区,哪怕是他集安组织的盟友。”基洛夫语气平缓。
“如果把他们定义为恐怖分子,轰炸行为会不会合理呢?”金呈宪还在争取着,“毕竟当地警方可能会查到我们,直接炸死他的话,我们会少很多麻烦。”
方林晚起身走向龙德施泰特休息的房间,却被金呈宪一把拦住。
“相信我。”金呈宪用唇语向方林晚说道。
“好,我去争取。但我提醒你们,要做好没有空中打击的准备。一个小时后通知你。”基洛夫摘下耳机,按下桌下的按钮。
“什么事,秘书长。”成熟且稳重的女助理走进基洛夫的办公室。
“备车,去卢比扬卡。”
六个半小时前(坠机两个半小时后),学院宿舍八栋201。
卫生室内,雷元海刚为何冷云剪完头发。
“咱们现在又不是没钱,干嘛不出去剪啊?”雷元海放下电推剪,顺势拿起剃胡膏,挤满双手,“呼”在何冷云脸上。
“今天周末,又没课,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何冷云紧闭双眼,满是泡沫的嘴巴嘟囔着。
“我当然累了,哪像你啊,在宿舍躺着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没课,准备去市区办点儿事儿,现在还得伺候你。”雷元海拿出一个崭新的刀片,安放在刮胡刀上。
“那谁叫你昨天去市区不带上我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安心养伤么?你是不知道,我的学院通行证都被她没收了。”何冷云嘟囔着,嘴唇上的泡沫不时喷出,“对了,你周末能办什么事儿啊?”
“别说话了。”雷元海拿着刮胡刀走到何冷云身前,为他刮起了胡子。
咚——咚咚——
这是金柔玉近日敲门的习惯。
“等会儿!”雷元海向门口喊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啊,您的大公主疯了。”雷元海放下刮胡刀,跑向门口。
“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为什么不接?”金柔玉一进门,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噢!嫂子,刚才给他剃头呢,我们都没听到。”雷元海装作客气地替何冷云解释道。
“没跟你说话!”金柔玉瞥了一眼雷元海,便大步走向卫生室里的何冷云。
“伤还好吧。”金柔玉拿起了刮胡刀,贴心问道。
“还好,估计再休养几天就彻底痊愈了。”何冷云知道金柔玉来者不善,话锋一转低喃地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等会儿在路上跟你说。”金柔玉弯着腰,为何冷云刮着胡子,熟练的程度丝毫不比雷元海低。
“这才下午,你们就要去共度良宵啊?”雷元海靠在卫生室的门边挑着眉毛,贱兮兮地问道。
“不关你事。”金柔玉专注地为何冷云刮着胡子,看都没看雷元海一眼。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非去不可了。”雷元海语气依旧轻浮。
“我们去度假,你也要来么?”金柔玉放下刮胡刀,胳膊贴着卫生间的门框,强颜欢笑地看着雷元海说道。
“哦~”雷元海识趣地让开了,悠悠地说道,“希望你们的感情,能一直——这么长久~”
何冷云摘下满是碎发的理发遮布,生无可恋地摇着头,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
“不用你担心啦。”见雷元海没有过多刁难,金柔玉也假惺惺地便扬起笑脸,俏皮地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胳膊。
楼下,醒目的红色S4就停在宿舍楼门口。
金柔玉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喂喂喂喂喂!”雷元海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跑了过来。
“我...哎,真是阴魂不散……”金柔玉垮着脸,降下了车窗,“又怎么了,你真想当电灯泡啊?”
“没有~”雷元海拍了拍行李箱,“出去度假,怎么能不带行李呢?对吧老何?”xiumb.com
何冷云无奈地闭着眼睛点点头。
“随身行李就放这儿了,后备箱开一下呗,美女?”雷元海把背包丢进了车里的后排,笑嘻嘻地说道。
“后备箱满了,都放后面吧。”金柔玉的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臂搭在车窗上,生无可恋地拄着自己的额头。
“好嘞!”雷元海把行李箱放在了金柔玉位置之后的地台上,自己则坐在了何冷云后面,悠悠地关上了车门。
“嗯?你干嘛?”金柔玉从后视镜看着坐进后排的雷元海,两肩随着深呼吸而耸动着。
“我想顺便搭个顺风车,出去吃个饭嘛。”雷元海一手把车门关上,来回看着二人。
“你不是...我不是给了你一把车钥匙了么?”何冷云差点被气笑。
“不行,我们赶飞机!”金柔玉转过身,靠在座椅上,凶狠地盯着雷元海,“下车!”
“赶飞机就别再浪费时间啦,有这功夫都到了,肯定顺路,走吧,嫂子~”雷元海系上安全带,“一进市区放我下来就行。”
“哎!”金柔玉挂到运动档,一脚油门离开了学院。
“敢问,您俩去哪儿度假呀?”雷元海不依不饶地找着话题。
“闭嘴!再问你就下车自己走过去。”金柔玉推了推眼镜,冲后视镜甩了个白眼。
何冷云也回过头,将食指放在嘴巴,向雷元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好好好,我闭嘴~”雷元海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信号后,打开了贪吃蛇。
注释:
丰田花冠:卡罗拉的旧称。丰田佳美:凯美瑞的旧称。
瓦兹:苏联时期就开始生产的一个汽车品牌。
卢比扬卡:卢比扬卡广场是俄罗斯首都的一个广场,位于红场东北九百米。在苏联时期是情报机构的所在地,先后是契卡、内务人民委员部、克格勃,是现今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总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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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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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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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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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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