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激发上古血脉之后,吞了阿清,阿清意识太强,执念不散,与这魔蛛原本的记忆混在了一起。”
一开始南鸢怀疑过这魔蛛就是阿清,但当初阿清确实死了,除非他能死而复生,但小糖既然说不可能,那这便只剩这一种可能。
想来也是,阿清素来敬重她,事事以她为先,又怎么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定是这魔蛛自己蠢笨,会错了阿清的意思,将阿清对长辈的思念,当成了男人对女人的求而不得。
那强烈的执念跟他原本的记忆杂糅在一起,便有了现在的噬血魔君。
于是,有了鸢清宫,以及这鸢清宫里的一切布局。
那孩子向来喜欢搜集宝石和灵兽毛皮讨她欢心。
虚小糖消化完这其中的信息之后,从南鸢怀里一窜而起,大怒道:“臭小孩儿就是被这噬血魔君吃了?”
南鸢沉声道:“他最好只是吞了阿清死后的尸体,若是生吞,我就将他嚼碎吃了。”
人刚死不久,尸体上的执念和记忆还没来得及散去,吞死尸的可能性也不小。
而南鸢也倾向于这种可能,毕竟她留在阿清身上的神识,足以庇佑他方圆几里之内无危险活物。
阿清或许是不小心中了魔毒,死后被那只妖化的魔珠给吃了。
虚小糖顶着低气压打了个寒颤。
鸢鸢生气的时候好可怕。
幸而这种气场全开的模式没有持续很久,南鸢周身气压慢慢收敛起来。
她盯着那铺了满地的皮毛,淡淡道:“极有可能,这魔蛛的意识已被阿清的取而代之……”
可即便如此,这魔蛛也不是完整的阿清,不过一副被阿清执念侵占的躯壳罢了。
不过,面对这么一副保存着阿清意识和执念的躯壳,她也是下不去手的。
毕竟,阿清是她亲手养大的小崽子。
南鸢有一丢丢发愁。
“鸢鸢,那我们怎么办?”
南鸢微顿后,冷酷无情地道:“自然是按原计划行事。”
鸢鸢一心只为事业的干劲儿让虚小糖重燃斗志,激动应道:“好!”
接下来的三日,噬血魔君忙于大婚事宜,很少在鸢清宫露面,只有冬雪每日在跟前侍奉。
南鸢揉着怀里的虚小糖,扫了眼一旁端端正正立着的侍女。
虽然小糖扎了两个小揪揪,但冬雪肯定认得出,这就是城主身边的那只。
然而从头至尾,这侍女都目不斜视,一副丝毫不认识小糖的模样。
南鸢看向她,淡淡道:“外界传言,噬血魔君为了替你续命和驻颜,曾数次以身犯险。”
冬雪闻言,神色微变,朝她福了福身,解释道:“禀魔后,确有此事,奴婢今年已经二百余岁,若非君上,奴婢早已是化成一堆白骨。
但并非如外界所言,君上倾心于我,这其中另有隐情,魔后万万不要听信传言。”
她抬头看了南鸢一眼,继续道:“这两百年来,君上不曾临幸任何女人,魔后是第一个。”
“君上这些年虽然手上沾了不少血,但他极少滥杀无辜,只是早年的时候受了刺激,所以控制不住脾气,用一些残忍的手段杀了几个冒犯他的下人。”
“君上心悦魔后,日后定会对魔后千般万般地好,只希望魔后也能宽恕君上以前犯下的过错,以同等真心待他。”
冬雪还是如两百年前那般年轻,但说起此话时,她眼底却有一些沉重的东西。
——那是与年轻不相匹配的沧桑和怜悯。
南鸢有些意外,不禁提醒她一句:“噬血魔君灭了积雪城,手上染血无数。”
冬雪目光一颤,多了一丝看透世事的木然,“可魔后又焉知,不是积雪城先毁了他?
杀一人很容易被世人遗忘,灭一城却势必被世人诟病。
可凭什么这些人觉得,死掉的这一人不如那满城人金贵?
仅仅因为他们数量多么?
真是可笑,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如何跟一个心怀大义的英雄相提并论。
他们配么?”
南鸢:……
呃,这英雄莫非……是在说她?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个词安在自己身上,南鸢觉得怪稀奇的。
不过,能说出这一番视人命如草芥的言论,足以说明,冬雪她,已经歪掉了。
南鸢的心情有些微妙。
虽说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但在积雪城的时候,她很确定自己给冬雪和阿清灌输的都是非常正直的三观。
这么轻易就歪掉,看来还是她灌输的不够多?
见南鸢许久不说话,冬雪也沉默下来。
但她总是欲言又止,可见是想跟南鸢说很多话的,但又碍于什么,硬生生的憋着不说。
南鸢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大概以为那小魔蛛就是阿清,是当初的裴小公子。
她为人护短,她的婢女跟了她多年,自然跟她一样护短。
思及此处,南鸢卧榻小憩,表面一副清冷模样,心里却不知在盘算什么。
封后大典前夕,噬血魔君送来了一套奢华至极的衣裳。
黑色长裙和外袍的质地跟魔君身上的十分相似,却更为精细贵气一些,裙摆上有繁复美观的暗纹,乍看似几朵硕大的花,细看便能看出那是几只……八条腿的大蜘蛛。
南鸢看到时沉默了。
裴子清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眼下青黑,但一双眼极亮,宛若泼入两捧星辉一般,全是亮晶晶的光点。
南鸢摸了摸那镶嵌在衣服上的细碎晶石,比他身上的还碎还小,还都是精心打磨过的。
这作为倒像是阿清,他做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魔君亲手缝制的?”南鸢问。
谁料眼前这人却扭头否认,“本座只是盯着下人缝制而已。”
南鸢看他一眼,没说什么。Χiυmъ.cοΜ
裴子清看她神色平淡的模样,心里有些失望。
但很快,他又高兴起来。
他和阿姐马上就要大婚了,阿姐即将成为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
裴子清嘴角轻勾,笑得愈发艳丽勾人。
噬血魔君大婚,魔域普天同庆。
据闻这日,噬血魔君让座下魔将乘着双翼魔狼在空中游行,并抛出魔晶无数,无比的财大气粗。
据闻这日,其他四魔君亦全部到场,奉上厚礼。
据闻这日,噬血魔君亲自挑中的这位魔后惊艳四座,生得那叫一个美艳逼人,丝毫不逊噬血魔君。
~
挂满红缎摆满红烛的鸢清宫里,正是洞房花烛夜。
裴子清盯着眼前身着华服的女子,目光灼灼,喉结滚动。
寂静的寝宫里,响起一道清晰的咽口水声音。
南鸢瞥他一眼:没出息的小魔蛛,跟她的阿清比差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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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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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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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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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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