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端详着他的脸,用手掌将他的双眼合上。
此刻的胡婴脸上没了早先的愤怒与绝望,他静静地闭着双眼躺在那里,眉头也疏解了开来。
依然是皮肤雪白,剑眉入鬓,眼睫纤长,薄唇微翘的样子。
没了呼吸的他,看上去倒是像解脱了人世间的痛苦一般,一副释然的神态。
白茹看了他半晌轻轻叹口气道:“你知道吗?你还是那般好看。”
“可是……”白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到:“花儿败了还会再开;太阳落下还会再升起来,可是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脚边那一桶猩红的血水,又落下泪来。
大婚第二日,涂姜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好了坐在床边等着朱真。
朱真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穿着一身红色折枝花织金锦袍,挽着云髻的涂姜坐在床边低头含笑看着自己,
涂姜至今好像不敢相信朱真成了自己的夫君这个事实,幸福来得太突然,好像一场梦,她总想摸摸他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拥有了实实在在的朱真。
朱真昨日大婚宴喝了太多的酒,远远超过他的酒量,所以此刻仍是昏昏沉沉、头疼欲裂。wWW.ΧìǔΜЬ.CǒΜ
看见静静坐在床边的新娘子涂姜,他对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涂姜也笑着问:“夫君可是饿了?”
朱真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外道:“已经如此晚了?我也该起了。”
说着他便勉强坐起身来,刚刚坐起便觉得一阵头晕,口里也是又干又苦。
涂姜上前扶住了他。
朱真道:“口渴。”
涂姜便走出门去吩咐月如、星儿打水,沏茶。
当她掀开帘子走到院子里,却看见月如、星儿,和月瑶月清却齐齐站在院子里,神情古怪,似在议论什么,见涂姜出来皆闭了口。
涂姜见状便问:“月如,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做甚?”
阶下几个人皆闭了嘴,互相推搡。
过了片刻月如一直脖子,一闭眼睛道:“刚才青梧居的玉香来了,说有事禀报,因王爷未醒,奴婢未敢打扰。”
涂姜问到:“那现下她人呢?”
“还侯在院外呢。”月如答到。
“唤她进来向宁王禀明。”涂姜说到。
月如得令,疾步向院门走去,不一会儿她便领着玉香进了院。
玉香见了涂姜忙曲膝行礼道:“奴婢玉香向宁王妃请安。”
涂姜连忙伸手扶起她道:“不必如此多礼。”
玉香抬起头说道:“奴婢有要紧事向宁王禀报。”
涂姜听着这玉香鼻音浓重,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了,便心里生了几分担忧,说到:“玉香请进屋说罢。”
玉香便随着涂姜,迈步走进雅正居主屋。
只见朱真披着外衣,扶着额头面色苍白地坐在床沿。
玉香看见朱真,便疾步奔至他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禀报宁王,胡小公子昨儿没了!”
朱真正在似醒非醒之间,听了玉香这句话,竟然没反应上来她在说什么,放下扶在额头上的手,楞楞地看着玉香问到:“你说什么?”
玉香又颤着声说:“昨夜胡少爷一夜未归,今儿白姑娘在摘星楼找见了他的尸首,说是被歹人害了性命。”
涂姜和朱真这才听明白事情原委。
犹如头顶响了一连串的炸雷,朱真大喊一声:“胡婴!”便泪如泉涌,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真才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涂姜握着一支帕子呜呜咽咽地哭着,一双眼睛肿的像烂桃子。
朱真忽然想起昨天夜里梦到胡婴,那不是梦,那是他来向自己告别了。
朱真忽然深憎自己昨日酗酒烂醉,以至于胡婴死了这么许久才知道。
“也许,都怪我!也许昨日我不喝醉,他便不会死!”朱真想着想着,胸口一阵剧痛,将一口血吐了出来。
屋里伺候的丫鬟见状俱是一惊,四下找帕子要帮朱真擦嘴,又忙着沏茶拿痰盂让他漱口。
朱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咬着牙对月如说:“快点伺候我洗漱更衣。”
四个陪房丫鬟听见吩咐连忙去打水。
朱真命月如将自己的黑色素服拿来穿上了,又梳好了头,打扮的齐齐整整,跟在玉香后面往摘星阁走去。
朱真迈步进入院子,只见地上摆了一副门板,上面躺着一人,身上覆盖着一张白布。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相信那白布下躺的人是胡婴。
“”他怎么会死?他那么年轻,那么机灵,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胡婴搞的恶作剧。”朱真心里这样想着,眼睛死死盯着白布,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坐在一旁的白茹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见他轻声道:“宁王您来了。”
朱真看见她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心知这白布下定是胡婴无疑了。
他走上前去,颤抖着手去掀那白布,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那白布下的人不是他的胡婴,或者胡婴会突然坐起冲着他调皮一笑说:“哈,我在逗你玩。”
但是,那白布下的确是他的胡婴,而且他躺的笔直,一动不动。
他小脸煞白,没有呼吸,冷冰冰,而且脖子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脚,胸口有一个大洞。
他的胡婴是真的死了,他再也不会眨着眼睛笑着说:“真儿……”
朱真双膝一软,扑倒在胡婴身上从胸腔发出一声爆裂般的痛哭。
涂姜也奔上前来扑在胡婴身上痛哭不止。
没过多久,涂姜已哭的昏死过去,几个丫鬟仆妇只得连抱带搀地将她送回雅正居。
朱真低头看着胡婴,柔声对白茹道:“是你第一个发现他的尸首的吧?”
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抚摸着胡婴冰冷的面颊。
白茹点点头道:“昨夜他的魂魄有去芙蓉居找我,嘱我来这里帮他收尸。”
朱真苦笑一下对白茹幽幽地道:“他一定死的很惨。”
他的手又顺着胡婴的面颊,滑到了胡婴的脖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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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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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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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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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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