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绵软飘忽,如腾云驾雾,心里好似有小手在挠,痒痒地总想笑。
众人一看新郎朱真两颊绯红,坐在那里“咯咯”发笑貌似喝多了,便赶紧叫家仆将他往新房里扶。
四五个小厮便跑上来扶住朱真往雅正居送,他一路上东倒西歪,脚下一深一浅如捣蒜一般。
进得雅正居,月瑶、星儿、月清和月如四个陪嫁丫头连忙跑上前来扶住姑爷。
朱真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我没醉!我能行!”
说着便甩开丫头们的手,跌跌撞撞地向着正屋走去。
朱真一推门扇,便要迈脚走进屋里,结果腿脚不听使唤绊在门槛上,一个趔趄跌进门去。
丫鬟们见状惊呼一声:“王爷……”连忙冲进去要扶。
未等他们冲过去,朱真已经翻身坐起,扶着柱子缓缓站稳了,拍拍身上的土,冲着丫鬟门一挥手道:“都退下!我要和夫人好好过个洞房花烛夜。”
月如闻言,命其他三个丫头回房,自己则悄悄掩了门,在廊下听着里面动静。
这时院门轻响,胡婴走了进来。
月如看见他大步朝着新房走来,便曲膝向他施了个礼。
胡婴冲她挥挥手道:“回房歇息,我在这里守着,有事唤你们。”
月如闻言便退回房中。
胡婴在廊下来回踱步,屛息听着屋里的动静。
听了半晌,他只觉得里面静悄悄地,心里觉得奇怪,便用手指将窗纸捅了一个洞向内看去。
原来这朱真正应了胡婴下午说的话喝多了,不中用了。
进得房开,朱真不辫东西南北,光是在屏风后面就摩挲了半天,才找到通往内室的方向,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胡婴隔着窗户看见朱真双眼朦胧,脸蛋潮红,脚下虚浮便知到他喝多了,不由地叹口气。
朱真走进内室,看到了端坐在婚床上的涂姜,才想起自己今儿一天都没见新娘子了。
涂姜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心里一喜,挺直了腰背。
朱真嘴里含含混混地喊了一声:“娘子!”
便站在涂姜面前“嘿嘿”地傻笑起来。
涂姜盖着盖头婚床上呆坐了大半天,早已望眼欲穿,心急如焚,浑身僵硬,好不容易盼来了夫君,却半天不见他掀盖头。
涂姜低头便看见桌子上放着她当初送给朱真的白玉如意挑杖,便欠身伸手拿起来,将它递给了朱真道:“夫君,这盖头气闷得紧,快帮我摘了它。”
朱真接过挑杖笑嘻嘻地便向着涂姜头上的红盖头挑去,怎奈他酒醉,手不听使唤,挑了几次都手滑没挑下来。
胡婴在窗外看得着急直跺脚。
朱真叹了一口气,将挑杖放在桌上,伸左手一把拽下涂姜头上的盖头。
戴着璀璨凤冠的涂姜,陡然出现在他面前。只见涂姜珠光宝气,一双杏眼如两汪春水,粉面含春,抿着一张樱桃小口冲着自己笑。
朱真瞬间觉得眼前一亮,心神摇荡,忍不住一把抱住涂姜道:“娘子,你好美!”
窗外的胡婴看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腰来打算回青梧居。
胡婴忽然感到身后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院子的中央直挺挺地站了一个黑影。
起初他以为是哪个陪房丫头,仔细一看却恍惚觉得那是个戴斗笠,穿长袍的男人。
胡婴不禁低呵一声:“谁?”
只见那黑影闪电一般转身,几步跑至院墙下,纵身一跃翻墙而过消失了踪影。
胡婴见状也一刻不敢迟疑,飞奔至墙下,跃上墙头向外望去。
却见那黑影并未消失,而是静静地站在百步开外的道路中央,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大胆毛贼,尽敢在爷眼皮子底下,擅闯宁王府!”胡婴心里暗想着,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向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并没有因为被人发现而惊慌,只是不疾不徐地跑在胡婴前方,不时地回头看看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似乎在和胡婴玩一场猫鼠游戏。Χiυmъ.cοΜ
那黑影忽而纵身上树,忽而跃上祠堂屋顶,忽而又隐入游廊檐后,像是在故意引着胡婴在宁王府兜圈子,消耗他的体力。
胡婴只觉得自己今天喝多了酒,体力有些不济,内丹也不能好好的运转,身体不如往常那般灵动听话,头晕眼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眼看着就差几十步便能追上那黑影,那黑影却忽然折进一个院子,又消失了踪影。
胡婴转身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却这黑影进入的地方竟然是几乎被他遗忘了的摘星阁。
胡婴抬头看了看这座五层高的塔式楼阁,这楼阁原是朱圆当日为了修炼通灵盖的,六角密檐,泥坯砖砌的塔身,木檐木门窗瓦頂,飞檐的角上都挂着铜铃,此刻这些铜铃都在缀满繁星的夜空之下随风摇摆,发出低低的叮咚之声。
胡婴看着这些摆动的铃铛,忽然产生了很浓的困意,视线开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他摇了摇头,睁大眼睛向着摘星阁内走去。
摘星阁内已许久没有人来过,也无人打理,地面,家具和摆设物件上都积满了灰,梁柱上也结着蛛网。
胡婴看见覆满尘土的地面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一直顺着楼梯通向楼上。
他略一转身看见身边的兵器架上还插着一柄长剑,便一把抽出剑横在身前向着楼上走去。
刚刚走到二楼楼梯转弯处,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向他的脖颈刺来,胡婴顺势向后一仰,躲过了刺过来的剑锋,回手便是一剑向着剑来的方向刺去。
那持剑的黑影转身躲过,胡婴也顺势冲上楼梯,站定了身子。
那黑影便与胡婴站了个面对面,两人持剑相对。
胡婴脚下用力一蹬,纵身跃起提剑向着那人胸口刺去,谁知那人却并不躲闪,胡婴的剑直直刺进了他的胸膛,
胡婴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将手中剑深深刺入对方的心脏,怎料那人却将头上竹笠一掀,露出自己的面孔来。
胡婴不由地手一抖,手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忽然瞳孔放大,嘴里喃喃到:“真儿,怎么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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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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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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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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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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