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婴进得师傅居住的小木屋,却发现师傅并没有入睡,正在捧着一本《黄帝阴符经》研究,而师傅面前松鼠一陀却在棉垫之上呼呼大睡。
胡婴见状忍俊不止,笑自己这个师弟无心修道。
“师傅,你给它读《黄帝阴符经》都把他读睡着了,你怕不是是用经书将它催眠了吧。”
“哈哈!”凌尘子闻言伸手捋一捋颌下的白须道:“在为师看来,这一陀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不困于过去,不贪恋现在,不担忧未来,不贪恋财物,不囿于情感,倒是活得天鼠合一,道法自然呢!”
胡婴心内似乎被师傅的一句“不囿于情感”而击中,略略一怔,立时想到自己困于对朱真的爱恋之中,整日患得患失,可能还不如松鼠一陀活得通透。
他微微叹口气道:“是啊,人不如鼠。或许一陀可以修个长生诀。”
说着,他便伸手指抚了一下一陀毛绒绒、圆鼓鼓的小肚子。
一坨被他的手指一摸之下忽然惊醒,四只小脚一蹬醒了过来,它懵懵懂懂地睁开一双圆圆的黑眼睛左顾右盼。
当它认出面前站在的正是师兄胡婴时,便一跃而起,“吱吱”叫着跳上他的肩头,用圆圆的毛脑袋在胡婴面颊一侧又偎又蹭。
胡婴见一坨对他的到来如此欢喜,也不由的心里一暖,笑容满面也用脸去蹭一陀的头。
凌尘子见这俩师兄弟相见如此欢喜亲热,心里也甚是宽慰,他歪着头看着胡婴问:“胡婴是有何急事,这么晚赶到云梦乡来见为师?”
胡婴一听师傅如此问,便是眼睛一亮,满脸含笑地说到:“师傅,真儿已经备好了聘礼,打算过几日便去云梦泽向涂姜师姐下聘。”
凌尘子听他如此说,甚是欣喜,也是双眼一亮,拍手说到:“甚好!甚好!他二人正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可是,真儿现今那偌大个王府,也没个长辈了仰仗,他和师姐能终成眷属,也是托了师傅的福。”胡婴抬眼看了凌尘子一下,字斟句酌地说到:“真儿想,可不可以请师傅出面代他向涂姜师姐父母下聘呢?”
凌尘子闻言一拍膝盖道:“这是为师的荣幸啊!义不容辞!”
胡婴听师傅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心内十分欢喜说到:“那明儿师傅便随我去宁国府可好?”
凌尘子轻轻挥挥手到:“明儿一早我们便一同出发去宁国府!”
两人商议既定,凌尘子抬眼一看胡婴一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貌似衣服前襟也有轻微破损,袍子下摆不仅沾了土,还有些撕裂的痕迹,像是跟谁干了一仗似的,便问到:“胡婴,你今天这是干什么了?怎的形容如此狼狈?”
胡婴犹豫了片刻,心里踌躇要不要将今日下午的遭遇讲出来。
沉思了片刻,他还是不太想让遭遇朱圆这件事破坏了朱真成亲的欢乐气氛,便决定将此事往后压压,以后再告诉师父。
胡婴随即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是路上调皮,不小心摔下马了!并无大碍。”
凌尘子便嘱咐他去打些水洗了早些休息。
胡婴闻言欢喜雀跃而去,松鼠一陀也随着他向着厢房走去。
胡婴推开许久未曾住人的西厢房,只见家具陈设依然是当初的样子,师傅也似乎一直在打扫整理,在努力保持着徒弟们房间以往的样子。
床上依然是帘幕低垂,卧具俨然。
胡婴缓缓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床上的棉被,想起当年和朱真同床共枕,叽叽喳喳,相依而眠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而过了明日,朱真便不是他的了。
胡婴如此想着,不由得觉得胸闷气短,内心十分惆怅。
他一把扯下身上沾满尘土的袍子,只着内衣仰躺在棉被上看着帐顶,心内甚是委屈,一行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小松鼠一陀蹲在枕头旁,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胡婴,歪着毛脑袋满脸的疑惑不解。
半晌胡婴觉得浑身冰凉,拉过棉被盖住了自己身体,闷声闷气地对一陀说:“睡觉!”,便转身将被子一角让给一陀,闭上了双眼。
一陀见状也连忙躺下身子偎着胡婴的脸沉沉睡去。
凌尘子和胡婴聊完事情,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拿回来的朱真和涂姜的生辰八字,还从没有仔细看过。
虽然当初嘴上说要帮他二人合八字,但心里认定他二人乃是天生一对,便将那放置生辰八字的盒子收了起来。
想到这里,凌尘子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书架旁,伸手取下放着朱真和涂姜生辰八字的两只锦盒。
坐在灯前,凌尘子先展开了写着朱真生辰八字的雪花笺。
他仔细读了两遍,又掐指算了算,不禁摇头微笑,自己这徒儿朱真果真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温厚纯良,算的上是五德俱全。而他的生辰八字中也是五行俱全,且五行分配也是恰到好处,无有偏颇。
凌尘子将朱真生辰八字收进锦盒内,又伸手打开另外一只锦盒,取出了写着涂姜生辰八字的朱红泥金笺展看,他仔细地读着涂姜的生辰八字,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古怪。
他在右手指间掐算了一遍,陡然脸色大变。
他将信将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一遍,在指间掐算了一遍,这次他脸色骤然苍白,用来掐算的右手开始轻轻抖动。
凌尘子伸手扶住了额头,自言自语到:“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
说着他又伸出左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八个字又核对了一遍,然后又算了一遍。
如此这般,他反复将涂姜的生辰八字算了八遍,他这才算勉强自己相信了眼前的一切。Χiυmъ.cοΜ
凌尘子额头冒着细汗,将写着涂姜生辰八字的朱红泥金笺举至眼前,他咬着牙道:“这怎么可能?”
涂姜居然就是那千万人里挑一的八字皆是水的至阴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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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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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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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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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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