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河北之行结束,包拯回转入京与家人再聚日,却已是是年桂秋季节了。——然则,年初知媳妇莺莺已身怀六甲,看时下将临月矣。的确,就此月夕,便请来产媪,辅莺莺诞下一子;并于莺莺恳请下,由包拯夫妻商议,为长孙取名包文辅。
然而,世事无常,哪知阖家欢悦之际,竟自另起风雨。——转眼入暮秋中,尚未遣人去往潭州与包繶道喜,忽得包兴风尘仆仆打潭州而还。只见他精神颓废、满面枯槁的跪倒包拯、董氏跟前,直言道:
“老爷、夫人,怨小人实在无用,未能照顾好少爷,月前,少爷不幸于潭州染病而卒矣。”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不但包拯、董氏神志恍惚,不能自已;包颖、包蕙姊妹会见闻知,难以慰藉父母,是相拥而泣;使在侧之小玥等亦不免随着伤感,暗暗的抹泪揉眵。就在包拯夫妻与家人彷徨惆怅之下,闻包兴又道:
“现已托人将少爷尸身运还合肥故土,小人随赶往京城来禀告,还请老爷、夫人发落!”
如今,事已至此,毕竟非包兴之过,安能责备于他?包拯夫妻只是忍着悲痛,吩咐他起身下去休息了。尚且,到底无从隐瞒,当于月中的莺莺获知,更是凄凄然泣下交颐,伤心欲绝。董氏只能将莺莺拥持入怀,忍泪含悲的相陪着哭泣一场,并无力以言语宽慰之。
但今爱子已去,人死不能复生,哀恨、颓靡亦是枉然。包拯只能事假于朝廷,草草收拾行李,并在亲家崔碏夫妻,吕居简等戚戚关照下,又有王尧臣、文彦博、庞籍诸善友的悲婉相送下,携家人匆匆归合肥料理包繶后事。路途上,经包兴陆陆续续之讲述,方大致了解得自包繶赴任潭州通判后,此大半载之人生事迹。
说来,年初包兴随同包繶别离京城,经汴河入运河南下,至扬州改溯长江而上,沿途走走歇歇,也不算劳累。一日,途经鄂州,还趁兴登临绵亘蜿蜒,形如伏蛇,临江扞城的黄鹤山,游赏天下名胜,闻名遐迩的“黄鹤楼”。当时,不仅相识得吉州吉水人,将赴做衡州押司的中年儒士贲文;与其端庄素雅的夫人贺氏,芳龄大约二九,容姿俏丽的女儿贲四美也有过一些照面。
于是,一道远眺汉阳城郭、江中鹦鹉洲;瞻览前唐阎伯理、崔颢诸文家题写“黄鹤楼”之文字。尤其崔颢一首《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最是少爷钦羡,大为折服。还因贲先生言语,少爷婉言谢辞说前唐大诗家李太白到此,见崔诗浑然天成,为之敛手,感慨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遂搁笔而去。今日,晚生又岂敢造次哉。
不二日,又同至两岸草木青青,远山葱茏,江岸崖壁赭红,摩崖上凿刻有二字是“赤壁”的地境,观览得前唐诗家杜牧题一绝《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可谓是脍炙人口。从而,经贲先生言,旧年无事,曾与乡友罗未贤弟游历于此,难得他雅致,当时亦有所题记。便随他指引,还赏阅得罗未一词《念奴娇·赤壁怀古》曰:
“大江东去,浪淘尽、淘尽芸芸英烈。万里山川,看锦绣、怎奈扁舟一叶。浩浩乾坤,人生藐藐,唯有悠悠月。荆州沿岸,古今多少豪杰?
“先主三顾茅庐,力图匡汉世,求贤如渴。羽扇纶巾,人道是、地理天时双绝。赤壁烽烟,草船金箭事,魏公心泄。目穷之处,一汪春水如雪。”
看完,小人有问少爷,罗未先生洒洒百言,有何深意,可是极好?——本想撺掇少爷能否留下一些诗词。然少爷终归无此心境,只是懒懒的说那不过罗未先生一家之言云尔。
再后来,入岳州过洞庭湖,溯湘江抵达潭州,才与贲先生夫妻于潭州城外,湘江上相别。
然包繶至任潭州仅半月余,正值夏间,那日,包兴随包繶领数衙役于城边遇四僧人。只见三僧在街边甚是粗卤地分食一西瓜,还胡说一些不成僧样子的话语。唯一身形显得柔美颀长的,却是怪异,执拗地低头站立一旁,无动于衷。好歹得一年纪相仿,却样貌丑陋的僧人特地与之一份,总算是领其情,然也十分的小心谨慎。大概因见于此,引起包繶生疑,便近前有意参谒道:
“不识四位师傅,今打何寺而来,又将往何处去?”
于是,得一豹头环眼,身材适中,在四僧中年纪最长,大约三十四五的,待回了礼答道:
“不劳动问,小僧皆远方行脚,随地游行,身无定居。今到此,暂时尚未寻店落脚。况不过逗留三二日,也无意在潭州久住。”其顿了顿,才又说道:“小僧俗姓史,名洪,法名云岑。”接着,抬手指向生得有些彪形燕颔,面色蜡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的说道:“此师弟俗姓涂,名暗石,法名云涧。”再指向一个相貌丑陋,长颈鸟喙,年纪不出二十的说道:“此小师弟俗姓郎,名三德,今法名云岚。”最后,则指了指那忸怩于一旁,头发新削未久,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面貌秀美,螓首蛾眉若妇人一般的,只敷衍含糊地说道:“这小师弟名云中。”
其说话间未免移身阻隔众人视线,意图遮掩住云中。然云中如此容颜,反而自惭形秽似的一直低着头,不肯视人。——细想来,既然与三僧不相投合,情意生疏,缘何又一路而行,岂不古怪?
故而,使包繶更加疑心,不顾其阻扰,凝神打量着云中,忽而说道:
“在下乃是潭州通判包繶,今见云中小师傅……”
那云中闻此,即抬头看向包繶,赶忙上前跪泣道:“繶爷,妾乃贲四美,日前父亲贲文将赴做衡州押司,同妾及母亲并一家人招宝,行至一高岭山路处,不知是何地名,前后无人,被这三僧杀死父母并招宝,轿夫各自奔走,只留妾一人,强逼剃发,假装为僧,流离道路,今已多日。妾苟延贪生,正欲向官府告明此事,为父母雪仇,今幸得繶爷觉察真情,望为妾父母伸冤。”
对此,包繶随吩咐左右,将三僧收案致法。——事后,小人曾与少爷言语此事,问少爷那时如何怀疑云中身份,少爷说当时见伊虽是削了发,身着褊衫,然举止怪异,容颜又总感到似曾相识,忽想起至潭州路途间曾认识衡州押司贲先生之女,颇有几分神似,故而疑之。
待三僧被捕拿州府,遂遭一番审问,供述案情。隔日,少爷又带上贲四美前往衡山县,要勘查事实。到后,方得衡山知县贺怡然谨告说县衙已收管命案尸身,连日来正努力追查凶犯。同日,又得贺知县携多名小吏领路,包繶要亲赴峻岭山道间勘看。不料途间遇一阵急雨濯身,加上包繶原本多日劳身,饮食不欲,难免遭山瘴侵袭,故回转州府未久,就得了病症。然多番寻医问药,却一直反反覆覆,久治不愈,愁煞人了。
——至于三僧包藏祸心、图色害命一桩恶事,那期间经知州侯思正审问,面对事实俱在,三僧抵赖不得,在公堂上已是相互指摘,毫无气节了。当供认不误,侯知州遂判道:
“审得僧云岑、云涧、云岚,同恶相济,合谋朋奸。假扮方外之游僧,朝南暮北,实为人间之蠢狗,行狠心污。污行不畏神明,恶心哪恤经卷?贲文职授押司,跋涉前程,四美跟随二亲,崎岖峻岭,三僧凶行杀掠,一家命丧须臾。死者抛掷山林,风雨暴露;生者厚身缁纳,蓬梗飘零。慈悲心全然失丧,秽垢业休问祓除。若见清净如来,定受烹煎之谴;倘有阿鼻地狱,永坠牛马之途。佛法迟且报在来世,王刑严即罪于今生,枭此群凶,方快众忿。”m.χIùmЬ.CǒM
移文投送京城大理寺,不出二月发回潭州府,批以三僧决不待时,枭首示众。
渐渐秋后,包繶或许对三僧恶行憎恨至极,带病坚持与侯知州将三恶僧问斩毕,遂又起文书送贲四美回原籍,使之得见伯叔兄弟,并将父母、家人遗骸,带回故里安葬。然此后,未过几日,包繶病重,经多番努力,也是徒劳,不著见效,终究不治而卒。就此,包兴只能准备了棺衾,感激于侯知州的援助下,将包繶尸身运还故土合肥,并赶往京城,禀告此不幸之事。
当包拯夫妻携家人回转合肥包府,亦只是强打精神,一面请以道士作法事,一面打发人告知了亲属戚友。有南城侄孙包永年、包华年;又亲家崔碏、吕氏夫妻与同外甥阮稹;南京董府内兄嫂董燏、常氏携子董可帅、董可师等亲人相聚包府,惋叹哀吊于亡人。当功课完毕,将包繶葬于包家大茔之内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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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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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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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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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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