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一阵阵凉意。
徐徐落下的夕阳,又一次把西边的云朵染上了血色。山岗上,逐渐模糊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长到跨过了对面的山梁,长到看不清远处自己的模样。
吴世琮看着自己的身影,又一种不久前黄河岸边的惆怅。当时,他的想法与现在老管家吴福的想法,是如此的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宿命。
不过,当时,他们还抱有一线希望。
黄河岸边,他们已打听到大清康熙黄帝的消息,知道大清康熙皇帝已经秘密出宫,秘密私访。并且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只是不知道具体在黄河岸边的什么地方。
他们相信,一定能找到他所在的地方,一定能实现他们的计划。
可是现在,大清康熙皇帝出现了,他们的计划却落空了。不但计划落空,反而差点被大清康熙皇帝给算计了。
大清康熙皇帝已经意识到他们会出现,或许在他秘密部门出宫前,这本就是是他的安排。他已经开始采取了主动出击。要不是小太监南方——吴氏的‘南公子’冒死给他们送信,现在的自己可能早就做了大清康熙皇帝的刀下之鬼。
如果说黄河岸边,吴世琮等人已有了归意,那是在做着总有一天,他们能杀死大清康熙皇帝后的胜利‘归宿’。而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的失败了。西归,只是一种逃避。
他们已经彻底地不是大清康熙皇帝的对手。这让他们对前途一片迷茫,心里一阵惆怅。
也许,老管家吴福说得对,抗清复仇、刺杀大清皇帝,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有重新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重新调动起中原广大民族的激情,才能把满清赶跑,才能报这破国之辱、灭族之恨。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站在风口的吴世琮也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影。
看完信的吴畏吴惧,心里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们该何去何从,两年轻小将显得比吴世琮更加的迷茫。
两人双双走到吴世琮的身边,一边一个站到了他的身后。三双眼迷茫的直视远方,看夕阳西下,看星星点点,看树影摇曳。琇書網
残阳西下后的山坳,更多了一份凄凉。山风吹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一层薄雾,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黑色。黑得让人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吴畏轻轻地伸出手,绕过吴世琮的胳膊,把它紧紧握在自己怀里:
“将军,现在,我们该咋办?”
同样站在吴世琮另一旁的吴惧也有这样的想法,听吴畏这么说,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同样凝视着自己的主将。
吴世琮没有正面回答两人的问题,也没有把目光从遥远的远方收回,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可是,从他的目光里,却没能‘聚焦’出一丝亮光,只是散乱地铺向整个茫茫黑夜。
好久好久,才幽幽地说上一句,也不知是对两副将还是对自己,道:
“前面还有路吗?路又在何方?”
吴世琮的长久沉默,早已把两将带入了一阵迷茫。直到吴世琮说上这话,两人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将军,你说什么?”
吴世琮听到他俩的问话,好像一下子明白过来,不,不能把自己的迷茫、惆怅带给他俩。
他知道,这两位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兄弟,一直跟随他征战沙场,不论是驰骋滇黔,还是进兵衡阳;无论是据守广西,还是潜影京城。他俩都毫无怨言地跟随着自己历尽千险、出生入死。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俩。
听到两人的问话,吴世琮想了想,找了个借口道:
“老管家福叔的遗信都看过了?”
“看过了。”
“看过了,有什么想法?”
“将军,要不,如福叔所说,我们西归吧。”
“唉!西归,整个中原大地、大江南北都已经是大清的天下,哪里还有我等立锥之地。”
夜,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吹得整个山岗不停的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让此时还站在风口上的三人,后背上一阵阵发冷发凉。吴世琮的话,让站在他身边的身体略单薄的吴畏一阵发颤。
“将军,广西、贵州、云南,虽然都已经被清军占领。可是,凭着我们三十年镇守一方,平西王的经营,总可以找到一处栖身之地吧。”
听了吴畏的话,吴惧也急切地表达:
“就是就是。”
说到这些,又让吴世琮想起了过去。
广西的沦陷,自己的家人,还有五六岁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到现在都不知道;黔地的秘密安葬,虽然已经作了一定的处理,但是最初的目的是要送入云南,可却在半途上匆匆安葬;三人进京,听说太孙吴世璠贵阳即位;昆明的陷落,已经即位的太孙以及郭壮图、胡国柱、夏国相等一批皇上及大臣上吊的上吊,自杀地自杀,最后都被清军斩了首级。可是,还是有很多事情,大家弄不明白。
昆明沦陷,清兵找到了大周昭武皇帝吴三桂的‘尸体’,并把他的尸体掏出来,分发全国各地。这一点,吴世琮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大周昭武皇帝的遗体是他亲自由衡阳送往云南,至今还停留在黔地的某个地方,又怎么会在昆明找到他的坟墓,挖出他的遗体。听到这样的话,吴世琮只是默默地觉得好笑。也就像曾经他的人头也被‘挂’在京城的城头上一样。
还有,在众多被斩杀的重要人物中,怎么没有德高望重的陈圆圆夫人的名字。而大将军马宝的死,却与小皇上及其他重臣之死不在同一个地方,也不是同一个时间。
这些,都是吴世琮等这几年在京城陆陆续续听来的消息中,很多的可疑之处。
可是现在,清兵还在全国各地大势擒杀大周反清‘余孽’,甚至连可疑的南方百姓都不放过。吴世琮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唉!如今大清对于像我们这种四处漂流的所谓‘刺客’都不放过,又怎么会让吴氏一族还有立足之地。”
正如他在黄河岸边所想,还有老管家吴福遗言里所说,除了西边的滇黔,又还有哪个地方能够容下他们。更别说重新起兵反抗大清。
一夜的挣扎和再三的考虑,回到滇黔,才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去处’。
第二天天刚亮,吴世琮等人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秘密西归,以图后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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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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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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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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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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