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春寒料肖。
南方,已是春风微微,万物复苏。而北方,却还有些乍暧还寒。
黄河边某渡口,一座临河的古楼上,传来阵阵狂野的大秦腔。当然,其间,也夹杂着江南小调。
那高吭、狂野的秦腔,正如这滔滔的黄河之水,滚滚向前而又波涛起伏。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一往无前。
有如岁月流逝,又似滚滚年轮。
黄河,以她独有的形式,一去不返。
逝者如斯。
古楼上,一个高大魁伟的背影,印在楼上,面前着这滔滔黄河。如有所思。
高吭狂野的大秦腔,让他有些惆怅,又有几分激昂。
其实,在这音乐声中,他早已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旁若无人地进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
他在思考什么,又在忧虑什么。
他,就是曾经威镇一方的大周朝龙威将军、曾经大闹京城及五台山的吴世琮。
他那魁伟的背影,印在滔滔黄河的背景下,加上这狂野的秦腔。而此时的龙威大将军,却有几分落泊,还有几分惆怅。此情此景,却很是搭配。
黄河滚滚如逝,秦腔高吭中略带凄凉。
这是一个永久画面,已经凝固在这座古楼顶层已经有将近一个多时辰了。
而就在古楼下,却传出了婉转的江南小调,与这里判若两个世界。
那里,有从江南来的商贾富户,也有从北边来的皇亲贵戚,以及四方的文人黑客。琇書蛧
看惯了江南烟雨,听惯了京曲小唱,来这里领略一下,黄河的激越与豪放,以及西北的粗犷。
当然,也有那杀人越货、劫掠踩花的强盗。
从不同的房间里传出的似人非人的声音里就能判断得出来。在这座古楼里,各人干着各人想干的勾当。
吴世琮,就是从这种环境里‘逃’出来的,他在里面,憋得透不过所来,所以,才来到了古楼的顶楼,独自对黄河兴叹。
而另外两人,吴畏和吴惧,却还在这醉生梦死之中‘享受’着他们的青春。
其实,吴世琮也可以理解,年轻人嘛,享受些人间烟火,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们也是二十来岁,正是青春燃烧的年龄,偶尔的败一败火,也是人生的一种快意。
吴畏和吴惧,在一间临河的房里待着。看着滚滚的黄河,喝上一杯黄河岸边的烈酒,再听听帘子后面传来阵阵如莺歌般的琴声、歌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青春女性嫚妙的身影。
他俩醉了,醉在与吴世琮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
他们早已经忘了身边的‘大哥’,龙威大将军吴世琮已经走出这个范围,走出了这个环境。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他俩做完了他们该做的一切,才突然想起来。
“哎!将军呢?!”
“嗯?你不提起,我都忘了,刚才不是还和我们一起的吗?这会……”
旁边,两个娇嫡嫡如妖般的声音传来:
“客官,将军,怎么就不要了啊,我们可是还……”
说着,就把薄如蚕翼的衣裙遮掩的身体又朝两人靠了过来。
吴惧顺手一推,把其中一名女子推出去,跌坐在软绵的靠垫上。
“走开!别再烦我们了……”
何为‘借酒浇愁愁更愁’。
在外人看来,吴畏吴惧是在享受人间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只有他们内心里知道,此时的他们和龙威大将军一样,有着解不开的烦恼和忧愁。
来到这里,他们只是想借着这些刺激麻醉自己。谁知道这一切的人间乐趣,却怎么也抹不去他们心中的那一抹愤懑和仇恨。
另一个女子,也被吴畏不冷不热地晾在一边。她们不知道,刚才还一直热情似火的两人,为啥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得他们眼光都可以杀人。
两女人悻悻地走了,抛下一个委屈而又难以理解的目光。
“将军会去了哪里,他为啥不告诉你我?”
吴惧有些焦急地对吴畏道。
“是不是刚才我们的行为有些过了?!”
龙威将军一向严谨,虽然他也只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当然也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会不会……”
两人一对眼神,将军会不会抛下他俩独自走了。
“吴惧,你朝楼下找,我朝楼上找找。”
说着,两人会意,立即从身边拿出护身的短剑,把它藏在自己的腰间,冲出了房间。然后,一上一下,冲了过去。
吴畏在其他的两层楼里转了两圈,轻轻踢开几个值得他怀疑的房门,让里面的男人女人吓得一声声惊叫。最后,他来到了古楼的顶层。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调均了呼吸,慢慢地朝着背影走了过去。
“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吴世琮没有转过身来,仍然面对着滔滔黄河,在粗犷的秦腔中。
吴畏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靠近。
“吴畏,你看那滚滚东去的黄河之水,你能想起什么?”
“我?!”
吴畏和吴世琮一样,眺望着远处的河水,河水湍流不息,吴畏却不能在将军的提示下想起任何与黄河有关的情景。
“将军……”
吴世琮答非所问。
“吴畏,我们来到京城多久了?”
“禀将军,跨地这个年头,就已经整整三年了”。
我们从京城逃出来,又有多久了?”
“这也快半年了,将军……”
吴世琮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河水,平静地对吴畏道:
“是啊,整整三年,可是我们、我们却什么也没做成,而时光却像这滚滚流过的黄河之水般逝去……”
原来如此。
吴畏感觉到将军一个人来到这古楼楼顶,一个人面对滚滚黄河,生出了那么多的人生感叹。
是啊,大周灭亡已三载,他们从西南进京,前前后后已近五载。可是,他们要做的事业,却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如今,从京城逃出来又已经半年有余。
这三年,不但没碰到康熙皇帝半根毫毛,反而被他追得到处乱窜。甚至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这又何谈复仇,何谈复兴大周。
这才引起吴世琮对着滚滚东去的黄河之水,引出那么多的人生感叹。
逝者如斯!
这时,朝楼下寻找的吴惧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正看到两人对着茫茫黄河之水。
吴世琮也看到了吴惧的到来。
“吴畏吴惧,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将军,回哪里?”
吴世琮长叹一声:
“唉!回广西、回黔地、回云南;也许,那里才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才是我们该回去的地方。”
“可是,将军,这一次,我们不是来黄河边上堵截康熙吗?怎么……”
“这次康熙微服私访,听说要经过黄河,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成,我们可能真的要回去了。”
吴畏吴惧分别站在吴世琮的左右两边,面对着黄河,感叹着他们这三四年的一事无成。
而时间,却如这东去的滚滚河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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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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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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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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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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