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建宁公主秘密派遣身边的小道姑出城送信,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她不知道自己这安排,是好棋还是臭棋;是秘密帮助了吴世琮三人,还是把整个目标间接地扩大了,而把这事间接地往自己身上引导。
还有,那个买办太监,平时虽然时不时的也从公主得到些银子;他和那位老宫女的事,公主等人也是尽力地帮他俩隐瞒。可是,这一次冒险行动,他会不会把情况暴露出去。
小道姑走后第三天,也就是公主和她约定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买办太监没有把小道姑接回来,公主就一直在担心,小道姑会不会出事了。还是她和吴世琮等人都出事了。
建宁公主看似镇静,其实,内心里比谁都煎熬。如果这次小道姑真的回不来了,那事情就弄大了。这不仅仅是吴世琮三人的事情,是五台山行刺皇上的事情,更是在此之前的关于京城行刺、西郊守坟等事件重新追究的开始。同时,也是她这个当朝‘公主’、也是大清藩镇反王吴三桂的儿媳妇又一次蒙受灾难的开始。
她死,并不足怕;可是,停留在公主心中复杂的感情纠葛,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她不知道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她该扮演什么角色。可是,她现在的角色,却让她左右为难、身心疲惫和痛苦。
她早该结束这一切的念想,结束她如囚徒一样的囚禁生活。可是,她还想要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其实,公主知道,不管这个结果如何,带给她的都是痛苦。可是,没有结果,也是她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直到第五天的夜晚,公主仍在清灯下无心地念诵着那本不知念了多少遍的《道德经》。而她的心,却早已不在经书上。
‘咯咯咯咯’的木鱼声,并没有让她清静,反而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公主!师姑!”
影灯轻轻地飘动一下,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从漆黑的夜幕里庙外传来,公主的精神有些恍惚。
“师姑!我回来了。”
小道姑已经跨过门槛,来到了公主身后。
公主停下了敲击的木鱼,慢慢地转过头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看清了那张清瘦的脸,一个转向,就抱住了小道姑。紧紧地,一刻也不愿意放松。
小道姑投进那温暖的怀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遇到了母亲,委屈地哭得一阵稀里哗啦。公主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流出泪来。
一阵亲热过后,公主才把小道姑放开,盯盯地看着她的脸。脸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同时,公主也摸到了小道姑手掌上、手腕上都有伤(腿上也有伤,不过,公主暂时没发现)。
“你这又是怎么了?你都遇到了些什么?”
小道姑擦干自己的眼泪,把出宫后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公主。两人又是一阵好哭。谈及那只为了她而丢了自己性命的大黄狗时,两人更是双手合一,默默地为它祈祷、为它感叹。
不过现在,总算安全地回来了,事情也这样过去了,一场虚惊。
与公主及小道姑一样,为这事担心还另有一个人,这个人甚至比公主他们更担心。
这个人就是宫中,太子的陪读小太监南方。Χiυmъ.cοΜ
南方,自从得到康熙皇帝要上五台山进香还愿的消息,他却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外的吴世琮三人耳中。
而把这个消息传出后,后来发生的事,使他不得不又找到了建宁公主。
这时的他,不但在为吴世琮三人担心,再多的,他还在为公主担心。
这事,如果公主不知道还好,出了什么事,也就由他自己一个人顶着,大不了自己死在宫中。这没什么,他进宫来,本就是为了报答吴世琮三人帮着他安葬母亲的恩情。自己,一个已经‘废’了的人,死何足惜。可是,如果把公主也牵扯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本来,如果南方还有任何一种办法,第二次带信出宫,他都不想再牵连到公主,可是,他没办法。
如果公主因为这事而受到牵连,那他就是最大的罪过。
现在,没事的时候,他不敢轻易地到公主这里来。上次,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公主,他还没时间过来打听具体的情况。
五六天的时间过去,也没有得到公主的任何消息。第六天,南方确实忍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来到了公主这边。
昨天夜里,小道姑回来了,带回了吴世琮三人的消息。虽然小道姑在垃圾场与乞丐们发生了些冲撞,自己也受了伤,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公主给小道姑重新上了药,又给她做了些好吃的,然后侍候着她睡下。
这一夜,小道姑睡得很踏实;同样,公主的心也踏实了。
今天一大早,公主看着小道姑睡得很香甜,也许她正在弥补这些天来,一路辛苦的瞌睡和困倦。公主没有叫醒她,而是她一个人来到庙前。
庙前,已经在好几天没有打扫了。落叶、残枝、雨痕。几天来,公主也没心情打扫。
今天,她觉得应该好好地打扫一番。
‘唰唰唰’的扫地声,犹如从公主的心灵上扫过,那么干净,那么清宁。
公主无意间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个熟悉而又牵挂的身影从折桥上走过来,她一阵兴奋。
她正想着如何把昨天小道姑带来的消息带到宫里去,带给南方。这一大早,他就过来了。
“公主,您这么早?怎么是你在打扫庭院,小道姑姐姐呢?”
说着,他走近公主,很自然地就从公主手中接过扫帚来。公主也不推辞,也很自然地把扫帚交给了南方。
“小道姑她还在休息,南方,我正想去找你,你就来了,今早你不忙吗?”
“有些忙,我还得快点赶回去。我……”
“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小道姑出京城回来了,吴世琮他们走了。”
公主轻声地对南方说。
“他们走了?!”
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南方确实就是为这事来的。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也就放心了。他俩一边说话,一边帮着公主把家庙前的庭院打扫好,南方没停留,就又回了宫中。
这事,就这样安全地过去了。
可是,还能不能引进其他的事情来。现在这事虽然过去。康熙皇帝就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这在五台山上行刺自己的刺客吗?
不管是公主还是南方,都不敢肯定,所以,他们只能这样,既不敢声张,也不敢放松,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宫中的消息。
几个月后的一天,京城里的一条消息,又一次引爆了整个京城。
这天,禁卫军在京城城头上挂出了几个人头。
五台山上行刺皇上的刺客被抓住了,首级就挂地京城的城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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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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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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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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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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