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既然拿定了主意,田承嗣当即有板有眼地说道:“马大人、張大人、游将军,现在中原战局虽然对朝廷不利,闯贼、献贼接下来一定会更加声势浩大,也许还会传出问鼎天下改朝换代的呼声,江南通往北方的漕运赋税到了那时自然随时可能会其被截断,一旦运河被流寇堵截掐断,京师粮饷不足兵无战心之下闯贼极有可能顺势进攻北京城,到了那一步,战力极度削弱的北京城绝对不可能坚持太久,再加上如果朝廷的局势真到了那个地步,关外的皇太极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绝不会放过这个入关的天赐良机,如此一来,天下局面只怕要彻底崩坏板荡了!”
代理知府马飙、同知张启元、守备游正普三人听了田承嗣的话是大惊失色,照田承嗣的说法,这大明朝岂不是彻底没救了,亡国之祸近在眼前了吗?这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不过三人再沉下心来这么仔细的那么一想,照着趋势分析来看好像还真的有这种发生的可能性。
代理知府马飙此时不禁呼吸有些急促,苦笑着对田承嗣说道:“田将军,京城一旦失陷,囯将不保,就算下官等守住荆州一地也于国无补啊。”
田承嗣说道:“马大人,本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其实在我看来,这北京城若是失守,不仅不代表江山社稷的崩溃涂炭,反而恰恰是我大明王朝中兴的开始,你们知道皇上之所以派本将军到江南来代天巡狩的用意吗?”
同知张启元此时气息有些急促地说道:“田将军,莫不是皇上有心南巡?”
田承嗣继续忽悠道:“張大人所言极是,前宋还有建炎南渡呢,更何况这金陵应天府本就是我大明的南都,太祖皇帝的龙兴之地,朝廷南渡,迁都应天,这可是皇上的大大一招妙棋呀!江南未受流寇大的糜烂,军队钱粮都有保障,又可以免去漕运之苦,依托长江天险坐观成败以待天时,那时候北京城一定会成为闯贼和建虏鹬蚌相争的诱饵,嘿嘿,而闯贼所占之地本就赤地千里流民遍地,缺粮少物,还要直面关外草原的建虏铁骑,不管最后他们两家谁胜谁负,朝廷都可以渔翁得利。”
听了田承嗣的忽悠,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平静了一下心绪的游正普首先说道:“大明拥有江南水师之利,等闯贼和建虏杀得两败俱伤之时,哼哼,大明中兴必然如大人所说指日可待。”
田承嗣说道:“江南在朝廷的控制之内,而湖广地处长江中游,勾连云贵川,庇护两广福建,此地实是乱世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只是明后年必定是大家的苦日子,大家伙一定要撑住,如果到时荆州的局面实在不可为,列位也可以沿江而下去南京城扶助皇上中兴大明!”
代理知府马飙踹踹道:“田将军,荆州四战之地,一旦被闯贼大军包围,其实是很难能够乘船离开的。”
田承嗣听了这话登时看了看张启元、游正普二人。
张启元、游正普二人连忙表示誓与荆州共存亡,田承嗣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湖广方面朝廷一时间可能真是顾不上了,不过本将军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精诚团结,克服困难坚守孤城,等待朝廷的转机,如果实在真的事不可为,你们也可以便宜行事,不论是沿江而下投奔南京,还是暂时退居乡里保存实力,但将来朝廷召唤你们时,希望你们能够排除万难迅速起兵响应。”
田承嗣说的“便宜行事”,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都听得明白,那就是诈降李自成或者张献忠的意思,听到田承嗣踟蹰了半天说出的这个条件,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明白这就是田承嗣的底线了。
虽然现在三人都没有投降李自成的打算,不过既然有了田承嗣的这个承诺,万不得已便可以从权行事,有田承嗣在朝廷里撑着,就算会出一些纰漏麻烦相信也必然会平安无事的。
这种事现在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三人对田承嗣心中虽报以感激之情,却也不能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哪怕是为了对田承嗣表示些什么。
田承嗣说道:“他日北京城一旦局势危急,希望各位大人及时上书皇上,提议迁都,毕竟皇上心中有什么念头也得有贴心的属下会意配合不是?”
同知张启元问道:“田将军,圣上移驾南迁一事,是不是朝廷里内阁和御史那方面阻力很大?”
田承嗣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尚未公开,大臣们现今并不知晓,我大明自成祖皇帝以来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迁都又岂是容易的事情?不过再难的事也要有人去做,君上有事,大臣服其劳,南渡大计一旦功成,他日大明中兴凌烟阁上少不了诸位的画像!”
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闻言大喜,连忙向田承嗣大表对皇上的忠心,愿意死守荆州报效皇上,田承嗣见效果不错,心里也非常舒服,至于自己添油加醋说的话,相信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也没有胆子出去乱传,就算是把话传出去了,只要自己咬紧了死不承认,倒霉的还是他们,迁都南逃这种事一旦暴露,在大明的官场上可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说不得便会被御史们活活咬死,再说了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大明都快亡国了,谁还管得了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
田承嗣说道:“马大人、張大人、游将军,这次因为凌退思谋反案查抄的财物,就全数用在整顿荆州的防务上面,最重要的是多储备粮草和军械以防万一。”
田承嗣指的财物其实就是查抄自凌退思手下的财产,凌退思的这些爪牙以两湖龙沙帮为主,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毕竟还是几百人的家产啊,有到是烂船还有三斤钉,聚少成多,两湖龙沙帮的这些人本身又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哪个不是上百两银子的身家,零零总总的收在一起,金银田产宅院店铺,保守估计也值二三十万两银子,这些钱财真要是全部用在荆州防务上,估计怎么着也够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喝一壶的了。
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听田承嗣说要把此次查抄的逆产留给荆州,一时间也是欣喜不已,虽说三人还算是大明朝少有的忠君爱国之士,可是按大明官场的潜规则,漂没个三两成钱财,不单单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是一种经年累月的惯例了,此时此刻得了好处而又公私两利的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不由得自信心爆棚,更加有了坚守住荆州的底气。
田承嗣再次重申保密后,才挥挥手让马飙、张启元、游正普三人离开,而另一边早就等候在大堂外露出半个脑袋的小梅急忙扭着小脚来见田承嗣。xiumb.com
小梅见到田承嗣,先挽着袖子道了声万福,然后说道:“少爷,少奶奶请你去一趟。”
田承嗣说道:“小梅,夫人有什么事吗?”
小梅说道:“主人,少奶奶今儿特地准备了些酒菜,说是有话要跟主人说。”
田承嗣说道:“好,那你先去把,我且把手里的事情处置完就回去。”
小梅倒着退出了大堂,田承嗣又在大堂上奋笔疾书批改公文,做了好一阵,好容易松了一口气,伸个懒腰,终于把这次凌退思和万震山的逆案公文给收尾完结了,这才不急不缓地带着狄云、温正去后院内宅见温仪。
田承嗣是同狄云一起迈进温仪闺房的,温仪这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主动迎接田承嗣,狄云四处详细查探最终确定房间无人之后,朝田承嗣点了点头,随后退出了房间和温正等人留在院外守候。
温仪面带微笑轻移莲步,款款走到田承嗣跟前说道:“弟弟,姐姐今日亲自弄了几个小菜,代女儿向弟弟赔礼道歉。”
田承嗣说道:“姐姐,我们之间本是夫妻,用不着这么客气。”
温仪又抿嘴笑了笑,轻轻拉着田承嗣袍袖坐下,斟了一杯清酒递给田承嗣,然后说道:“弟弟,让姐姐跟你喝一杯酒赔罪。”
田承嗣见状不禁有些飘飘然,抬手轻轻跟温仪碰了一下杯,随后仰头一口气喝了干净,温仪见状不由掩口一笑,又起身靠了过来,给田承嗣布了一块清蒸鲥鱼,田承嗣心不由有些痒痒地说道:“姐姐~,还是弟弟自己来吧。”
田承嗣吃着鲥鱼,温仪略顿了顿,轻声细语说道:“弟弟,青青少不更事,将来有什么得罪弟弟的地方,弟弟可一定要看在妾身面上手下留情啊。”
田承嗣说道:“姐姐,弟弟自从和你成亲以来可一直是视青青为亲人的,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
温仪笑盈盈的说道:“这样最好,弟弟,姐姐再敬你一杯。”
田承嗣饮尽了杯中之酒,温仪说道:“弟弟,再来尝一块姐姐做的酒糟火肉。”
田承嗣不待温仪的筷子落在碟中,直接伸嘴到温仪的筷子边,朝酒糟火肉,怒了努嘴,温仪见状迟疑了一下,但下一刻还是把酒糟火肉喂进了田承嗣口里,田承嗣连称酒糟火肉好吃,温仪的嫩脸霎时间红了起来,田承嗣见了更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田承嗣心底明白这次温仪对自己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改变,还是为了她那宝贝女儿温青青,温仪有了温青青这个软肋,才不得不向自己强颜欢笑,委曲求全,想到这里田承嗣顿时拿定主意,下次温青青再来时一定要让这丫头彻底栽在自己手里,到了那时候温仪还不定怎么来对自己曲意逢迎呢!田承嗣心中深深相信温仪现在还在坚守秉持的信念,离彻底崩塌的日子不会远了。
田承嗣虽吃了几杯酒,但在京城久经酒色场所的他头脑却仍是无比清醒,知道自己对温仪急不得,这次依然对温仪表现得规中规矩,吃了个三分醉的样子,便装作柳下惠的做派,言称怕自己控制不住失礼,接着便起身向神色有些异样的温仪告辞,温仪也不出所料地不再挽留自己,临行前田承嗣装着失手拉了拉温仪那一双温香润滑的玉手,温仪倒也没有抵制,只是神色却有些扭捏古怪,田承嗣当即见好就收,心情愉悦地哼着京剧小调离开了温仪的闺房。
所谓情欲催人醉,三分酒醉的田承嗣,出了温仪的房间就隐隐然有了五分醉,踏着醉步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跤躺倒在牙床上,跟着又传出了呕吐的声音,府中丫鬟也开始不断的进去伺候田承嗣,大约过了一刻钟,丫鬟们才都退了出来,房里的灯也熄了,门外站岗的卫士抬头望了望天色,才发觉大人回来折腾了足足有半天时间,这时已经快二更天了。
从母亲闺房门外便一直在不远处盯着田承嗣一举一动的温青青肺都气炸了,母亲为了自己居然陪这奸贼吃了一个时辰的酒,温青青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田承嗣对自己和母亲的侵犯,因此对母亲下午的劝说置若罔闻,铁了心要继续刺杀奸贼田承嗣。
温青青一直等到三更天,才沿着房樑摸向田承嗣的卧室,温青青艺高人胆大,并没有惊动卧室外站岗的护卫,悄悄从卧室的房樑钻了进去,温青青吊在樑上,凭借夜眼隐隐约约看见床幔里睡着一个人,不用说这肯定睡的是田承嗣了,温青青登时心头大喜,心说:“这次看你这个*贼哪里跑!”
说时迟那时快,温青青宝剑对准床上之人,下一刻,整个人剑身合一凌空刺向了床上人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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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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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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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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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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