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想干点什么?”晚饭的桌上,岳熙澪冷不丁的问。
陈叔寒抬起头,疑惑的表情假的不能再假,“没什么啊?”
他妈妈总喜欢如此突然袭击,陈叔寒每每还都是上当的一方。
舅舅岳御河抬起眼,给陈叔寒夹了块红烧排骨,“我看你们几个小的老是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又盘算什么坏事呢?”
陈叔寒干不干坏事他根本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暗地里的怂恿。男孩子么,你不让他上房揭瓦掏鸟蛋,他就不是男孩子了。他最烦的就是现在家长管的太死板,这不让那不让,哪里有他们小时候那么潇洒。
说起来岳御河非常喜欢这个侄子,甚至强过自己的儿子岳羡郎,就跟陈景平喜欢陈伯堂多过自己两个儿子一样,这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许是陈叔寒在院子里俨然一个孩子王的统领风范,让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几个死党一起过的快乐生活。
他对陈景平很有意见,为此,他非常赞同妹妹把陈叔寒的名字改成陈树崡的决定,似乎如此,这娃娃就再也不是陈景平的种。相对,他不太喜欢陈仲彦,总觉得这孩子太过阴柔,所以他跟了陈景平,那就随他去吧。要是这个两个双胞胎都是他喜欢的,拼了老命也不会给陈景平一个。
不过他的身体的确不行,出过一次坠机事故后,他原本揍陈景平玩一样的身板,就明显吃不上劲了。小时候这帮孩子里,他怕的只有那个总是板着脸的陈新平,更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国民党’三个字。
岳熙澪又转向岳羡郎,这个陈叔寒的小跟班更禁不住吓唬。“羡羡,你表哥跟你说什么了?”
岳羡郎还是□□丞给起的名字呢!
其实只是调侃岳建华想要个孙子的念头,不过岳御河非常喜欢,他自己的名字就是□□丞给的,是要比岳建华起的岳□□强太多了。
岳羡郎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件事不出意料的就牵扯上他,父亲和姑姑谁也不好惹,就连表哥也得罪不起,他求助般的看向姐姐岳芊芊,谁知道老姐理都不理他。
“我……我什么也没干……”他懦懦地说着。
好吧,这等于不打自招了。
于是岳熙澪的眼神就犀利地转向陈叔寒。
“吃饭!”岳建华不耐烦的说着,自己的老幺总是把饭桌当成三堂会审的地方,吃个饭都不安生。
“吃饭,少说话!”岳熙澪的妈妈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里真不知道该拿自己的心头肉宝贝女儿怎么办!
成天的往外国跑,跑到最后连老公都不要她了,还娶个比她小一半的女孩当老婆,让岳家当头挨了一闷棍,弄得好久都抬不起头来。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拴住你老公呢?你就算是再结个婚找个伴也行啊?!就这么浪浪荡荡的,你儿子的样子都是跟你学的!白生你这么一副漂亮皮囊了!你就是活该孤老的命!
一看妈妈梁月清又是张口教训的那一套,岳熙澪赶快把事情消灭于无形中。
“晚上练琴时再收拾你!”岳熙澪对着儿子恶狠狠地说。
西山疗养区的别墅里,岳建华家里的热闹,通常都是从晚饭的饭桌上开始的。
“你说!你表哥跟你说什么了?”
岳家的姑奶奶岳熙澪是个特殊的存在。
老大不小的,却总也沉不下性子,按照她妈的话说就是个赔钱货。但是她在院子里的风评极好,谁求到她头上都能给尽全力办成,这做事跟个男人一般果决狠辣。人又是第一漂亮,一米八的个子腿比上半身都长,已经都成为上校大校的追求者们一招呼就是半个班。她在同辈女人之间是眼中钉肉中刺,却在下一辈女孩们眼里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岳芊芊就崇拜她姑,上了大学后还不忘回家的时候给她传递消息。
刚给岳羡郎布置好复习的功课,岳芊芊就凑到小姑的身边,一边眼里冒星星的看着她拿着藤条监督表弟——这个范儿实在太诱人,一边小声地跟她说:“我问了羡郎,小涵看上一个摩托,他想去学个驾照,正在跟表弟和手下凑钱。”
岳熙澪眉毛一皱,别说摩托了,就连陈仲彦做饭那事她都不乐意。单凡对手指头的安全有威胁的,根本不让她两个双胞胎碰。虽然陈仲彦最终还是拿了菜刀,但是陈叔寒玩摩托?别想!
等着一遍弹完,找不出问题下鞭子。岳熙澪自上向下的俯视,盯着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陈叔寒。你要是真信他害怕,那才是自投罗网。
“肉包铁的事你就别想了!再说18岁才能考驾照呢!”岳熙澪要把萌芽斩断在刚冒头的时候。
“那么18岁后就可以了是吗?”陈叔寒低声下气的问。
岳芊芊心里不假思索的就浮现出‘同意’的念头,却冷不防听见她小姑冷笑着,“你还敢跟我打这个马虎眼?18岁以后也不行!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这事了!”
岳芊芊一激灵,好悬上了表弟的当,这个家伙真的没一句真话!全是给你下套的路数!她更加崇拜的看着岳熙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小姑一样聪明。
一瞥之下,看到陈叔寒满脸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嘟囔着嘴说着没声的话:“奸细!”
岳芊芊气的柳眉倒竖,伸手就给了表弟一脑瓜子,“老老实实的!不准不听话!”
“再弹一遍《水边的阿狄丽娜》!”
两个女人在身边做母老虎状,陈叔寒也没辙。
“芊芊你跟我妈学,小心嫁不出去!”他‘恶毒’地诅咒着,气的表姐想冲上来咬他。
看着儿子得意地气他表姐,岳熙澪又一次体会到她妈妈的心情,她该拿这混世魔王怎么办啊?!wWW.ΧìǔΜЬ.CǒΜ
“加练一遍,两遍阿狄丽娜!”但是她还是有办法制住这小混蛋的。
“啊?还弹?这曲子都快弹吐了!”陈叔寒真的已经对妈妈的三十首世界钢琴名曲腻味透了。“换个别的?比如《黄昏之时》?”
“三遍!”岳熙澪冷冷地说。
陈叔寒立刻转过身卖力地弹奏起《水边的阿狄丽娜》。
岳熙澪哼了一声,在我面前你就别想弹那些二次元的东西!
岳芊芊看自己的手指叹着气,她也想像表弟那样弹钢琴,但真不是这块料,要不然有岳熙澪这样专业的小姑教授,她难道还比不过学校里那些水平业余的同学?只是音乐在他们岳家,似乎只是老天爷开玩笑点错了个别人的技能树。
晚上洗完澡,陈叔寒爬上岳羡郎的床。现在他们哥俩住一个房间,大院里这几年很多的恶作剧都是在这个房间里酝酿的。
“给,我只有这三千块钱了。”岳羡郎把自己的私房钱交给了表哥。
“你干的好!芊芊跟我妈说我想学摩托,这能糊弄她们一阵。”陈叔寒拍拍表弟的肩膀,把他死攥在手里的票子扯过来。
岳熙澪不差钱,但她把陈叔寒管的很严,不像陈仲彦有张陈景平给的副卡,里面的钱多到是陈叔寒可望不可及的。岳熙澪知道一旦放开陈叔寒的管教,这小子一定能反了天。说白了,她也对陈景平的放纵式管理嗤之以鼻。
你这是捞到了元元,给你换囡囡,你就等着破产吧!
因此,陈叔寒别说信用卡了,就是微信钱包里也只有三百四十二块七毛六。
“你可得还我啊表哥……”岳羡郎带着哭腔恳求着,“我可是攒了好几年了……”
“你别怕!”陈叔寒给表弟抹着眼泪,这小子太脆弱,动不动就哭,跟个娘们似的。他觉得要不是回了国,羡郎还不得给别人欺负死?
想年前他回国后发现羡郎在学校被人欺负,让篮球砸了个乌眼青,他直接找那小子打他个鼻血长流。大院的孩子们重新又有了主心骨,在附中的情形又是一变。
挨了岳熙澪十鞭子作为惩罚,但却在大院里养足了威望。他现在上学坐班车,前呼后拥的快赶上首长出巡的规模了。
“你别担心,我到了杭州找到大表哥就没事了,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寄一个歼星舰来,这压岁钱你是要现金还是微信钱包?”陈叔寒当面给岳羡郎画着大饼。
岳羡郎顿时破涕为笑,“微信钱包吧!”他眼睛一转,“你说大表哥真能给我买歼星舰吗?”
“这有什么难的,大表哥多有钱啊!不过就一点,你别让你爸把它给摔了就行!”陈叔寒促狭地说着。
‘恨’屋及乌这个词表弟有必要好好领教一下。
“嗯……这个给你……”说着岳羡郎又递给表哥一个钱包。
“这怎么回事?”陈叔寒打开一看,里面杂七杂八的也有小三千块。
“大伙给你凑的,我一开始怕你还不了,所以没敢给你……”岳羡郎不好意思的低声说着。他倒也是好心,大院里的孩子都管的严,手上的零钱不多,别真给表哥花光了还不了,那还得吃竹板炒肉,而且光想着就觉得这事肯定好不了,毕竟把小姑骗得太厉害。
陈叔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挺义气。“你都跟谁说了?别我出发前就给我捅出去了?”
“没谁,我一开始想三千块肯定不够你花,万一有点事呢?就跟宋飞宇他们说借点,我可是说我借的,没说你。宋飞宇哥三个一人凑了一千……”
陈叔寒感慨了下,还是大院里的够朋友啊!这份情他领了,到时候一人一条歼星舰就好了!
“表哥,你真想周五就走?”岳羡郎不放心的问。
表哥胆子大是真的,不过这事似乎有点太大了点,他怕兜不住。
“嗯,这事瞒不住,周五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就可以交待了,直接说没事,你爸才舍不得打你呢!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然后就哭,可劲儿哭,一边哭一边骂我,说我逼得你。”
岳羡郎心有余悸地听着,“这不好吧?小姑还不得打死你?!”
“没事!顶多打十下二十下,外公那边能护着我,我妈她不敢下狠手。记住,你爸一黑脸你就往外公那里跑,舅舅肯定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打你屁股,你就喊以后再也不敢了就行了!”陈叔寒毫不在意的说着,把辛辛苦苦凑来的钱都收好。
“表哥你别嫌我啰嗦,你真要去啊?”岳羡郎欲言又止的说着,“这可不近,你一个人别出什么事……”
“你放心吧!”陈叔寒没抬头,看不见岳羡郎担心的样子,其实岳羡郎根本不在乎远近,而是怕出别的什么事。
“没事!我一个人从米兰飞到过洛杉矶,这不比这次远。而且这次我不坐飞机,坐高铁,那就更没问题了。不过这件事我妈肯定会给我爸打电话,到时候大表哥就会送我回来。其实也没事,就是去的时候有点费周章。”陈叔寒抬起头,看到表弟一脸的担忧,不禁莞尔,“你怕什么?我都十七了,赶明儿就成年了,这都不是事。”
“我是怕你和彦表哥再打起来,你说你去看他,可别在杭州又打。”岳羡郎担忧地说。他一直以为陈叔寒是去报仇的,毕竟彦二表哥一竿子把他的鼻梁打断了,这仇还能不报?
陈叔寒听到后直想笑,合着表弟一直以为他是去干架的。不过一想,他肯定也不知道陈仲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连他不在杭州都不清楚。
他这次去摸摸情况,实际上还是想了解下他在杭州的状况,最重要的,还是他对陈伯堂说的那两个女朋友什么的实在是……想说放心不下,其实还是羡慕妒忌……我在医院住了半年,你倒是连女朋友都有了,真是气死个人!不闹他一下真没法平心静气!
“这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还会跟他打架?我们可是亲兄弟。”陈叔寒安慰着岳羡郎,不过他表弟不怎么相信,不过也没有办法,他可管不到寒表哥。
周一正常上学,晚上故意找了个不痛快的由头,周二就把长发给剃了,因为陈仲彦肯定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别一出现就露了馅,只不过这样子晚上吃饭的时候弄得外公直笑。
岳建华摸着陈叔寒的刺头脑袋,“就是!男孩子留什么长发,这才象个样。”
岳熙澪摸不清儿子的想法,也以为陈叔寒对长发腻味了。反正这小子做事全凭心情,也见怪不管了。只有岳羡郎心里装着事,他知道表哥的出行不可阻挡,连着几天都有些紧张。
到了周五,陈叔寒一早去上学,谁也不知道他根本没进校门。
和同班的伙伴交换了一身衣服,他拿着年初新鲜出炉的身份证直奔北京南站。
第一节课同学帮他请了假,信誓旦旦的说他回家换身衣服,过会儿就回来上课。老师不虞有它,看着他的书包都在,也就没在意。这孩子皮的很但家里的背景挺大,反正他也是要去考艺术院校,学校还指着他的钢琴给拿回点奖状啥的,只要不是闹翻天,老师也不想去管。
南站换完票,进车厢的时候冲着乘务员一笑,高大英俊的小男生把对方迷的脸都红了,谁还管他看着是不是年轻?
G37下午快四点才到杭州东,陈叔寒坐在商务舱里等着发车,周围都是西服笔挺的成功人士,看到他这个年轻人也不以为意,还以为谁家孩子出行。
不过列车员可不能这样松懈,列车乘务长拿着矿泉水走过来询问,“同学你去杭州?”
他这样年轻的独行乘客,绝对是有必要关注一下的,毕竟他们列车上安全无小事,问问又不费什么功夫。
“是的。”陈叔寒表面功夫十分到家,他这副面皮笑起来好看的紧,又真诚又天真,谁也料不到是偷跑出来的。
身份证自然是真的,就因为是真的,乘务长知道他还未成年,通常这种情况是有‘儿童托运’的,谁家家长这么心大,放着孩子自己出来?
“去杭州玩吗?”乘务长尽心的问。
“不是,我父亲在杭州工作,我今天是去他那里,我是去看他的。”陈叔寒一直带着腼腆的笑,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蹲在他面前的漂亮乘务长也被感染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们通知你父亲他们?”乘务长把水放在他面前,“我们还有小零食,你需要吗?”
“我有电话,到了会给他打电话的,一会儿发车我也会给家里报平安。”陈叔寒摇摇手机,心里的不悦别人看不出来,连旁边的一个乘客都饶有兴趣的关注着他。
“我也到杭州,我可以帮你看着他。”那人笑着说,“一个人出远门还是要小心些。”
陈叔寒从来不知道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多热心人,他的脸都快笑抽了,不过他还是维持着纯真的‘人设’。“还可以,我以前也去过,都很顺利。”
好容易打发走这些热心人,陈叔寒感到脸皮都僵了。火车轻轻一动,窗外的画面开始慢慢移动,他轻轻呼了口气,撒谎向来不是轻松的事。
看着这时间也没谁能阻止自己的行动,也估摸着这事差不多要露馅了,陈叔寒大大方方的给岳熙澪发了条微信。
【妈,我坐高铁去杭州玩一天,你不用担心,到了地方我就找表哥,周六晚上就回家。】
发完消息他就等着,没几秒钟,一条信息仿佛愤怒的波涛一样从下面冲上来。
【你等着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岳熙澪的愤怒并不像她自己想象中那么浓烈,这孩子天生不会听话,她已经对时不时发生的特殊情况免疫了。但是她必须要表示出自己的愤怒,要不然这小子更加难以管束。
心里想着是打十鞭子好?还是打二十鞭子好?
岳熙澪给陈伯堂打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
“婶婶,有事找我?”陈伯堂一如既往的称岳熙澪婶婶,好像她和陈景平离婚这件事儿根本就不存在。
“有啊!我得跟你说一下,你表弟陈树崡刚刚跑了,现在在高铁上呢,去杭州找你去了。”
对面明显卡壳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陈伯堂捂住听筒小声地说着,“他来找我干什么?事先您不知道?偷跑的?”
“肯定是你上次跟他说了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去杭州。”岳熙澪一想这事就生气,“肯定不是去找他爸,元元也不在那里,囡囡去杭州能干什么?我能想到,你呢?”
陈伯堂无言以对,这个婶婶也是个厉害的主儿。
“要我把他逮回来么?”陈伯堂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态度问题,他姿态摆得很正,其实结果他知道,岳熙澪也知道。
“得了!你又打不过他,逮回来做得到么?你看着他点,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给我惹事就好。周六买个机票把他送回来就行。”岳熙澪发现自己已经对儿子没了约束力,他能回来挨顿打,就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孝心’了。
“成,您放心,我会看着他。”陈伯堂顿了顿,“要告诉二伯吗?”
“告诉他干嘛?他又不顶事!再说了,囡囡跟他肯定戗,你帮我看着他就行了,成了,挂了!”
关掉电话,岳熙澪捂着额头满是无力感,这下子连弹琴的心情都没有了。
老师的电话也来了,岳熙澪还得帮着儿子撒谎,她人精一样顺着老师的话头说着,“回来后就发现有点热,应该是发烧了,我正想带他去医院看看,还没来得及跟您请假。”
陈伯堂来了几个电话,陈叔寒想也知道不是好事,干脆不接。反正已经这样了,多一个暴跳如雷的大表哥也大差不差。
于是陈伯堂又变着法儿的发微信,先是愤怒的质问再是平静的安抚最后就差点趴在地上哀求了,陈叔寒还是照样不理不睬。
他把手机静音,窝在座椅上假寐,琢磨着到了杭州应有的行动。
陈叔寒并不比陈仲彦差到哪里。
他同样聪明绝顶。
9岁的时候他们一起搞作弊用的眼镜其实是一种玩笑,那时候他们两个的知识水平不相上下,最擅长的计算机程序同样玩的贼溜,考试哪里还需要作弊?只是大人们先天的认为陈叔寒想要作弊,就把这件事的起始由头按在了他的头上。这一刻开始,陈叔寒就知道了天下没有两个天才的容身之地。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至少对于陈叔寒来说不算什么,他更乐的让陈仲彦去面对应付大人的差事,但是后来整件事就不以他的意图发展,从而失控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事没完!”
陈叔寒从睡梦中猛地惊醒,那一次的混乱一直纠缠着他。
他不想这么说话,不想如此对待自己闪烁幻动的另一半,同样后悔没能阻止自己鲁莽冲动的开口……但这一切都已经造成了裂痕,现在该是他去弥补的时候了。
他不相信陈仲彦会恨自己一辈子,他同样也不在乎到底是谁先低头,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他再也不想浪费这些时间。
过完年后,他总会想,如果他还在陈仲彦的身边,如果他也还在北京,是不是就没有那两个女人的事了?!
他不知道陈仲彦对女人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趣?
看看妈妈岳熙澪是多么的可怕?
看看后妈何欣是多么的无知?
再看看表姐芊芊有怎样的盲目?
以及外婆那不可告人的私心?
他不清楚……
他觉得这世上只要有他们两兄弟就应该够了……
杭州东站,陈叔寒觉得中国的铁路站点和航空站点都是一个样子,直到出了大门才发现他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域。
看了看手机上表哥几近哀怨的恳求,他笑笑不予理睬,反正晚上吃饭的时候肯定能见到。
只是出租司机一口江浙方言让他的笑容有点僵硬。
陈叔寒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却听不懂中国话的方言,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很大的,大到他与之相比完全不足道,就像是这人潮汹涌的火车站,他也不过是一颗沙砾罢了。
“杭州市第一中学。”他字正腔圆的说。
司机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市一中离这里有多近吧?”
陈叔寒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也是他功课没做好,来之前本来应该要计划下的。不过他以北京的情况来对待其它城市,的确有失偏颇。他知道司机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为了减少出行的困难,打车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钱什么的,到了杭州,还怕大表哥跑了吗?
他递出一张红色的票子,“我真的不知道,您帮我个忙吧。”
陈叔寒的笑容特别真诚,人又精神好看,无形中就比歪瓜裂枣更让人赏心悦目,至于司机先生,‘毫不意外’的被打动了。
他拿出遮阳板上的一沓钞票,抽出一张五十的给陈叔寒,换到了一百的。
“不是我欺负你们外地人,只是我好不容易排到这里,你这么近,给个往返吧。”
这还是陈仲彦第一次被称为外地人,他觉得这件事对于双方来说很巧妙很和谐,又有点令人忍俊不禁。
“谢谢您帮我,我没有意见。”
在出租站管理员开始不耐烦的走过来想要干涉的时候,陈叔寒坐进了车里,两个人一溜烟的跑了。
“小朋友来杭州玩?一个人?”司机感兴趣地问,后座的年轻人实在太青涩了。
“我来杭州找亲戚,先去一中碰面。”陈叔寒笑着回答,“师傅,一中什么时间放学啊?”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下午三点半后,那边就开始堵得不行了。”司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要把你放在路边,你走几步就到了,要是我开进去,估计就出不来了。”
“这个没问题,走几步又死不了人。”陈叔寒一直好脾气的笑着,看着就跟邻家大男孩一般。
“小朋友,以后记得查查路书,你坐公车比我这个省钱,看你的样子也不着急,这可不是我坑你哦!”
陈叔寒哈哈笑着,“您别担心,我又不投诉您,我就是想图个方便省点事,这里我又不熟,万一坐错了呢?”
司机感到如沐春风,差点就大发善心扎进车流中去了。
和健谈的司机告别,陈叔寒沿着人行道往街里面走,两侧的香樟树高大葱郁,矮墙下的绿植青翠如洗。这是和北京完全不同的景致,至少行道树和草坪要比北方多得多。天杀的这可是3月初,北京还是会下雪的,这里居然就已经绿的灿烂了。
即便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服,看起来依然还是个学生,只是个子高大,在一片蓝白色的校服人群中特别显眼。
四点半,街上已经车水马龙,穿着荧光反射夹克的交警忙着疏导交通。他就这么站在校门口外,看着一个个走出来的学生。
女孩们太娇弱了,看到他探寻的目光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窃笑。
陈叔寒可以很肯定陈仲彦不会喜欢这些个花痴的小女生,随后他就意识到一中的校服无法分辨年级,这些出来的学生肯定不会是高二的,高中生和初中生的差别实在太明显。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学校的高二别不会有晚自习吧?那可就要等的天荒地老了!
这次杭州之旅其实很是有够鲁莽,虽然陈叔寒平时也不是那么随意的人,但这次他主要还是为了赌口气。自从在陈伯堂那里得到消息,他就吃惊地发觉陈仲彦居然比自己过的还逍遥,这让他存了私心想要去捣捣乱。因此他闷着头冲到这里,却没有特意搞清楚陈仲彦的那两个‘女朋友’是谁,长什么样!
他骨子里喜欢刺激,尤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那种不可抗拒的、随机出现的惊与喜实在太令人沉迷了。
拜陈仲彦考试考出个天雷滚滚的架势,陈叔寒在网络上搜出过杭州一中高一1班的新闻,虽然没有照片,但是学校宣传文章中对于一千分的骄傲溢于言表。这肯定是陈仲彦的手笔,陈叔寒太了解他了,他上学也就是那三板斧——考个好成绩,胁迫老师,然后谁也不敢管。
“同学,我问你一下。”陈叔寒笑着对一个女孩子问道:“你知道高二1班什么时候放学?”
女孩被他拦住的时候就已经手足无措了,看着那漂亮的脸蛋笑吟吟的对着她说话,一下子脸上就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
“我……我……我……”她结结巴巴的想说却又说不出来,旁边和她在一起的女生更是死命地扭着她手臂上的肉。
陈叔寒知道自己遗传了岳熙澪的相貌有时候是优势,有时候太有优势了就会跌到谷底,眼前就是这样,他只能在一片羡慕嫉妒的眼光里去安慰女孩,“你慢慢说,我是外地来的,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女生吞了好几口气后才稳下心情,努力把手从伙伴的摧残中抽出来,脸上的红潮更加浓重了,她几乎要用嘶哑的声音回话,“他……他们……还要晚点,不过也快了……”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我是高一的,我叫陈欣妍,你是哪个学校的?”
陈叔寒摇摇手,不知道他是想拒绝还是否定,不经意间惯于敷衍的面孔上的笑意更加令人魅惑,“我不是本地的,我来找个朋友。”
他本来想恶作剧的说他是陈仲彦,但深怕弄巧成拙,连忙撒了个谎,反正也没有别人能求证。
好不容易摆脱这个女生,他喘了口气,后悔没有带个帽子来。不过又想起他本身就想搅起的这一片混乱,自然知道他越是‘浪’越有效。现在就等他那两个女朋友出来看到自己后的表现!看看到底陈仲彦这个混蛋到底喜欢上了什么样的女孩!
对于陈叔寒来说,女孩子的‘漂亮’并不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指她们的面容有多美丽、多精致、多吸引人。岳熙澪从自身的情况出发,再加上自陈景平身上得到的‘教训’,她认为有必要让自己的儿子正确认知漂亮的异性,以免他们在青春期的时候‘迷失自我’。陈仲彦没能赶上,但是陈叔寒系统的学习了他妈妈给他准备的‘课程’。
这些课程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带着他去各种的音乐会,宴会或是招待晚会上见世面。这些场面上的女人又漂亮又精致还会打扮吸引人,远比那些心理稚嫩的小女生更具杀伤力。
在岳熙澪看来,让儿子知道女人的‘漂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不会盲目地产生好奇。
殊不知,她的成果带出了额外的附加成果,那就是陈叔寒虽然对年轻的女生没有了兴趣,但也对成熟具有魅力的女人产生了恐惧。
要说他最害怕的,就是他妈妈。
现在陈叔寒的脑子中一直在想像,他觉得陈仲彦应该也不会喜欢像方才那样的女孩,但他也想不出高二年级的女生中会有什么样的能入陈仲彦‘法眼’。说白了,自陈伯堂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陈叔寒内心底就产生了不甘的情绪。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就像是大家都有而我没有,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让陈仲彦也得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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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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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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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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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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