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放下鼠标,一个护士闯进了他的临时办公室,“大夫,救护车送来了一个骨折的病人。”
高林叹了口气,“别又是打架的。”
轮床‘咕噜噜’的推进急诊室,高林走进来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毯子包着,满头湿淋淋的看着他,惊恐的眼睛里全是不信任的目光。
“能够确定哪里骨折了吗?”高林转过头看向陪在床边抹泪的女人。
女人光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高林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你需要向我提供一些大致的情况。“
“大夫,我女儿落水了,我希望能做一个检查。”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高林转过来一看,明显是政府官员装扮的男人正焦急的看着他。
“不是骨折的?”高林疑惑的问,“有没有骨折?”
穿着黑色夹克,里面穿着没有任何标志的白衬衫的男人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正说着,门外又推进来一辆轮床,上面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同样是湿淋淋的模样,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带着夹板的右脚右手有问题。
高林环视了一圈,护士们的目光并不和他接触,他明白了现场的情形变得有点混乱,看来谁也说不清楚,“小女孩没有骨折?”他问看起来像是父母的男人和女人。
“我们不确定……她落水了……”男人说的很犹豫。
高林立刻打断他的话,指派护士长,“护士长,给小女孩做一个检查,如果没有明显骨折的情况先做一个X光确认一下,然后看情况是不是做一个CT。”
然后他转向那个看起来像是骨折的男孩,“骨折了是吗?右腿右手?”
随车而来的救护员补充说着:“右手腕部明显红肿,有强烈痛感,右脚脚腕也是一样,做了初步的三角绷带和夹板处理,就病人描述,应该是下水救人的时候摔倒了。”
“救人?!”高林听到这里看了看救护员,然后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旁边的小女孩,他看到救护员点了点头,就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男孩。
这还是一个见义勇为啊!虽然也同样不能报销医保……
高林心里探究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他反复地看着男孩,殊不知这正是心底的兴奋感在作祟。但是这样一看,他总觉得对方很面熟的样子,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翻着救护员送来的基本情况记录,除了伤处的描述外,他看到对方的名字,陈仲彦,高林突然有了些印象,好像一个月前那个中暑的家伙就是这个名字。
他又看了看男生的脸,对方也在看他,眼睛里没有什么怨天尤人或是得意张狂,平淡的就像是断掉的手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高林又犹豫了,好像并不是以前那个有点愤世嫉俗般阴沉的男孩。
“医生……”陈仲彦被高林看的发毛,他不知道眼前的年轻医生在想什么,“我的右手和右脚一动就痛的厉害……”
高林立刻缓过神来,“送去X光室,告诉放射科这个要加急,先处理。”
送走了两个有些混乱的病人,高林看着门外聚集的一大堆人,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困惑并不比他们少多少。
“那么,谁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他走到门外对着他们问道。
陈仲彦挨了一针氟比洛芬酯,手脚上的痛显得不那么强烈,但依旧肿的跟个桃子似的,他被迫挂着一只手,抬着一只脚,感觉自己好象是被强制拘束了一样。他用好的那只手捻了捻自己的头发,那湖绿色的池塘水还残留给他有腥咸的味道,让他的头发打成缕,硬邦邦的很难受。
他看了看旁边的父亲,陈景平双手抱胸一会儿看看他的脚腕子,一会儿看看他悬吊着的手,也不知道能端详出什么来。
外面一群人依旧聚在急诊大厅里,透过门缝,他看到潘平平总是焦急的往病房里看。
“我没事……”他轻声的说。
陈景平撅着嘴点点头,“没事就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告诫陈仲彦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他说不出这个口,他反而觉得一个男孩子有这样的勇气的确是挺让人骄傲的。
“以后不要这么鲁莽。”陈景平没看陈仲彦,垂着目光说道。
“是指救人?”陈仲彦移过视线看着父亲,他觉得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我是说入水的方式。”陈景平终于抬起眼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陈仲彦,让陈仲彦觉得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陈仲彦有些吃惊的看着父亲,心里觉得这说的好像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先把自身置于安全之地,才能帮助别人。不要弄得一下场就全军覆没。”
陈仲彦心虚的移开眼睛,“我……没想到地面是不平的……”
“冷静,并不是表示你退缩了。你通常是不让人担心的,自己好好想想就成。”陈景平也不想长篇大论的教训自己的儿子,只是不想他莽撞行事。
高林拿着X射线的照片走进急诊室,虽然被口罩遮着大半的脸,但是露出来的眼睛倒是神色飞扬的,“没什么大事,比看上去要好很多,右脚是挫伤和脱臼,肌腱和骨头都没有问题,右手轻微骨裂,不过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快就能长好。”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景平的身边,看见陈景平向自己摆出一副讨好恭敬的样子,随意的点点头表示了一下,“左手以前做过手术?我看到有疤痕?”
“哦,小孩子骨折过,用钛合金夹板做了固定,不过已经取出来了。”陈景平简单介绍道。
高林的记忆很好,他上次给陈仲彦检查时就注意到这个情况,不过那次只是对脑部进行扫描,手臂上并不需要担心,不过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通常情况下内植的器件都不会对核磁共振相互冲突,钛合金更是如此,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我们从X光上看不出其它特别的损伤,不过CT会更准确一些,但是这个算是附加检查,看你们自己的意思。”高林知道目前医院的体制就是这样,虽然像是资源重复浪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要一项一项的来,有时候一步到位带来的附带问题更麻烦。
“没问题,做!我们肯定要做的!”陈景平说完觉得不保险,又加了一句,“自费也没问题。”
高林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喜色更甚,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想给医院创收,而是CT可以将身体情况描绘的更加清晰,更有利于他的判断。像陈仲彦这种伤势,其实X光也就够了,不过既然是见义勇为的救人,他更不想在这件事上出什么纰漏。所以,他很是隐晦的提了一句CT会更好,没想到对方一口就答应了。不过也是,看他们的穿着和架势,也不在乎这千把块钱。
“好的,我再安排一次CT检查,干脆就把全身扫一下,反正价钱没差多少,这种事我们自己能够把握的更清晰一些总没有坏处。”高林顿了顿,看到陈景平一直认真的听自己说,于是安慰性的跟他保证,“问题不大,一两个月就应该能痊愈,等CT的结果出来了,我就安排后续治疗,打几针做一下固定差不多就可以了,好好养养,小孩子长身体,骨头断了很容易长好,要比成年人对伤口的适应性好多了,不用担心会有后遗症。具体的修养我过后会详细跟你说。”
说完他就站起身,陈景平一看也赶快的跟着站起来。
高林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父亲样的男人穿着的精致西装,下半身都是潮乎乎的。
他想起来这群人的遭遇,于是很是客气的说道:“我会尽快完成诊治,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早点回家收拾一下,不过医院的条件就是如此,也不可能让你们能更舒适一些,再稍等一些时间吧,一两个小时……”
“没事,没事,您先忙,我们不打紧。”陈景平听出了医生的好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他客气的时候他从不拿架子,反而会更放低身段。
“医生,我回家能洗澡吗?”陈仲彦在一边轻声的问。
高林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眼睛看起来很轻松,“没事,洗吧,就是不要泡澡,而且手上的手脚最好包起来,因为固定器械的问题,不能着水。”
“您放心,我们会注意这点的。”陈景平在一边保证道。
说着高林就走出去处理别的事情,有护士过来推轮床去CT室,“来一个家属把费用交了。”
陈景平拿着单子去交费,潘继贤靠过来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大事?”
看着彭佑徽围着自己的女儿没怎么搭理这边,陈景平对潘继贤的观感要比对那个家伙好太多,他心里不痛快但是表面显不出来,陈景平笑着说:“没事,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伤比这个严重,医生说了问题不大,就是要修养修养。”ωωω.χΙυΜЬ.Cǒm
潘继贤也看了看那边不懂事的彭佑徽,心里想这家伙太不会做人,于是大包大揽的对陈景平说:“小彭那边也就是关心则乱,你不要计较,我到时候跟他说说,跟学校通报一下,毕竟这是一件做好事才出现的伤病,最好能让学校在学期成绩上体现一下,我们不能让做了好事的人得不到赞扬。”
陈景平的嘴角微微翘着,看来这个潘主任很有情商么,那么平小虎的事他也不能不上心了,陈景平表现得很感激,“学校方面也不需要什么奖励,就是请几天假而已,不算什么,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潘继贤看到对方并不邀功,心里大安,心想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比较让人赏心悦目的。“今天出了这么档子事,等空下来了,我做东请大家再聚一下。”
陈景平看到平小虎在一边听到这话后很是高兴,他也知道这是对方表现出来的善意,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企图——他认定了潘继贤肯定知道那块地与自己有关,但多个朋友多条路,他也不会拒绝。正好看到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陈伯堂,他冲潘继贤道了声谢,答应了对方的邀约,然后招招手把陈伯堂叫了过来。
平小虎上来接过对潘继贤的寒暄,陈景平和陈伯堂走到一边,他看到这小子头发都没有梳整齐,就把一肚子的火压下去。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他把缴费单塞给陈伯堂,看了眼在一边等的不耐烦的护士,“快跟人家把钱交了。”
陈伯堂也来不及解释,“手机忘了充电,我这就去交钱。”
看到侄子跟着护士走远,陈景平稍微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回来。
此时彭佑徽已经过来了,他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陈景平说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看这事弄得,光顾着自己的孩子,还没跟你说声谢。”
陈景平没有把情绪摆在脸上,“关心则乱嘛,没事。小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吧?”
潘继贤在一边听着对彭佑徽的观感又调低了好几个档次,心说这个留洋回来的真不会做人。看看人家,先问孩子有没有事,你却只是假客套。
彭佑徽恍若不觉,还觉得天经地义,“没事,没事,就是吓到了。”
陈景平看了看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让我家孩子把大家的休息时间给搅了,等有空我再回请大家,谢谢大家的关心,医生说没什么事了,我想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潘继贤听着心里直抽抽,听听人家怎么接人待物的?心说要不是知道前因后果,我他妈还以为是陈家的小孩子出了事呢?!
“没事,既然都来了,还是等没事了之后再说吧。”潘继贤在这里算是官位挺大的,他的话也不自觉的代表了其它人的意愿。
不过彭佑徽显然情商智商都不够,他看了眼旁边皱眉的老婆,犹豫着说道:“小孩子要回去洗个澡,现在天气凉了,怕感冒。”
陈景平一听连忙说:“哎呦,把这事忘了,你赶快带着孩子回去吧,真感冒了可不好。”
彭佑徽真没听出来陈景平隐含的讽刺,看了眼潘继贤。潘继贤现在巴不得这小子有多远滚多远,立刻点头,“小彭你快带孩子回去吧。”
其它人相视一笑,大家心里的想法明镜一般,只有那个彭傻子不知道。
把烦人的家伙送走,大家伙聚在急诊大厅外的车道上。潘继贤看看平小虎,看看陈景平,三个人有点傻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潘继贤掏出烟来,“要不要抽一根?”
众人都笑了笑,平小虎说:“我们也别堵在车道上,去旁边的围墙下神仙一下吧。”
看着陈景平有些不自然的去接潘继贤递过来的烟,平小虎中途接了过来,“潘主任,你不用管这个人,他有他自己的口水烟,这家伙抽不惯这种。”
潘继贤边走边疑惑的看着陈景平,不知道他什么状况。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混合的、烤烟的抽完难受,不抽习惯上又受不了,所以我现在抽自己卷的,没什么烟味,纯粹心里安慰。”陈景平解释着,从怀里拿出个银质烟盒,打开一看都是看着粗糙一些的手卷烟。
“这里面什么味道都有,水果的,面包的,巧克力可可的,就是没烟味,我现在只拿这些过干瘾,不知道怎么搞得。”陈景平有些抱歉的说:“自己卷的就不给大家尝鲜了,等以后闲聊的时候再给大家演示演示。”说着他拿出打火机,先给潘继贤点上,然后是平小虎,最后自己。陈景平深吸了一大口,表情上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潘继贤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有点像发酵过后的面包或是啤酒。
“你是不是用过戒烟贴?我有段时间用了,抽什么烟都难受的紧,恶心的要命。”潘继贤笑笑,“不过工作忙,不抽烟又不习惯,还是没戒掉。”
“我没用过戒烟贴,也没戒过烟,突然有一天就感觉不对了,那一个月真是要命。后来找到些国外的手卷烟,没什么尼古丁,纯摆设一样,反而没事了。我也怀疑是不是对尼古丁有反映了,可是以前没这样啊?”
平小虎在一边坏笑着,“你肯定被下毒了。”
“瞎说!”陈景平很自然的反击了好朋友的调侃。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闲聊,把先前的陌生与隔阂都漫不经心的打消了,也许是因为各取所需,这三个本来不相干的人却觉得这样的气氛挺好。
“老婆不反对你抽烟?”潘继贤饶有兴趣的问,“我老婆可反对了,不过也没办法,我也不是不想戒,真不行啊。”他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她正带着潘平平在另一边。
“我离婚有些日子,老婆不怎么管这事。”陈景平像是说家常一样,摆明了不把潘继贤当外人。
“我觉得吧,没准是你家小子给你下的毒。”平小虎惟恐天下不乱的‘挑拨离间’,“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随便在你饭里弄点戒烟贴的成分,让你抽不了烟。”
“你就胡扯吧,你一个加州理工的博士还不知道戒烟贴的成分就是尼古丁,再者了,这玩意也不是药,怎么能靠吃呢。”
平小虎不可置否的呵呵笑着。
潘继贤听的话里话外可不是说的戒烟的事,“你家小子……”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关心你呢给你‘下毒’,还是恨你呢给你‘下毒’?
平小虎接过话茬,“老陈的男孩特聪明,我是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要搁以前,就得去少年班。”
潘继贤一愣,没想到他们说的是这个。聪明的孩子他见过,可是小时候的少年班故事里的人,他还真没见过那样的‘天才’。
“潘主任你别听他瞎说,我家小彦就是小聪明。”陈景平怎么看都像是显摆,不像是谦虚。
“我这个博士都有些看不明白他的东西喽,老陈幸福啊。”平小虎继续忽悠潘继贤。
“这么厉害?!”潘继贤知道这两个人没必要拿这事骗他,但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潘主任,以后你家女儿有不懂的问题就去问陈仲彦,没准还能把小姑娘带进211呢。”平小虎给潘继贤画着饼。早上潘继贤说的话他还记得呢,小姑娘不是成绩不理想嘛?这就给你一个靠山,肯定比彭傻子强。
“哎呦,那可太好了!”潘继贤还听不出来这俩的用意吗?不过也不是个坏事。“那就指望陈兄弟你儿子啦!”一下子,潘继贤就开始和陈景平称兄道弟了。
折腾的挺晚,都快到下午3点钟,本来潘继贤还有兴趣和平小虎陈景平聊聊,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事太多,太杂,过犹不及,于是和众人道别,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路上,老婆刘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假寐,两边依然带着绿色树冠的香樟树遮住了太阳洒下来的光。他突然开口,“平平,你跟陈仲彦熟吗?”
坐在后座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潘平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刘峮不可察觉的睁开了眼睛。
“谁?”潘平平问。
“陈仲彦。”潘继贤一边开车,一边不动声色的重复,“就是跳下水救人的那个男孩。”他顿了一下,“你的同班同学。”
“他啊?”潘平平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你问他?”
“对啊,你们熟吗?”
“他在最后一排,我没怎么跟他接触过。”潘平平说的小心翼翼的,潘继贤一听就知道里面有问题,而且可以反着听,就是说潘平平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觉得他怎么样?”潘继贤又问。
“什么怎么样啊?爸你问他干什么?”潘平平心虚的不得了,这下连刘峮都听出来有问题了。
“我觉得这孩子不错。”说不上解围,但是刘峮知道潘继贤跟女儿的交流一向没什么技巧,“你看他第一个跳下去救人,这说明这孩子心里是向善的,挺好的。”
“他这人平常看不出来什么,这回救人挺让人惊讶的。”潘平平不知道是圈套,顺着妈妈的话就接了下去。
“陈家两个都不错,你看儿子不假思索的就下去了,人家的爸爸也没有什么顾虑,那一身衣服可不少钱呢,下了水还能要?不过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舍得的。这家不错,至少大气,比彭佑徽强太多了。”刘峮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老潘,以后不要和彭局长一起了,他们家有些小家子气。”
“哦,我知道了。”潘继贤轻轻的说着,又问潘平平,“陈仲彦学习好吗?”
潘平平和刘峮不知道平小虎说的话,不过也没有对潘继贤的问题当真,还以为他随口一问。通常情况下别人家的孩子,可不都是问问学习吗?
潘平平嘴巴一瘪,她已经没有了心理负担,实话实说道:“怪物!”
“啊?!”刘峮反而吃惊的很,“说什么?”
“我说啊,他的英语几乎可以不用学了,数学也不用学了,物理也不用学了,化学也不用学了,除了语文不行,估计也没有他不行的。”潘平平深有感触的说着。
刘峮一下子转过身来,“这么厉害?!”
潘继贤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镜后面的神色显得很是高兴,“平平,那你以后要和陈仲彦打好关系啊,让人家多辅导辅导你的成绩,有这样一个同学,你还怕考不好吗?”
“什嘛?!”潘平平一张脸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海市蜃楼更新,第 29 章 第 2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