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则之认真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目光缱绻,声音似水,“怎么能是瞎说呢?你总是这样,嘴上头头是道,可是真临到事,却总是犯傻。你说,若是下次再这样,我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你一下呢?嗯?”
严则之似乎故意一般,呼吸喷薄,刻意拖长的尾音,盘旋在她头顶上空,久久回荡,扣人心弦。
顾离原不是他的对手,伸手抵上他的胸膛,气力不敌,只能弯身躲开他。
眼神飘忽,忽的一句,“阿则,水开了!”
闻言,严则之淡笑着抽身,走到灶台边将上面的锅盖拿起,接着用木铲搅动着锅中的开水,边搅着边将案板上包好的饺子下入,最后盖上锅盖,将木铲压在上头。
顾离原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动作,见他正在调汤碟,出声指使着,“多些醋,我喜欢吃酸……辣椒,辣椒也多放些,辣了才够味。”
严则之毫无怨言地任凭她指使,“夫人这好酸喜辣的特点,真是和我们严家如出一辙,看来夫人命中注定便是我们严家的媳妇。”
顾离原斜瞪他一眼,
这厮,真是一张嘴不饶人,惯会捉弄她的。
吃饱喝足,顾离原心情格外舒畅。
想起严婉晴的话,和严则之商量起来,“你之前不是说准备将婉晴送去官学?我寻思着,既是要送,便尽早将这事提上日程,不然待她年纪再大些,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机会了。”
虽说他整日在外奔波,可家中的大小事,他多少都是知道些的。
严婉晴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能看着她被那个偏执的嫡母带入歧途。
严则之点头,“我知道了,待城里的义塾建好后,我便让婉晴跟着一起去。”Χiυmъ.cοΜ
“义塾?让婉晴去,会不会……”
“无妨,她从小娇纵惯了,该见见人生百态,现在吃些苦,以后便少走些弯路。”
顾离原颔首,赞同他的意见。
严则之眸光深深,伸手将她揽在肩上,双臂将她抱紧,“以后我们的孩子,你可不能像这般纵着他,一定要能狠的下心,不然孩子大了后,该责怪我们没有教育好他了。”
顾离原皱眉,“那可不行,他已经有了一个如此严厉的爹,我是万不能不对他好的。还有大人不是说,夫妻双方教育孩子应该得有一个唱黑脸的和一个□□脸才行。”
严则之垂眸看她,见顾离原目光盈盈,似乎是真的认真在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勾唇一笑,“好,你说什么都好,为夫都听你的。”
“那夫人……如今夜深了,我们是不是该安寝了?”严则之眸光中闪着微红色的光芒,气息微粗,就像看着一只上钩的小白兔,循循善诱。
顾离原清透的眼神迎上他,出乎意料地主动环上他的脖颈,撩拨一般地凑近他,在他耳边用气声吐字,“好呀……”
她唇瓣的味道他尝过,软弹细腻,泛着她身上独有的梅花香气,让人迫不及待想要索取更多。
此刻她反被动为主动,吞吐间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耳蜗,若即若离,但却像电流一般直直地传入他的肌肤,他的头颅,逐渐控制着他的心神,他的灵魂。
他嘴角的弧度拉大,伸手轻轻将她的身子拉下,四目相对间,火光闪烁。
他一低头便撷住她的唇瓣,轻轻吐纳,细细含吮,攻城掠地,将她整个口腔侵占。
严则之身子微抬,厚实的大掌护住她的背部。
顾离原脑袋昏沉,在他侵身而上时终于清醒,急忙从他唇瓣中抽身,两手使力撑住他的身子,呼吸急促,对上他微眯的深邃眸光,解释道,“我来了月事……”
顷刻间,严则之感觉整个世界天崩地裂,瞬间被夷为平地。
他泛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五官扭曲,昭示着自己的不悦。
他没做声,喘着粗气将她再次塞进怀里,狠狠地堵住她的小嘴,许久后,才终于解恨。
他声音喑哑,目光却像是被黑夜冲刷过一般明澈,“夫人可知,若是再多几次,为夫的命就该折在夫人手上了。”
他方才还纳闷她的主动,原来不过是为了逗他。
顾离原‘嘻嘻’笑着,脸上还泛着娇俏的红晕,看起来,丝毫不觉着事情的严重性。
严则之看着她这副样子,轻叹一声,在床榻上坐了片刻后才起身,“我去泡个澡,一会儿让青梅给你端碗红糖姜茶,喝了再睡。”
见顾离原眨着眼睛,解释道,“我听说,女子月事时,应该多喝些红糖姜茶,对身体好。”
顾离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一阵满足。
这样的小日子,真是不错……
……
翌日清晨,张嬷嬷来过,说是何华有事出去了,今日的请安便可免了。
彼时顾离原还窝在暖呼呼的床榻上不愿起身,听见张嬷嬷这样说,却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缓慢从榻上坐起,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少了发髻的束缚,此刻随意地散落在肩上。
顾离原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透过雕花窗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道,“青梅,什么时辰了?”
“大娘子,辰时了。”
顾离原点点头,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看了眼干净的枕巾。
她睡觉流口水的毛病好像有所好转,这几日都不见枕巾湿濡。
“替我盥洗,一会儿去母亲那儿瞧瞧。”
“大娘子,方才张嬷嬷才来报,说是今早不需要请安了。”青梅以为她才睡醒,便提醒道。
顾离原起身下床,“我自然听到了。只是难道你忘了,我初入严府时,嫡母也是装腔作势地让我晚些去请安,最后还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所以我还是亲自去看看,这样才稳妥些。”
青梅点头,搭过顾离原的手,开始为她梳洗打扮。
顾离原到何华院子里时,院子中并无一人,她有些纳闷。
往里走了些,看见被罚跪在长廊上的严婉晴。
她略微震惊,平日里何华对自己这个女儿好生溺爱,怎的此刻居然狠的下心让她一个人跪在这样的地方。
“大娘子,这……我们要不要上去瞧瞧?”
“先等等,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严婉晴哭得声嘶力竭,满脸泪痕,就是不见何华出来瞧她一眼。
她急了,左右瞧瞧看见长廊上的柱子,转头带着哭腔地对着里头大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脸面啊!干脆一头撞死好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严婉晴说着就要往旁边撞去,顾离原心叫不妙,才想出去便见着何华火急火燎地赶出来。
顾离原收了动作,继续看着。
哪只何华蹲下身,毫不留情地拽着严婉晴的头发,无视她一脸狰狞痛苦的表情,将她的额头对着旁边最粗的柱子推去,下手很重,毫不留情。
嘴上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死啊,你去死啊!还说我让你丢尽了面子?你哪来的面子?还不是因为我,才有人肯搭理你。不然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沿街乞讨说不定都赚不到一口饭吃的人还厚着脸皮跟我提面子?你这个女儿我当真是白养了!索性我今天让你一头撞死,再自己一头撞死,死得干净也省得琉璃院中那两个人不放心!”
严婉晴哭得气喘不过来,两只手扣住何华的手掌,往她相反的方向使力,害怕母亲真的一个失手将自己撞死。
“母亲……母亲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在外人面前耍脾气,再也不在外面乱说话了……”
何华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手微微松开,却还是抓着她的头发,“不敢了?你可知你昨日将我的脸都丢尽了?说什么账本说什么偷吃说什么要把家捐出去,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树立的威严,就被你这么几句话全敲碎了!你还真是好样的啊,严婉晴。”
“我错了,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何华使力将她的头推开,眼睛中冒着火红的血色,“最好是这样,若是再有下一次,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知错了,母亲!”严婉晴双手护住头部,此刻只感觉头疼欲裂,整个脑袋都像要被从中间劈开一样。
嘴上一直喃喃着这几句话,看来是真的被何华吓到了。
何华见她这样,冷哼一声,冷着脸弯身将她扶起,见严婉晴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眼神一黯,手劲愈发大了些。
“怕什么,我是你娘,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顾离原,我们等着瞧,严家只能是属于我的!”
从顾离原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此刻带着仇恨的脸,她怒目圆睁看着前方的样子,还有她紧握的手背上暴露出的一条条的青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离原回头给青梅使了个眼色,便悄悄离开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何华这般疯癫的模样,严婉晴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平日里宠爱有加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哪想今日居然想要将亲生女儿撞死在墙柱上。
“嘶……”顾离原吃痛一声,垂眸看了一眼被绣花针戳伤的手指,上面渗出一滴猩红的血水。
她来不及思考,将手指含入,吮去那一滴鲜血,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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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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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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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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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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