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此类奏疏多为指责武宗四处巡游、任用宦官误国奏本,故而正德将其扣下来不报。
因此称明朝无须天子勤政,国家照样可以运转之言,纯属出口蒙古语,进口女真言——满嘴胡话罢了。
明朝内阁,不是带英内阁,更不是东瀛内阁,二者不可同一日而语。
若是明朝皇帝废政务,则必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正德年间,便是活生生例子。
只是勤政的度,需要把控好,万一新君累死,则天下再起动荡。
即使未曾累死,若是有个好歹,也是一阵巨大风波,此事不可不慎。
于是王琼、梁储二人微微颔首:“中贵人忠君之心,仆等悉知,待面见天子之后,我等必会有谏。
国家勤政,实乃社稷之福也!然圣聪尚幼,万事过犹不及,足下所虑,实乃我等之思!”
本来二人倒是并未有此想法,然经黄锦一说,心中也有一丝担忧之色。
黄锦之言,诚乃良言耳。
皇帝真的若是劳累过度,对于朝中而言,绝非鸡毛蒜皮之事。
“既然如此,在下不便打搅二位先生,告辞!”黄锦得到二人保证之后,也不在与其过多赘言。
须知内廷寺人,乃是严禁与前朝官员有多来往,特别是内阁、九卿,不然恐遭皇帝忌讳。
如果仅仅只是眼下这般叙谈,倒还好说,若是继续下去,则必然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根本难以自证。
不过明代更加诡异的乃是,明明内书堂皆有翰林院所教授,如此意味着宦官,多为翰林徒弟。
而这些翰林,又是进入内阁便捷道路,以至于还诞生“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种说法。
很明显这教授内书堂,分明是在让翰林织纳党羽嫌疑,为日后双方佐政提供便利,也为内阁得知宫内消息,提供渠道。
但明代又是严禁内廷,与外朝勾结之事,是在令人琢磨不透。
还有翰林院充乡试同考官、会试同考官,礼部尚书充会试考官,内阁大学士充会试考官、殿试读卷官,翰林院迁国子监司业、国子监祭酒,翰林院教授庶吉士等等,此皆为为日后内阁大学士,或内阁大学士织纳党羽,巩固实力之嫌。
然而在明代,却大行其道,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转而想之,或许是因为翰林院所走之路,太过平缓,如果骤然入阁秉政,但内阁并无执政权,因此无法插手明朝衙门公事,恐人阳奉阴违,不肯听从内阁之意所故意设之。
总之明朝官制,极其怪异。
比如堂堂吏部尚书,其主要是承上启下,将部内四司所议之事,呈递内阁或是皇帝面前,至于部内之事,却多与四司权利重合。
也就是尚书能做之事,只需要四司合力,便可完成,但是不涉及呈递奏本等重要事情。
还有六科给事中,如果此辈合同一词持反对意见,则明朝六部政务全部瘫痪,无法运行,但人家不过七品微末小官而已。
而且人家还有一个更犀利的手段,乃是封驳诏书。
只要六科觉得不可诏书,直接认定为乱命,从名义上而言,此诏无效。
只不过明朝还有更大的,乃是天子,故而六科封驳之事,即使发生了,但真正被封驳不能发行的诏书,屈指可数。
所以最后六科主业,基本上无人做,而是将副业发挥的淋漓尽致,与都察院御史,在明代留下了偌大名头。
然此类皆非梁储、王琼二人所思,此二人所思者,乃是皇帝寻二人所为何事!
俗话说得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若不好好想想,万一皇帝命其奏对,何以答复?
难不成对皇帝说:“臣尚未准备好,不知如何回复”?
这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当然也并非说,不事先想好说词,二人便无法君前奏对,而是说,如果能够想好对策,就更好应对皇帝提问。
由是王琼与梁储相对而立,拱手求教:“厚斋公以为圣人寻我所为何事?”
至于为何面对,而非二人同行而问,盖明代公服帽翅过长,虽不足以与宋朝幞头帽翅相比,但也颇长,且两头弯弯翘起,若是并行必然打到同行之人。
梁储盯着远去的黄锦,随后讪讪一笑:“圣人胸中自有沟壑,乃不世圣主,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揣测?”
王琼听后心中大骂:“老狐狸!”
梁储实在过于圆滑,甚至泥鳅与之相比,难及其万分之一。
王琼又非傻子,梁储心中之思,他虽然不可看透,但亦能猜出一二。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却不肯明言,反而扯虎皮做大旗,说什么“不世圣主,臣子不敢妄加揣测!”
那早年背刺私自起草“镇国公、威武大将军、寿”南下诏书,不是揣测的圣意?
向正德皇帝诏杨廷和夺情是何人揣测圣意?
在内阁做孙子,事事向杨廷和请教,是何人揣测圣意?
此前附和群臣之言,未曾揣测圣意?m.χIùmЬ.CǒM
彼时揣测圣意不亦乐乎,今谓之不“不敢”!
如此何不谓之“老狐狸”?
且还是老奸巨猾之辈,蛇鼠两端之人。
但此话不能宣之于口,不然有伤和气,遂笑言道:“厚斋何必欺琼无知?以公之明睿,焉能不知圣人何意?休要对仆说这般冠冕堂皇之言,须知我亦久经宦海,此言安能诓我?”
王琼虽然不能骂,但不能代表其不言,更不能代表他是一个好好先生,不去计较。
因此王琼一顿阴阳怪气嘲讽,就差骂梁储老奸巨猾。
然而梁储终归是梁储,其为人一直来是能不冒头,就不冒头,从来都是如此。
只有等着别人发话,他再发话。
哪有别人等他发话之理?
哪怕王琼如今拿话挤兑,他也并未放在心中,甚至可以做到唾面自干,遂面色为难道:“仆实在不知,晋溪要我如何说?若是王吏部有何看法,不妨与吾商讨一番……”
梁储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还问一下王琼是不是有什么看法,好跟他透露一番。
梁储老狐狸,难道他王琼就是傻白甜?
果真如此,王琼在大明官场,也活不到今日。
他非但不是傻白甜,反而同属洞庭湖里面的老麻雀,鬼精鬼精的。
不过他的确参透了,朱厚熜此次传唤所为何事,也知晓梁储一定也猜到了,但其同样缄口不言。
反而一脸愤怒道:“我如何知晓……”随后拂袖而去,走奉天门,再转左顺门而经内阁廊道,直向文华殿。
梁储微微摇头,稳步尾随其后……
……
“王天官乃江彬逆党,不可不除之!”扶着杨廷和的杨慎,在其父耳旁,轻声说道。
“且自管好自己,今日未有处罚,实乃圣人仁慈耳!汝在翰林院,当专心经史学业,安敢插手国政邪?”
令杨慎意想不到的是。
杨廷和听后,居然突然勃然大怒,指着鼻子一顿呵斥。
“大人所言甚是,我定当谨言慎行!”
杨慎见其父突然大怒,没有半点争辩之意,连忙俯首认错。
见到儿子认错,杨廷和火气也出完了,点点头轻道:“不过你所言也对,此人想尽办法谄媚圣人,实乃前朝巨奸,不可不除。不过众所周知,此人今日于我有恩……”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根本不需要说完,杨慎就已经领略其中之意,随后点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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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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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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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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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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