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掌握权势的或身居高位的,后来者少数,大部分是百年世家和开国功臣的后裔。
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其中,京都属迟家最富盛名,乃京都众世家之首,曻□□入主京都时,曾三次亲临迟府,请当时的迟家家主入朝为官,以此昭告天下,自己得到了京都世家支撑,已经立稳脚跟。
骁勇将军作为开国功臣,曻□□曾承诺保其万世荣华,而原扬身为骁勇将军的嫡系子孙,为国平叛乱,守国土,前世却落得个君臣离心,自刎而亡的下场。
迟椿不得不叹息,天威难测,帝王无情。
正在此时,周围喧闹声骤起,迟椿忙抬起头四处张望。
是知府一行人来了,正往东面专程为他们预留好的席座走来。
一席人里,迟椿还看见了熟人。
适才的笑意僵在脸上,瞬间消失殆尽。
好巧不巧,那位“熟人”往这边看过来,两人对视,对方还朝她颔首。
“严校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吗?”
迟椿冷笑。
走在最中间,又由知府亲自引路的,正是约她出来的岑故。
而走在岑故右侧的姑娘,不知是谁家小姐,身着华服,仪态万千,入座后还凑过去和岑故说话,两人俨然一副亲密模样。
头都快碰一处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点。
不等严晁回答,迟椿起身就要走。
严晁忙出声挽留:“等等迟小姐,你听我解释!不对,你听大人解释啊!”
迟椿背对着,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且不说岑故知道自己“喜欢”他,当着她的面公然和一个姑娘同席。
再说,山匪一事他利用完她又气她,事后几天不见人影,今日邀约本以为是岑故有意和解,没想到来这一出,他这是在向她示威吗?
刚走出两步,迟椿想起莲花灯笼忘了拿,不得已又返回去取。
回到雅间,严晁还在,花灯还在,岑故还在,湖心夜会也开始了。
严晁看到她又返回,有些惊讶。
迟椿气呼呼的拎起灯笼,瞅了眼看着湖心亭舞台目不转睛的岑故。
原本还想走,见状反而不想了,将花灯放在脚边,坐回原处。
“迟小姐不走了?”严晁面露喜色。
迟椿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如此好看的歌舞,为何不看?”
凭什么要她堂堂迟家小姐,要为了个锦衣卫落荒而逃,自己对他非真心,一切不过逢场作戏,别说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就是有一百个也与她无关。
迟椿不禁自嘲,都活过一辈子了,还是没长进,总是为些情啊爱啊的,昏了头脑。
一阵歌声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是个一身白裙的姑娘,划着竹筏徐徐而来,蒙着面纱,裙摆轻盈飘渺,看着不似凡尘中人。
歌声悠悠扬扬,伴随着波纹,靠近澄心湖中心的舞台,伸手撩开轻纱,一跃而上。
皎白月光映衬不染纤尘的佳人,广袖挥舞,急旋慢转。
一支舞的韵味,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舞毕,那位姑娘朝着前方徐徐行礼。
“小女见过同知大人,知府大人。”
迟椿瞳孔一震,觉得这姑娘的声音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嗯,起来吧。”岑故淡淡道。
“谢大人。”那女子缓缓起身。
站在岑故身旁的女子,在此时开口:“大人,这位正是邳州‘别故兮辞’的花魁,弦挽姑娘,此次特地请来,为花灯节芳歇环节献舞的。”
众人一听“弦挽”这个名字,顿时炸开锅,四周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谁啊?”迟椿凑近严晁询问。
严晁压低声音道:“‘别故兮辞’的花魁,在邳州极受追捧的。”
她对这个弦挽莫名觉得熟悉,却又说不清哪里熟悉。
但她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岑故身旁的那个女子,什么来路?”
毕竟适才,沙定知府在一旁唯唯诺诺还没说话,那女子却先开口引荐。
严晁看了眼:“哦,她啊——”
迟椿一脸认真,期待他的回答。
严晁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对了,是醋味。
他故意拉长声线:“我也不知道,姑娘去问大人不就好了。”
迟椿一撇嘴,那还是算了。
然后有船夫将竹筏划过来,把弦挽送来岸边,和岑故等达官显贵又说起话来。
迟椿心烦,是自己多虑,人家岑故只是让她来跟着过个灯会而已。
一时间如坐针毡,迟椿这次拿着花灯,转身离开时没有丝毫犹豫。
逆行在人流中,还有不少百姓朝着澄心湖的方向涌去,为了一睹弦挽芳容。
迟椿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忽然又看到了方才投壶的那个摊子。
摊主李老头也望见了她,忙叫住她打招呼。
迟椿走近后,李老头看到她手中的花灯,表情变得迷惑。
“姑娘还没去寻那位公子么?”
“嗯?”迟椿挑眉,“哪位公子?”
李老头道:“就是那位长相十分俊朗,来找小老儿学这‘步步生莲明盏’做法,亲手札花灯送你的那位公子啊!”
迟椿震惊:“这花灯不是你做的?”
李老头摇摇头。
迟椿懵了,在这沙定人生地不熟的,谁会亲手做花灯送她?
李老头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过来人,都晓得这情爱间的弯弯绕绕。
“小姑娘,你还是快去寻到那位公子,一同将这盏花灯放入澄心湖吧!”
迟椿一路又往回走,感觉整个人还是发懵的状态。
刚刚店家的话犹在耳边,原来这个灯会并非只有缅怀镇国一品夫人这一项,今日,男子会邀约心仪的女子,一起到澄心湖边放花灯,以求得如骁勇将军和夫人那般,至死不渝,生死相依的爱情。
约她出来的是岑故,送她花灯的不知是谁,但总是容易将两者结合起来。
返回澄心湖时,大家都成双成对地蹲在岸边,放花灯许愿,就连方才还站在岑故身侧的女子,也和另一个男人放起了花灯。
只有岑故一人,覆手而立,站在水榭原地,望着满湖的莲花灯,若有所思。
“岑故!”迟椿没忍住,直接连名带姓喊出声。
那人闻声回头。
隔着万千花灯,迟椿生出一种错觉,岑故就是在等她。
“你……”
不等岑故说完,迟椿一把拉住他的手往河边走去。
“陪我放花灯。”
开门见山。
关于这花灯从何而来,是谁所做,现在都不重要。
岑故任由她拉着,拨开人群,来到湖边。
迟椿将手握的木棍取下,再摘去底坐上的流苏,转头时,发现岑故一直在看着她。xǐυmь.℃òm
脸庞有些发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抓过岑故一只手,放在莲花灯另外一边。
“这盏花灯要两个人一起放才行。”也不知这句话是解释给谁听。
“当地习俗。”觉得不够,迟椿又补了一句。
“嗯。”
岑故很配合,两人一起把花灯放入水中,看着花灯被水波推着,向湖心慢慢游去。
迟椿连忙闭上眼,掩饰自己的慌张:“许愿!”
她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脸庞上,此时心乱如麻。
许了什么愿也记不清了,大概就国泰民安、迟家百年兴隆之类。
放完花灯后两人打算离开,适才站在岑故身边的女子过来道别。
原来刚刚是隔得太远,又是夜里没看清,所谓的“姑娘”已经不是位妙龄少女,而是三十上下的妇人了,只是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很是年轻。
她看了眼岑故身旁的迟椿,心领神悟。
“这位姑娘姿容绝丽,和大人着实相配啊!”
迟椿怕岑故反驳,毕竟这种当众驳她面子的事儿,他也没少做过。
抢先一步:“夫人谬赞了,倒是夫人,端庄典雅气质非凡,不知是?”
此时岑故方才出声引荐:“这位是沙定新上任的知府,苏乐灵苏大人。”
女,女知府?
迟椿稍许震惊,她从未听说曻朝有过女知府,便是前世也未曾有过,苏乐灵是第一人。
是从何时起,前世的轨迹开始悄悄发生变化的?
不过更多是心虚,迟椿责骂自己,竟连长辈的醋都吃,丢人丢到家了。
回去的路上,迟椿百思不得其解,开口询问岑故。
“岑大人,你能否告知,为何这沙定知府当得好好的,突然就换了呢?”
“觉得不合适,我便上奏陛下换了,有问题吗?”
迟椿一时竟不知岑故是认真回答,还是在炫耀手中的特权。
有问题吗?那敢有什么问题,锦衣卫是皇帝亲信武将,看看,岑故一开口,沙定知府说换就换,几天之内的事。
迟椿又问:“那我问你,沙定知府为何不合适。”
不等岑故回答,迟椿开始了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因为山匪的事儿?”
岑故下垂的睫毛轻微煽动了下。
继续追问:“因为沙定没有及时派人救援,所以你一气之下就……”
迟椿得出结论:“原来你是为了我啊!”
而岑故也将迟椿的话总结了一番,得出四个字。
“自作多情。”
听到后迟椿难得的不生气,他总觉得岑故身上有很多秘密,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也不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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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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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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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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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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