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机关一发动而全身皆动,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暗闯进来。”机关师冲着雪姑姑走了过来。他因着方遭了一通折磨,身体还没恢复利索,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还偏偏不教旁人搀扶:“过了最初的几处机关之后,剩下的路他们只怕是畅通无阻,进来的人身份不明,而现在地宫里大部分机关都已经停转,若他们来意不善,只怕就麻烦了。”
再往下走还不知是个什么场景,看机关师和雪姑姑现在的模样,就算寻到火玉兰,也是需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的。这种时候被人摸了进来,若是自己人更好,若是两不相干也还成,万一进来的是袁逸甚至是别有用心的萧氏一族,那这里头可就热闹了。
“事到如今,还请二位明言,火玉兰究竟有什么古怪?”
秦诺的声音又沉又冷,平日里看起来笑眯眯,甜滋滋的人一旦动了怒,冷了脸,还是很有些震慑力的。
至少雪姑姑就有些被她震住了。
“也......”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机关师将雪姑姑的话接了过来:“只不过就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到时就算是我也得是一步步摸索,盛装火玉兰那地方的机关并非我所创,其间变化诡谲,可称是神鬼难测。”
言霆漫不经心看了二人一眼,并没计较机关师话里的刻意隐瞒。
但他这种态度反倒更让人心内不安。
这人心思有多深,有多能沉得住气他是真真正正亲身体会过的,若不然,他岂会在一夕之间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在这么多的机关布局中输的连身家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机关师飞快地觑了言霆一眼,而后目光匆匆掠过雪姑姑的面庞。
仅剩的两层都有何古怪就算是雪儿也不一定全然清楚......所以这些外来人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机关师沉下了心,暂且将疑虑搁下,只若无其事地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心内却已将前路安排了个七七八八。
言霆越是不动声色,神情淡漠的时候,心里就越是有所思,有所谋。
秦诺一路乖乖待在言霆怀里,不时抬头看他几息,始终没有出言发问。
言霆低头看着她近日越发瘦削的小脸,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
两人相视一笑,秦诺闭目养神,好生休息,也不再一直试探地瞧他。
不管他心里有什么打算,她都陪着他就是了。
接下来这一路机关师心里就是七上八下地打鼓。
没法子,这群人忽然像是脾气好转,对他十分客气,连那几个最看不惯他的,也不再阴阳怪气,寻机找茬。
就像是断头前的断头饭,美味得让人心惊胆战。
“呦,这几日心绪不宁,失眠多梦哪。”章岳给机关师诊了脉,捋着胡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整日里带路,累心累的啊?”
机关师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经了几次教训,他惹谁都不敢惹这位医术高明的章先生,谁没事喜欢和自己过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你也是太心多,想得多,算计得多,自然就是虚耗精神了。再加上你这个心神也经不起耗,来来回回的,精气神儿就越发不好,眼下看着也就是睡不着觉,谁知道今后有什么病症呢?”
机关师总觉章岳话里有话,可他一时难以分辨,只能讪然一笑,并不争辩。
可他心里却总是忐忑难安。
虽然肯定这些人不会知道地宫深处的猫腻,他还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平素无事,秦诺会带着江泠和雪姑姑谈天说地,当年的事雪姑姑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一直在问秦诺她与言霆之间的过往。
过往都发生了什么呢?
秦诺还当真仔细地捋了一捋。
从前她不是没和雪姑姑说过自己过去的事,只是那时候她多是为了从雪姑姑身边逃开,话里便有了很多的目的性。
如今再度提起,她自己也忍不住地想,忍不住地念。www.xiumb.com
从前啊.......那是一段大好时光,纵然曾有种种误会,般般艰难,可大多时候,都是春光明媚,万里无云的。
她一直被言霆和祖母护着,过得很好很好,好到几乎要忘了定王府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在那里,她从来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也从来没有人敢让她体会寄人篱下的感觉。
当年飞玉江上的生死之劫,皇宫禁院中的种种艰险,虽然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虽然也让她屡屡走在深渊崖边,但她身边,永远有真心相对的家人,永远有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的挚友,这一路行来,她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很多。
秦诺忽然不再排斥与雪姑姑仔细讲述从前。
谁都想要看到阳光,雪姑姑非穷凶极恶之人,在这样的地方,她也总会生出向往光明的意念。
“芙蓉酥很好吃吗?”听完一段,雪姑姑开口问的却是一道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点心。可秦诺没有丝毫不耐,甚至觉得找到了知己。
“很好吃,雪花酥薄脆香甜,入口是花香和蜜香,几乎是入口即化,我一个人能吃一大盘子都不腻。”
雪姑姑笑了下:“我没见过芙蓉酥。”
秦诺一怔,而后不在意地讲起芙蓉酥的用料和做法:“若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雪原,到中原去尝尝这道点心,很好吃的。”
“你愿意带我走?”
“不是我带你走。”秦诺也轻轻吧嗒了一下嘴:“而是你想不想走,若是想,可以跟着我们。不过......”秦诺想了想芙蓉酥的甜美滋味,一时也迫切地想离开这个阴森诡谲的鬼地方:“不过如果你能做些什么给你得了更多的筹码,到时候我也会给你找个地方,让你能够安度晚年。”
雪姑姑摇了摇头,没有接这个话:“芙蓉酥很贵吧。”
“那是挺贵的。”秦诺掰着指头算了算大致的价格:“我也不常吃,只是偶尔吃一吃。”
“从前听人说中原的王室贵女都是锦衣玉食。”雪姑姑盯着秦诺的衣裳料子瞧:“如今一见,我也才知道锦衣玉食是个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王室贵女过得好啦。”秦诺往言霆处瞧了一眼,见他正与下属谈事,目光也便多在他身上流连了片刻:“我夫君治下,老百姓都过得非常好。芙蓉酥虽然贵,但是大街小巷也不乏有店子专门来卖,就算是寻常人家,一月中也可以尝上一两回的。”
雪姑姑讶异地瞧了言霆一眼,沉默片刻问道:“现在外头的局势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好啊。”这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或许从前提及朝廷和定王府还会多有避忌,但如今......
秦诺舒心地呼了口气,轻轻伸了个懒腰。
不管是皇兄还是言霆,都不是贪权重利的人,皇兄虽无心权势,却从未想过轻易将天下交付给谁,他心中总还是存着自己的责任。
也幸好,她的至亲和至爱永远不会站到对立的那一面去。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大了解。”江泠见王妃有些发呆,便接了话,和雪姑姑闲聊。江泠从前也是恪守规矩,虽然定王府的暗卫不似旁的王孙公子家里那般,要经过很残酷的筛选考验,但是暗卫该恪守的,该明白的,她半点也没落下。只是跟了王妃之后,饶是她,也忍不住一日日放松了下来。
王妃似乎格外有一种平和亲近的力量,让人喜欢,让人追逐,让人忍不住地靠近臣服。
她仔细想了想,觉着或许这就是平时听说的那个母仪天下罢。
虽然王妃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孩子,眼神清澈明亮得比山涧清溪还要纯净。
若非心地清明,目光也不会这样清正单纯。
江泠给雪姑姑简单地说了一下天下大势,而后看似风淡云轻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主子既是当今朝廷的长公主,又是定王府的王妃娘娘。”
说完她很得意地看向雪姑姑,等着她也说点儿什么。
谁知道雪姑姑足足愣了半晌,一抹脸做了个佩服的姿势。
江泠哈哈大笑。这也是她头一遭看到雪姑姑耍宝装蒜。
倒还挺可爱,挺有些意思的。
“但是你......”雪姑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什么叫前朝遗女。在她过往所听的那些话本子里,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旧朝已往,大多君主臣工都会忌惮前朝血脉,有一些甚至会用极端的手段尽数处置。
“姑姑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我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我们王妃自来便是金尊玉贵,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前朝血脉,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怕。”江泠说起大话来比谁都厉害,这就开始替言霆和秦诺背起了书。
其实雪姑姑所虑,也是秦诺从前担心的。只不过后来渐渐地就把这些担忧都给放下了。
秦诺含笑摇了摇头,也不阻拦江泠,等她把要说的都说尽了,才接过话来,继续同雪姑姑说起定王府治下的太平安宁。
“外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纷扰,日子竟然这样好过吗?”
“人生一世,无非柴米油盐,朝食夕话。日子就该是有吵吵闹闹,热热络络,也有安宁清静,君子之交。”秦诺托腮侧首,笑吟吟地看着雪姑姑:“人多的地方是非虽然多,可那才是烟火人间,姑姑长久居于此地,自然对热闹之境多有隔阂,不过等姑姑离开此地,见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便知道了。”
“我......我听说外头的女子都要相夫教子,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都是从前了。”江泠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引着雪姑姑对雪原外的世界生出念想,可她还是尽力地将外间种种烟火安宁说给雪姑姑听:“在我们定州,女子也可自立门户过活,而且有很多饭庄还有一些胭脂铺子,成衣铺子都是女子开的。”
竟是可以自食其力吗?雪姑姑低头怔怔看着地板,良久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诺也一直沉默着没有打扰,她知道雪姑姑已经有些动心了。她若真的死了心,也不会一再地追问真心。
“像我这样的人,在外面也能过活吗?”
“什么样的人都能活,只要自己不放弃。”秦诺轻轻握住雪姑姑的手:“人总是困于一隅,抬头见到的都是同一片天,难免要钻牛角尖,要一遍遍地折磨自己。若能出去走走,看看天高地广,见见风淡云高,说不得从前种种都会慢慢在记忆里淡化、消失。”
“我曾识得一个青楼女子,不如我与姑姑说说她的事,姑姑要听吗?”
交谈下来,秦诺听出雪姑姑计较有二,一是自伤于从前的遭遇,二便是对真心执着,将信将疑。
若是可能,谁都不会愿意遭遇那些惨痛过往,但既然已经遇到了,便不得不,也一定要看开。
那些都不是深受其害的人的过错,一生短暂,前半生已为人所毁,难道还要自己毁了后半生吗?
只是这些话终究只是过口,能否看开,只能看个人心念。
“听一听吧。”雪姑姑点了点头,头一回看人的时候,目中不再满是阴郁森冷。
秦诺同雪姑姑说的事并非她胡言乱语的,只是从前确实遇到这样一件事,那时候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帮了那女子,祖母也从中出了许多力。而且从言霆慢慢收拢定州权势后,这样摧残女子的秦楼楚馆和种种制度都已经慢慢消弭,直至如今,至于无踪。
这也是秦诺敬慕言霆的地方。
他有至高的权力,却从不滥权擅专,而是用权为百姓谋福。他从不自认高人一等,更从未看轻过黎民百姓。
他是真的待民如子,但所能为,他都已经尽力做到了。
对着这样一个风清月朗,心怀天下的男子,谁又能够不为他牵动心肠?
秦诺只暗暗庆幸他不恋女·色,否则他如何能等着自己长大,等着她长大嫁给他?
“天下纷乱,这样的地方有很多,许多贫苦农家甚至会将自己的亲女卖到这样教导歌女舞姬的地方,只为了换些银钱,或是给各自儿女寻条出路。毕竟在有的地方,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是全部的妄想了。”
再想到从前的事,秦诺也觉心中不快。她叹了口气道:“这些女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走的是什么路,及至到了能够换银子的年月,她们心里对于未来的美好向往还未成型,就被迫摔碎了......”
这些都是雪姑姑从未听到过的。她一直自伤自哀,却没想到在中原富庶之地,也会有这样一个残忍狠薄的地方。
“她每年都会跑,我和祖母救下她时,已经是她逃离的第五次了。每一次那些打手老鸨抓了她,都会狠狠毒打一番,再用许许多多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刑罚让她退却害怕。可每一回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跑,就算被抓回去是个死,她也从来都没放弃过。”
“后来呢?”雪姑姑听得动容,这个女子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这地宫中曾经发生的一切。
原来不只是她一人曾经承受这样的痛苦,还有很多人与她一样,只是她们从来没有放弃,从来不肯放弃。
“后来我们自然是救下了她。当初我和祖母在外游玩,看望旧日故友,那地方终究不是定州治下,我们能做的有限,最后也只是救下了那一楼中的姑娘,就这样,还是因着那里的主事与拐子勾结,拐了很多良家女,抓了这个尾巴,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她......”雪姑姑咬了咬牙,直直看向秦诺:“她跑了那么多回,被抓回去又经历了那许多不堪的事,她就没想过要去死吗?”
秦诺皱了皱眉,冷笑道:“为什么要死?就算要死,该死的也是那些满肚子脏心思的无耻小人,而不是屡遭迫害的受害之人。”秦诺拍了拍雪姑姑的肩膀:“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谁也没法说怎么活才是正确的,可有些时候你心里已经划下了道儿,只消不是大奸大恶,不会妨害他人,那就大胆地往下走。姑姑知不知道那女子后来如何了?”
雪姑姑这回木然地点了点头,却是抱膝躲在墙角,也不肯睁眼回头。
“她开始时只是做些绣品,给人家写写信,或是调些粗浅的胭脂来卖。后来她的绣品渐渐有了名气,她便自己开了个小作坊,把日子红红火火地经营了起来。再后来,她嫁了个卖豆腐的书生,两人成了亲,今年孩子都有两个了。”
“那书生是真心的吗?”
秦诺都要被雪姑姑的这份执着给逗笑了:“姑姑是不是觉着这世上夫妻,若不是毫无瑕疵的真心,就绝对没办法过一辈子,就该彼此离散,从此不见?”
雪姑姑摆了摆手,没有再追问秦诺的从前。见她似乎已经不似彼时阴郁,秦诺也就不再烦她,轻轻松松地搭着江泠的手起身去找言霆说话。
其实哪里有那样容易呢?一个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可怜女子,哪里能那么快毫无芥蒂地重新站起来?
可既然要活下去,就要迈过那个坎儿。
开始时自然是伤痛欲死的,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也能够安安心心地活。
才能告诉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今晚别走了,这次白日里走吧。”雪姑姑忽然开口,秦诺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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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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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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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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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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