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辈?”冷夕刚气走心怀不轨的情敌秦冉,还是一副危机感十足的模样,闻言警惕道,“不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兄弟吧!”
顾淮予一头黑线,对冷夕这个耿耿于怀的想法表示十分不解:“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在吃醋。”
“怎么了,不行?”冷夕理直气壮,“有理有据,他之前对你的态度多暧昧!还妄想取我而代之,幸亏一眼就被我识破了意图!”
顾淮予:……
这还用你识破?顾淮予翻个白眼,直接无语了,推他一把:“那亲也亲了,秀也秀了,现在能不能起来?”
被人直接拆穿潜台词,冷夕也一点不尴尬,反而还意犹未尽,得寸进尺道:“这才哪到哪,不够,我看那个姓秦的还跃跃欲试呢,我要让他彻底死心!”
说着还不忘上手拉他欲追下去:“走,咱俩这就去领证,不气死他不算完。”
顾淮予一直带着笑意看冷夕愤愤不平,愤愤不平中还掺杂着一丝悔恨和委屈,似乎在用力克制着不去嫉妒、不去羡慕秦冉。
秦冉参与了他前三年的人生,而冷夕没有,冷夕在为这件事情而不高兴。
他对秦冉的全部针对与愤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他在潜意识里消减掉的、他对自己的内疚与谴责。
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法控制而已。
顾淮予都懂,于是他反手拉住冷夕的手,视线微凝,在这个距离咫尺的地方,突兀且认真地说:“我爱你。”
冷夕霎时僵住。
他像是失声了,愣在当场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人。”
有些东西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无论分开了多长时间,只要再一次相遇就会重新苏醒。
顾淮予带着笑意,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仿佛遇到了一件多么好笑的事儿一样:“所以咱能不能不吃这种飞醋了,嗯?”
“……”冷夕脑子都有点发懵,语言功能就这么忽然的下线了。
我爱你三个字,其实是充满了攻击性的三个字,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太足了,所以必须要在一个庄重的场合才能坦诚的说出口。
顾淮予不是第一次说爱他,但确实是第一次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跟他说,还恰恰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在他们刚刚重新修复关系不久,在这样一个他惶恐着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跟顾淮予相处的这样一个时刻。
他们分开的时间不短不长,短到不可能把对方的痕迹从自己的生命里全部消除,但也长到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从样貌到性格,从喜好到生活方式。
破镜重圆某种程度上像是一场赌博,是在拿旧情赌未来,这个旧情不光包括这段感情中对彼此的双向奔赴,更包括了这段感情中隐藏着的一系列导致他们曾经会分开的问题。
冷夕一直对此惴惴不安,毕竟就算有顾衍从中作梗,可造成的结果却是他缺席了顾淮予的人生,那是他本该参与的人生。
他鼻尖都有些酸,吸吸鼻子,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来。
一整颗心被烫到融化,原本悬在半空的安全感这么多天终于落地,稳稳地停在心口处,这一瞬间,他委屈得直想哭。
顾淮予见状顿时头皮一麻,刚才的深情款款眨眼间消失不见,秒变脸道:“憋回去!不许哭!”
冷夕抽噎到一半,瞬间被吓得收回去一半,眼角通红,眼眶里还盈着满含着委屈情绪的眼泪汪汪。
顾淮予抬手在他眼睛上抹了一把,把还没眨落的眼泪抹掉,然后想了想,从兜里摸出块硬糖塞进他嘴里。
“奖励你块糖。”顾淮予说,“幼儿园门口拿的,只有表现好的小朋友才有得吃。”
冷夕嘴里含着糖,全部的伶牙俐齿都被这一颗糖堵了,口舌干燥,有点愣似的下意识接了一句:“……那必须表现好,表现不好不是人。”
顾淮予没忍住笑了一声,低声夸道:“我家夕夕是天底下表现最好的小孩。”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其中所蕴含着的所有宠溺与喜爱,不掺一丝一毫的杂志。
冷夕五脏六腑一阵失重,忍不住低头蹭蹭他的鼻尖,嘴里含着糖,嗓音低哑着,含糊不清地提要求道:“……哥,现在少说两句,攒着以后在床上说。”
“……”
顾淮予刚才一番深情表白的好心情彻底化为一股青烟,踹他一脚转身回屋了。
*
冷夕的实习在十月中旬才结束,实习前他本来想着国庆就不走了,连出行计划都安排好了。
所以当他给冷曼宁打电话说国庆要回家、并且要带着顾淮予一起回去的时候,电话里的人还有点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外加有点迷茫,连之前几年的小心翼翼都抛在了脑后,下意识就问:“小予不是早就把你蹬了吗?”
冷夕就不爱跟她说话,烦道:“你是不是就不懂得什么叫讲文明懂礼貌?那能叫蹬?那撑死了叫意外、阴差阳错你懂不懂。根本不能代表我们的真实心情。”
别人惯着冷夕,冷曼宁可不,她满不在乎地吐槽一句:“小词儿还挺会整。”
然后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飞机几点能到?”
“明儿下午,四点就到了。”冷夕声音有些含糊,说到这儿气焰又低下去。
他忍不住垂眸看一眼挨在他身边玩平板的俩小孩,犹豫半天还是先没说。
小孩的事情冷曼宁一直都不知道,毕竟冷夕也是才知道不久。
平白无故多了俩孙子孙女,这种事不好在电话里说,怎么也得当面,这才能显出来严肃。
冷曼宁在那边又问了几句,大概是问想吃什么。
冷夕随口说了几个菜,在最后还不忘照顾两个小孩的口味,特意多加了一道虾仁蒸蛋。
顾思阳原本在看顾媛媛玩游戏,闻言立刻抬头看过来,注意力从平板上转移到冷夕身上。
他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冷夕看,像是在等他挂电话,又像是想说些什么。
冷夕没注意到顾思阳的眼神,又跟冷曼宁说了两句话,叮嘱了几句后才挂电话。
终于等到冷夕挂掉电话,顾思阳鼓起一百分的勇气拽住冷夕的手腕,声音有些颤还有些着急:“夕夕爸爸,夕夕爸爸。”
“我、我不吃虾仁。”顾思阳有点磕巴,“不吃。”
冷夕有点愣,下意识“嗯?”了一声:“你不爱吃?”
“哥哥过敏,不能吃。”顾媛媛靠在冷夕身上,眼睛不离开屏幕,但嘴却不停,“海鲜芒果和香蕉,都不能吃。”
“啊。”冷夕眼睛微微睁大,呼吸都停了一瞬。他迅速给冷曼宁发微信让她别在蒸蛋里加虾仁了。
发完微信,那股浓浓的内疚感依旧挥之不去。
冷夕看着顾思阳仰起来的小脸,又顺着联想到四年前根本就不想要这两个小孩的自己。
他顿时又是一阵内疚,一时间连着后怕一起,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顾思阳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犹豫着拉着他的手腕晃了晃,一边想要转移话题一边也是撒娇着说:“夕夕爸爸,我想吃冰淇凌。”
小孩子表达信任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提要求,因为知道潜意识里提出的要求都会被满足,所以从不害怕期待落空。
尤其是冷夕内疚感作祟,此时此刻别说冰淇凌了,就是想要冰淇凌车他都能给他推一台过来。
冷夕当即一拍大腿:“走,咱们这就买去,你想吃几个吃几个。”
于是顾淮予从酒吧工作回家的第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排排座三个人,俩小孩一人手里拿着两个冰淇凌,每个冰淇凌上面至少有仨球。
冷夕就在旁边泪眼巴茬地看着他俩,眼神中的歉疚眼看着就要顺着滚下来。
“……”
顾淮予走过去揪了一把冷夕的后颈,问:“又怎么了这是?”
冷夕:QAQ
“我给我妈打电话来着。”冷夕还是那一副QAQ的表情,看见顾淮予回来便转过身抱住,在他耳边呜呜咽咽地说,“……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事,慢慢来。”顾淮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冷夕在愧疚什么,抬手在他后背上摸两把,像是在顺毛,“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
都说金秋十月,但银城的树叶仍是一片翠绿挂在树上,没有丝毫变金的意图。
再一次回到银城,顾淮予的心情十分复杂,眼前掠过的景,脚下踩着的路,无一不透露着熟悉。
短短四年银城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有人。
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一直没有变。
顾淮予忙着感怀往事,在出租车上全程都在发呆,看着熟悉的街景飞掠而去,根本没注意到冷夕根本没带他回家。
直到出租车一脚刹车,停在一处极为陌生的校园门口,顾淮予这才霎时回神:“你带我来哪了?”
“我学校。”
“你带我来你们学校干什么?”顾淮予问。
冷夕随口说:“我有个东西放在宿舍忘拿回家了,上去取一趟。”
“那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不行,”冷夕瞬间拒绝,“你得跟我一起去。”
顾淮予:?
“为什么?”
冷夕沉默一会儿。
然后不等顾淮予再问,他突然就一撇嘴,委委屈屈地哭诉道:“我在学校总被人欺负,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得帮帮我啊?我万一去取东西的路上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呀……”
顾淮予悄声按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并试探着说:“都怎么欺负你?”
“他们看我性格好,总骚扰我!”冷夕哭唧唧,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老真情实感了,一边说一边半推半拉着他迈进校园,还不忘用眼神催促两个小孩跟上。
顾淮予正怀疑着:“你性格好?”
结果没等怀疑完就被冷夕拉着手拽进了校园。
国庆放假,校园里没什么人。
但没什么人不代表没人,尤其是冷夕这样一个走在哪里都是八卦焦点与热点的校园风云人物。
不等走到宿舍楼,顾淮予就已经被迫接受了无数注目礼。
直到走到宿舍楼,正好碰到贺晋下来买饭。
冷夕看到熟人一阵雀跃,心情巨好,扬手喊道:“贺晋!你怎么没回家?”琇書網
贺晋从没听过冷夕这么雀跃的声音,一瞬间还不敢认,茫然而无措地抬眼一看。
——然后彻底吓懵逼了。
他发誓他自打出娘胎就再也没受过这种惊吓。
只见冷夕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扣着一个帅哥的手,身后还跟着两个跟他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豆丁。
而更惊悚的是冷夕的表情。
他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强A大佬,平时连话都不会多说两句,更别提笑了。
此时此刻这位大佬就在他眼前,当着他的面美成一朵全校最娇艳的小甜花,周围都恨不得冒粉泡泡那种。
要他妈多诡异有多诡异。
不仅如此,惊悚的小甜花还说话了,他先是转向牵着手的人:“宝贝儿,这是我舍友贺晋。”
然后又转向他:“这是我老婆,下面这俩是我儿子和女儿。”
最后转向两个小豆丁:“叫贺叔叔。”
两个小豆丁极为听话,脆生生:“贺叔叔好——”
贺晋:…………
这他妈可使不得啊!
他终于崩溃了:“这他妈是哪?!这不是我的世界!你不是冷夕,你是什么人?!你放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抱歉,这几天三次元忒忙了,没顾得上写文。
90度鞠躬。
另:完结倒计时了!!!
感谢在2021-02-1103:32:42~2021-02-1502:4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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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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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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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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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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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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