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廷菲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红烧肉圆,碗里放了两大个,这是厨房精心替她准备的,她觉得甚好,让春巧、春珠两人待会也好好尝一尝。美味的东西对她而言,总是无法抗拒,加上腹中有了孩子,那便敞开了吃,吃饱、吃够为好。碗里的肉丸没了,她又伸手夹走一个大肉园,放在嘴里,嗯,真好吃。
马成岗穿着一身青衣在院子里候着,要见顾廷菲。
得知马成岗求见,顾廷菲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朝春珠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走过来,拿着丝帕给顾廷菲擦拭。
没一会的功夫,马成岗便走进来,作揖道:“奴才见过少夫人。”
“嗯,你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顾廷菲一边擦拭嘴角,一边轻声问道。
马成岗二话不说,便答道:“回少夫人,方才有一个妇道人家去府衙告状,说程二老爷强抢民妇,强占了她的身子,还一直将她关押起来,不让她跟家人团聚。这一次程二老爷被抓起来了,她才得以脱身,来衙门告他的状。”事关程友,马成岗认为非常有必要告诉顾廷菲。主子知道了,那就要看主子的打算。
顾廷菲眉头紧锁,先是程友因为放印子钱入狱,再然后便是闹出人命,现如今又有妇道人家来衙门告程友的状,强抢民女,哪一条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小罪。程友到底得罪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墙倒众人推啊!
吩咐马成岗继续去盯着,顾廷菲便没有用膳的心思了,挥手让春珠、春巧两人下去用膳,她得仔细想想,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插手程友的事了?
消息一传到成国公府,当场小谢氏气的昏倒过去,程友跟她夫妻恩爱,却没想到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程友在外私养了妾室,还被人状告强抢民妇,程友不怕丢人,她还怕呢?这往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啊!若不是为了程子岚还有膝下的嫡子程子仪,这会她早就跟程友和离了,岂能还留在成国公府受冤枉气,尤其程子岚,远嫁湛王,做了湛王妃。
要是没有强大的母族帮衬着,怕是要在湛王府吃亏,顾廷露已经诞下湛王的嫡长子,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小产原来竟是虚晃一枪。顾廷露太过阴狠,程子岚写来的信上诉说了对她的怨恨,抢走了湛王的宠爱,因着顾虑成国公府,要是这一次程友的事拖累了程子岚,小谢氏恨不得此刻就掐死程友,一了百了,这次是强抢民妇,不知道他到底私下里还背着他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一醒来,小谢氏便让嬷嬷搀扶着她去见成国公和谢氏,这是他们教养出来的嫡次子,自然要找他们讨个说法。谢氏一听小谢氏来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成国公,张嘴道:“公爷,要不要先让她回去?”这个时候来多半是兴师问罪,谢氏觉得还是不要见她为妙。
成国公轻哼了声:“让她进来,我要想听听,她要说什么。”居然让小谢氏进来,也好,谢氏朝嬷嬷看过去,示意她请小谢氏进屋来。小谢氏一进屋,便抬脚恭敬的给躺在床上的成国公和坐在床边的谢氏行礼请安。
一番寒暄过后,小谢氏板着脸,道:“父亲、母亲,如今又出了强抢民妇这样的事,妾身实在忍不了了,想请父亲做主。”随后跪在地上,垂丧着脑袋。程友是他们的好儿子,自然得跟他们要说法了。谢氏急躁的瞪着她:“你跪着做什么?你要想你父亲如何做主,老二现在还在牢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愿意,你呀,就赶紧起来,别给我们添乱了,一切等老二出来了再说。”ωωω.χΙυΜЬ.Cǒm
对于这件事,他们夫妻俩真是不知道,平素瞧着程友和小谢氏夫妻恩爱无比,哪里想到程友居然背着他们在外面强抢民妇为妾室,现如今程友因着私放印子钱,闹出人命被抓入牢里,连太后都激动了,还能善了,这个时候又跑出来一个民妇告程友的状,无疑就是雪上加霜,程友想要出来,怕是不可能了。
成国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能留下程友的一条小命,那就很不错了。小谢氏不能体谅他们的苦衷,还一味的逼着,到底想要作甚?
小谢氏闻言,下意识的抬头:“不行,母亲,绝对不行,我嫁给夫君十多年,替他生儿育女,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现如今我连门都不敢出了,还有远嫁湛王妃的王妃,那是妾身最疼爱的嫡长女,必定会因着夫君的事情受到牵连,子仪他们的亲事都还没有定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不能尽快善了的话,妾身怕是活不下去了,还请母亲见谅。”
并非她不愿意等程友出来,只是想要程友出来,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这些年,她作为谢氏的嫡亲侄女,在成国公过的日子太舒坦了,突然来这样的事,让她无法接受,对程友充满了愤怒。
谢氏被气的胸口堵着一团气,这些话也亏她说的出口,这些年成国公府何尝亏欠了她,前段日子他们都决定了,让老二继承成国公府的一切,可如今呢,小谢氏非但不理解他们的苦衷,居然还想着逼迫他们。
成国公轻拍着谢氏的手背,出声道:“老二媳妇,那你想要什么说法?”示意谢氏不要说话,听小谢氏把话说完。
小谢氏镇定自若:“回父亲的话,妾身只想让孩子们不要受夫君的牵连,若是可以的话,还请父亲下令,现在就跟夫君断绝父子关系,往后他的事就跟成国公府再无瓜葛了。”
现在除了这样也没其他的法子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知道现在谢氏狠厉的瞪着她,谢氏膝下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嫡长子程勋追着福安郡主去了云贵之地,没有一年半载那是不可能回京城来,再者就算回来,也不一定就住在成国公府,愿意接受成国公府的家产。
嫡次子程友官司缠身,要想将他赎出来,不是一日之功,且还得赔上成国公府的半数家产也未必能将他救出来,至于嫡女程姝,已经被成国公下令赶出府,现如今在何处,无人可知。谢氏膝下只有程友这一个嫡亲的骨血在身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了。
听着小谢氏的话,谢氏再也忍不住腾的从床边站起身来,不顾成国公的阻拦,上前就给小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若是被老二知晓了,该有多伤心。老二他是我嫡亲的儿子,谁也不能将他赶出成国公府!尤其是你,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老二的媳妇,他若是离开成国公府,你也得跟着离开。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到了如今这个困难的地步,小谢氏居然想着脱离干系。小谢氏伸手捂着被打的右脸,冷声道:“不跟夫君脱离关系,那请问母亲,您有什么自信能将他救出来。连廷菲都不愿意出手相助,您又哪里的自信?母亲,您先别着急动怒,听我把话说完了,再打我也不迟。”
眼尖的看到谢氏高举着右手朝她伸过来,她快速的后退了两步闪躲过去了,她要是傻子,才会停留在原地被人掌箍。谢氏深呼吸几口气,捂着胸口,成国公一言不发的盯着小谢氏,她勾唇浅笑,继续道:“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跟夫君脱离关系,再出现什么样的事就跟成国公府没有关系了。
不能因为夫君他一个人断送了成国公府和孩子们的大好前程,还请父亲明断。”其中的利害关系,怕是不用她再继续说下去,成国公比她清楚的很。
谢氏伸手怒指着小谢氏:“滚,滚,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当着她的面,居然怂恿成国公将程友赶出成国公府,若是在狱中的程友跟成国公府脱离了关系,在牢里那不是更要受苦了吗?不行,绝对不行,谢氏焦急的看着成国公,想从他那里得到保证。
可惜了成国公下一秒沉声道:“老二跟成国公府断绝关系,那你呢?你和老二还能做的了夫妻吗?”“自然是不能了,一切还请父亲做主,子岚在湛王府需要娘家的帮衬,子仪将来入朝为官,自然不能有夫君这样的父亲,让他受人讥讽。”小谢氏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
气的谢氏抬脚要去踹开她,该死的小谢氏,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般冷血无情了,往日老二对她多好,捧在手心里,如今老二说不定是被陷害的,也未可知,她居然撺掇成国公跟程友断绝关系。这也就罢了,她还不想跟程友做夫妻了,她真是眼见程友落魄了,想要抛弃了他。
成国公摆摆手,“行了,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你容我好好想想,回去歇着吧!”揉捏着发胀的眉心,许久不曾松开。
小谢氏离开了,谢氏急忙凑到床前,问道:“公爷,现在该如何是好?真的要听老二媳妇的话,跟老二断绝关系,老大如今指望不上了,要是连老二都没了,我们可指望谁啊!公爷,这次可不能听老二媳妇的话,我们得想法子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老二,也不知道老二在牢里如今如何了?”自幼娇生惯养的儿子这次怕是要褪去一层皮,思及此,谢氏心头一震。
成国公轻声道:“现如今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的法子了,老二你就别指望了。老大去了云贵之地,也未必不回京城,再不济还有子墨,你怕什么?明日你去一趟衙门,跟老二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干系,并非我们不愿意救他,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廷菲说的没错,他不是孩童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初谁让他私下背着我们放印子钱,现在闹出了人命,想让我们出钱出力救他,凭什么?还有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简直就是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我还留着他作甚?为了子岚、子仪,还有那几个庶出孩子的前程,老二只能舍弃。
另外你带去和离书,让老二签字,老二从此跟成国公府断绝关系,老二媳妇还留在成国公府照料孩子们。在大房没有回府之前,就暂时管理中馈,你别说话了,我已经决定了,下去办吧!”为了成国公府往后的前程,他舍弃了程友,作为父亲,岂能不伤心?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希望谢氏能体谅他的苦衷。谢氏呆呆的站着,望着背对着她的成国公,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陌生,泪水模糊了双眼。小谢氏一回到院子,便重重的叹口气,挥手示意嬷嬷离开,她这么做,自然是有人指点,否则依照她的脾气,岂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从衣袖里缓缓掏出一封书信,放在火上烧为灰烬。起初她还有些六神无主,想着要不要求着成国公和谢氏将程友救出来,可信上说,程友这一次所犯的每一条都不是小罪,想将他救出来,不是一日之功。
小谢氏等的,她的儿女也等不得,最好的法子,便是舍弃程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扯到成国公府。顾廷菲用完午膳,躺在榻上小眯一会,将春巧等人赶出来,拉过柔软的被褥盖在小腹上,很快便睡着了。郡主府的管家自然认得谢氏,不过还是请谢氏在门口候着,他得去通传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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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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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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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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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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