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定定神,看着顾廷菲,道:“廷菲,我知道或许此事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不过你祖母和二婶现在指望不上其他人,也只能拜托你出面想法子尽快将你二叔救出来了。廷菲,你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出手帮帮你二叔,可好?”顾廷菲真想哈哈哈大笑几声,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能力帮程友?
就凭她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或者平昭公主的义女,顾廷菲冷下脸,不悦道:“祖父、祖母、二婶,真是对不住了,恕廷菲无能为力,廷菲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岂能出面修改律例,再者官员不得私下放印子钱,已经是大罪了。现如今二叔还闹出了人命,这怕是没法善了了,你们得做好心里准备,可别到时候,一下子接受不住。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言尽于此,希望往后他们好自为之。
程子墨若是在,会怎么做,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可现在是她顾廷菲在成国公府,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明知道程友犯错,还纵容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小谢氏焦急的看着谢氏,不断的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出声将顾廷菲留下来。
一旦顾廷菲走了,再想见到她,怕是很难了。谢氏下意识的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成国公,成国公黑着一张脸,这还不是因为程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能让成国公府以他为荣这也就罢了,现如今他此番行径,不是要将成国公府拖入无望的边境。
若是此刻程友跪在他面前,他势必要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他几十下,好出了心里的憋闷。多少年了,他从未如此受人欺辱,都是程友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小谢氏见状,猛地朝顾廷菲扑过去,紧紧的攥着她的裙角,哭喊道:“廷菲,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你嫡亲的二叔,廷菲,就算二婶求你了,你想办法救救你二叔,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成国公府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二叔能平安的出来,廷菲,廷菲,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磕头了。”话音刚落下,响亮的磕头声便传入众人的耳中。琇書蛧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小谢氏对程友一片痴心,不离不弃。顾廷菲有身孕了,不能再跟小谢氏拉拉扯扯,只能耐着性子,道:“二婶,你就算给我磕一百个头,我也不能改变朝廷的律法,我真的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二叔?我是人,不是神,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二婶,你太高估我了。
还有,二婶,你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来求我,而是赶紧想想二叔还有没有做其他律法所不容的事。这次二叔入狱了,想来他所有的事都要查探清楚,才能作罢。”好心的提醒小谢氏,可不要再糊涂,要清楚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谢氏略微愣怔,激动道:“廷菲,谢谢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去回屋找找。”片刻的功夫,小谢氏就消失不见了。顾廷菲耸耸肩,她似乎也该走了,没有再留下了的意义了。
成国公突然出声让谢氏出去,谢氏下意识的看着顾廷菲和成国公,让她出去,留下顾廷菲作甚?不行,她得留下来,哪怕不说话也行。成国公斜视了她一眼,道:“现如今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当着顾廷菲的面,成国公如此不给她面子,谢氏气恼道:“公爷,我也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了?再说,你和廷菲能有什么秘密?”成国公坐起身,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无比的惨白,谢氏见状,急忙伸手抚拍他的后背,咬牙道:“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出去就是了,我出去就是了。”走到顾廷菲跟前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着她几眼。
真不知道顾廷菲这丫头有什么本事,非要求她回府。成国公轻声道:“廷菲,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善了?”不管再怎么生程友的气,那都是他的儿子,程勋又不在身边,指望不上了,也只能靠着程友,他这几日就准备给朝廷上书,让程友继承成国公府的爵位,却没想到程友出了这样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顾廷菲偏头镇定答道:“回祖父的话,善了怕是没那么容易,毕竟出了人命。此外二叔当初既然做了,那就应该想好了后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做。”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如今程友应该吃到苦头了。
成国公附和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如今说这些,又能如此?你二叔已经在牢里待着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出面帮二叔,这是二叔自己犯下的错,理应又二叔自己来承担不是吗?若是一个人不能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他还有何资格在世间立足?我觉得这一次能给二叔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二叔下一次不敢再犯了。
此外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祖父和祖母不能一辈子陪着二叔,应该让二叔自己成长,意识到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应该仗着背后有成国公府撑着,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撒野,目无法纪。”顾廷菲神情严肃,不希望成国公偏袒程友,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成国公浑身一震,没想到从顾廷菲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见他没吭声,顾廷菲继续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二叔,二叔还年轻,虽说私下放印子钱,还有闹出人命,但都跟二叔没有直接关系,并非二叔杀人,应该不会判大罪。等过几年,二叔的心性磨平了,到时候祖父再将他接回府,他自然也能明白祖父的用心良苦。”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一个想法,心情也会不一样。就把这一次程友的牢狱之灾,当做锻炼他心性的法子,如此甚好。再瞧顾廷菲的眼神,成国公带着一丝称赞,“好,廷菲,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祖父白活了一把年纪。不能徇私枉法才是,我真是惭愧啊!”越说越觉得羞愧了,连顾廷菲一个女娃娃都赶不上了。
顾廷菲抿嘴轻笑道:“祖父,您好好调养身子,衙门那里我会派人去打点,不会让二叔受罪,您就放心的养好身子。”有点儿于心不忍,瞧着成国公一把年纪了,还得为程友奔波,才出声宽慰他。
谢氏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也不知道成国公和顾廷菲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蓦得,一个想法冒进谢氏的脑海里,该不会是程友入狱了,成国公要将成国公府交到程子墨和顾廷菲的手上?那可不行,她还不想看顾廷菲的脸色过日子,她得赶紧想想法子才是。
毕竟程友出了这样的事,成国公不可能上书朝廷让他继承成国公府了,想来想去,程勋也不可能,只有顾廷菲了。
瞧着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含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别。谢氏下意识的叫住她:“等等,方才你祖父跟你在屋里说了什么?”顾廷菲神秘一笑,玩味道:“祖母若是真想知道,不如进去问问祖父,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出来一趟,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她得回去好好的谢谢才是。程友的事闹得心情不好,连带着跟谢氏说话都没力气了。
谢氏气的差点儿仰倒,伸手指着她:“顾廷菲,好啊,你这个丫头,现在连我都敢忽悠了。不行,你今日一定要说清楚了,你祖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快点啊!”眼见顾廷菲不吭声,谢氏越发的缠着她催促着厉害。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好,顾廷菲还怀着身孕,哪里经得起谢氏这般揉捏,不行,得赶紧将谢氏拉开。姐妹俩在顾廷菲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颇有默契,春珠走到谢氏身后,一把拉着她,春珠则是在顾廷菲身旁,双手托着她的腰身,挺着她。
春巧的力气还很大,谢氏气恼道:“你一个臭丫头也敢碰我,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夫人,郡主临走前再三交代奴婢一定要照料好少夫人,若是有人敢对少夫人不敬,或者仗着长辈的份,欺辱少夫人,绝对不能手下留情,出了任何事,有郡主替我们撑着。”春珠毫不犹豫的怼上谢氏,这可是被她逼迫的。
顾廷菲抿嘴轻笑了几声,这两个丫头,现如今都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时刻把福安郡主说的话挂在嘴边。谢氏头点儿发晕,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春巧一把推开了她,谁知谢氏根本就没有防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祖母,这是郡主临走前交代的话,我也听到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祖母多保重。”谢氏气的捶打着地面,捏着手中的丝帕,可恶,可恶,该死的顾廷菲,气死活人不偿命,可恶,可恶,等程友出来了,看她怎么收拾顾廷菲!
一回到郡主府,顾廷菲就打发管家平昭公主府,让她出面去衙门打点,不将程友救出来,但起码得让程友在牢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也只是稍微好过一些,还有的惩罚自然还必须要有。
春珠心疼道:“少夫人,您就别为这件事操心了,奴婢扶着您回屋歇着,走吧!”不愿意看着顾廷菲为了成国公府的事烦心。顾廷菲伸手点着她的鼻尖,道:“我知道了,小管家婆。”管家婆,这称呼让春珠颇为不喜,她这还不是为了顾廷菲好。
随后不悦的跺着脚,叫了声:“少夫人,你取笑奴婢。”春珠则是哈哈哈大笑,毫无形象。春珠气恼的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顾廷菲轻声道:“还是有那么一点好笑的,小管家婆,等明路回来,你赶紧嫁给他,往后就是明路的小管家婆了,我说的也没错啊!”瞧着春珠低头羞愧的模样,春巧笑的更加大声了。
两个丫鬟在院子外追逐着,在屋里她们俩担心不小心伤着顾廷菲的身子,那可就不好了。嬷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精气神的吴悠悠,突然门外来了个小丫鬟,在嬷嬷面前嘀咕了几句,只见嬷嬷塞给她一个银锭子,抬脚往床边走去,轻声道:“三夫人,该去用晚膳了,老爷也回府了。”
吴悠悠摇摇头:“嬷嬷,你去说一声,我受了风寒,就不去了,省的将病气传过去,那便是我的罪过了。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二舅舅现在还被关押在牢里,也不知道现如今情况如何了?”一得知程友入狱,她不知道有多伤心,就算程姝给赶出成国公府,但她毕竟还有成国公府这门亲戚。
若是程友在狱中出不来,往后成国公府便要落魄了,她在承恩伯府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那日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夺走了清白,这几日她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就连李平来挑衅她,她都提不起精神来,若不是在中年男子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温暖,断然不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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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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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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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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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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