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陆十松手,十十会意,扶着鞍辔,人已轻飘飘落了地。
她这一下兔起鹘落声息全无,人已立在撒达丁身侧,撒达丁毫无防备,人惊了一下,立刻拔刀,一声轻响,腰畔弯刀已拔出了一半,才发现是十十,他呼出一口气,还刀入鞘,还没等他问发生什么了,陆十飞快问道:“这附近哪里易守难攻?”
撒达丁一悚,脑中飞转,电光石火之间心下已有计较,按着腰间弯刀答道,下颌向正西扬了扬,前面十里外有一处地方,你要带几个人?
陆十在骆驼上抢道,就我们三个。
“姐姐!”十十嗔怪地抬头望着陆十叫了一声,随即看向撒达丁,叹了口气,不甚满意地微微摇了摇头,道,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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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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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接了陆十下来,撒达丁早在旁边寻了匹良驹,看她们站定,便伸出手去,要扶陆家姐妹上马。
双手抱着姐姐,十十瞪大眼睛,看着撒达丁伸过来的手,定定地看了看,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仰头闭了下眼,自暴自弃般地道,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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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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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撒达丁领会十十到底几个意思,他就一把被小少女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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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只来得及对他五万大军嚎一声别管我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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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少女单手抱着姐姐,另一手挟着北狄左贤王,日的一声一个起纵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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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就是双标待遇,姐姐就稳稳当当端在手上稳如老狗,撒达丁就是个被拖的死狗。
哦,对了,对他还是挺好的,至少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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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十十停住,撒达丁被她半拎在手里,头晕脑胀地环视四周,指了个方向,是个倚靠山壁的高台,俯视下方,视野宽阔。
十十轻巧地纵身而上,把撒达丁一扔,单手脱了外面一层斗篷,垫在一块高石上,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陆十,扶她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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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撒达丁?在旁边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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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左贤王吐了个痛,抹抹嘴好容易扶着膝盖起来,刚想越过十十向前,腕子被十十一把叼住,撒达丁本能翻手回撤,却一毫都撤不动,像是被一双铁钳箍住一般。
十十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略皱了一下眉,低声道,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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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表示我没闹但是拜托哪位给小的我解释一下这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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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理他。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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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松了手,警惕地看向前方,道:“刀。别点火。”
两句都是对着她未来夫君说的,撒达丁暗自叹了口气,把陆十护在身前,人靠着石壁,解下腰间佩刀递了出去。
接刀的却是陆十,陆十接过弯刀,有些费力地拔出了鞘,把刀鞘递给十十,一手扶着刀,一手从刀柄上轻轻抚摸过去,摩挲到了刀面,她诧异地“咦”了一声,又仔细摸了摸弯刀,才将长刀递给十十。
撒达丁不知所以然,十十却像是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一样冷声道,“要这样?”
陆十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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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可怜的左贤王至今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xǐυmь.℃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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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刚想问,忽然不寒而栗——天早就该亮了。
但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不是阴天、不是风雪蔽日,而是,仿佛——太阳被吃掉了。
或者,是他们已经被吃掉了,被什么漆黑的东西吃掉,咽进胃袋里。
他为自己的想法浑身一凛,然后,他忽然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来了。
冰冷的、庞大的、血味满溢的、恶意的、非人的——什么东西。
撒达丁浑身肌肉绷紧,银刀悄然出鞘,在指尖旋出一个刀花,右手反握短刀,刀刃向前,虚虚横在胸腹之间,指尖虚点腰间箭壶,左手解下腰际短弓握在手中。
——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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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寂,空气缓缓的,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风声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一样尖啸,没有一丝光,什么都看不见。
某种压迫感沉沉下压,十十慢慢眯起眼睛,瞳仁先是猛地扩张,然后一点点收缩,最后竟然收窄成极细的一线,漆黑深处渗出一点细弱的幽蓝色,仿佛猛兽的瞳孔。
她的呼吸声慢慢轻下去,身体一点一点放松。
——那是一瞬间的事——
有东西从正面飞速击来!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撒达丁只听到一声极响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似是一把极大的刀斩在了极小的一件金属物件上!
电光石火之间,撒达丁刚要向前倾身护住陆十,脑海里猛的什么闪过——
不对!不在前面!
就在他本能意识到不对的刹那,只听前面十十暴喝一声别动!
与此同时,一双冰冷的手施施然抚上他的面孔。
明明没有人说话,但是撒达丁清楚地听到了耳畔有一个动听的女音含笑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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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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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撒达丁被那双手抚上的刹那,他只听得十十清喝一声,随即刀声乍起!
那刀声极快,宛若龙吟,撒达丁只感觉到刀风擦着他的脖子斜掠而过,斩中了那双手——
他的脑海里炸开一声惨叫!
那是不存在的惨叫,没有经过耳膜,而是像烧红的烙铁搅进他的脑浆里一般直接印在脑海中的声音。
撒达丁漆黑的视线里金星迸闪,他闷哼一声,一手向前疾探,护住身前陆十,掌中短刀向后一挥,刀尖一滞,像是切中了略有实体的烟一般,随后刺中岩壁,火星四溅。
火星带起一瞬光明,他清楚地看到,一团极其巨大,雾气一般的漆黑物事蠕动着,似是要吞下整个高台!
他本能地将陆十向后一带,猱身而上,掌中短刀向前一送,刀尖略滞,仿佛刺中一团略有实体的烟,随即一股巨力反弹,直击胸口,飞撞到山壁上,一口血吐了出来,那物似要追击,铮地一声,十十已一刀砍来,抢护在撒达丁身前。
撒达丁被这一下激了凶性出来,起身刚要动作,身旁陆十准确而飞快地一把握上他掌中短刀,他猝不及防,刀锋惯性抽动,噗嗤闷响,陆十掌上血花飞溅。
来不及细想,撒达丁一刀挥去,正中那物事,这一次却大是不同,那东西又是一声直接印在脑子里的惨嚎,随刀挥出去的一串血点溅到那物身上,微微有烧焦了的烟一般冒了出来。
撒达丁精神一振,掌中短刀专攻上盘,十十掌中弯刀一转,直取那物中盘。
两人配合无间,竟然与那物战了个平手。
那东西嘶声吼叫,一声一声全钉在撒达丁的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跟被放在油里煎一样疼,他也兀自发了狂性,暴吼一声,全然不顾自身,掩得十十刀刀不空,小女孩十几下疾斩,那物竟然退了几步。
而随着那物这一退,天边慢慢有一线光挣扎着亮了起来。
那物似有了退意,身体也没最初那般庞大。
战得正酣,撒达丁只听身后陆十高呼一声接着,也不回头,听着风声向后一捞,把一把染满陆十鲜血的短弓长箭捞入掌中,毫不停歇,张弓搭箭抬手三箭连珠,尽数钉在怪物上中下三段,怪物嘶声裂肺的惨嚎,被长箭钉牢,躲无可躲,十十呼啸一声,飞纵而起,一脚踏在撒达丁肩上,借力一跃,一刀闪电般劈下,将那怪物从顶至脚劈成两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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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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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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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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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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