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捕梦兽制造出来的幻象?
我悄悄握紧匕首,尽量放松身体,维持熟睡的呼吸频率。
“我知道你醒了。”G似乎靠近了一些,鼻息冰冷地喷洒在我的脸上,“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我一动不动。
说真的,如果这不是G而是捕梦兽的话,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浓雾四起,一颗人头从雾气中探出来,脖子又细又长,蛇一样在地上蜿蜒爬行,来到我的身边,转动着眼珠,注视着我的面庞……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冒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不过,我和G有搜查记忆的约定,捕梦兽是怎么知道的?
“再不睁眼,我杀了这个男人。”
有意思,费戈尔和我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的死活睁眼?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闪过,身边就传来一声惨叫。腥膻而滚烫的鲜血,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我却已经确定,这就是捕梦兽制造出来的幻象。费戈尔举止轻浮不假,身手却相当不错。这也是我怀疑他是奥古斯的原因之一。尽管并未与他真正交手,却能看出他的实力已远远超过在场所有人,是否包括我还不确定。即便他不是G的对手,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见我无论如何都不上当,“G”在我的身边焦躁地走来走去,脚步声不像靴子辗轧青草的声音,倒像是有人用刀子不停地刮地上的石头和杂草,刀刃擦过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响声。
我静静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捕梦兽的下一步动作,反倒是睡意越来越浓,很快又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接触了捕梦兽,我做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梦,梦到了和奥古斯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那时,谁也没想到,新血族会成为血族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本来是旧血族的玩物,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红眼蝙蝠那样的劣等血族。他们无法瞬移,也没有旧血族深厚的家族底蕴,血液还是令人毫无食欲的蓝色,除了顽强的生命力,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们是当时黑市的“宠儿”,是可以随意抛售的物品。
我遇见奥古斯的时候,他已经是“三手货物”,前三任主人认为他的相貌过于精致,手脚却不怎么麻利,还有偷东西的恶习,决定如果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就把他当场处决。我路过看了一眼,以为他是个可怜无助的小姑娘,顺手把他买了下来,回去后才发现是个大男人。
老变态喜欢看我在名利场上斡旋,私底下却禁止我接触任何男性。我告诉奥古斯,如果想留下来,只能男扮女装。
他同意了。为了保护他不被老变态弄死,我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和他缔结了血仆契约。血仆的外貌和身体,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而变化,除非一方死亡,契约将永远存在。我问了他好几遍,是否会后悔。他都坚定地摇头说“不会”。结果这王八蛋不仅后悔,还派人追杀了我几万里。
幸好,只有上半夜梦见了他,若是一整晚梦里都有他,我铁定要崩溃。
一觉睡到大天亮,被闹哄哄的讨论声吵醒。我刚醒转,就听见费戈尔欠揍的声音:“你们小声一点,莉莉小姐还在睡觉。”
“得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莉莉小姐对你毫无兴趣,根本不需要你小子献殷勤。”
费戈尔笑笑:“不管她对我有没有兴趣,都不妨碍我喜欢她。”
“对一个女人这样卑微,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费戈尔云淡风轻地说:“只要莉莉小姐开心,我可以更卑微。”
我听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淡淡扫他们一眼:“你们可以调侃他,但别带上我。我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懂?”
见识过我扇耳光的男人都纷纷点头。费戈尔也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对,你们调侃我就行了,不要带上莉莉小姐。我不想她因为我的喜欢而苦恼。”
“……”
我发现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当成空气。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给他眼神。
如此默念了几遍,总算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我问其他人,昨晚有没有发现异动。几乎所有人都回答自己碰见了捕梦兽,但是没有睁眼,只有那个胳膊上养蜘蛛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因为捕梦兽扮成了他逝世多年的母亲。
我沉默了片刻:“他现在人呢?”
“恐怕凶多吉少,”杰森说,“我醒来的时候,他的蜘蛛已经死了。通过回溯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绿发美女拨了拨头发:“在最想念的人目光里死去,已经是最好的死法了。要不是捕梦兽只能看见近两年最深刻的记忆,而我近两年最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是跟人吵架吵输了,不然我也会睁开眼,看我妈妈一眼。”说到这里,她挑眉瞥向费戈尔,“你一口一个喜欢莉莉,但我猜捕梦兽幻化出来的,肯定是你上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
费戈尔面不改色地说:“猜错了。捕梦兽幻化出来的是莉莉小姐。可惜,它幻化出来的莉莉小姐太温柔了,我还是喜欢原本的莉莉小姐。”
绿发美女翻了个白眼。
我没有搭理他们俩,想了想说:“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要想一个解决办法。”
“我说过,捕梦兽的战斗力不高,但它能最大限度地影响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我以为以大家的作战经验,都能抵御它的引.诱。我没想到队里会出现一个宁愿去死,也要见母亲泡影的笨蛋。”杰森沉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小看了这个魔物,没有在第一时间制定作战计划。是我害死了队友。今晚,我会在附近撒上引魔粉,大家速战速决,争取明天就回家领赏金。”
大家应了一声。
虽然作为猎魔人,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蜘蛛少年的死去,还是让大家的心情有些低落。草草处置了小蜘蛛的尸体,绿发美女在小土堆上放了一捧野花,就去布置猎魔陷阱了。只有银级以上的猎魔人,才会像G那样面对面与魔物战斗。大多数猎魔人,都是先布置猎魔陷阱,服用暂时提高实力的药丸,然后才会跟魔物战斗。
昨晚浓雾来临的时候,风铃响了,只是响声有些微弱,证明天气风铃不是没用,而是数量不够。我利落地爬到树上,挂上一串又一串莹亮的风铃。
站在高处,可以看得更远。我看见天空苍茫,绿草绵延,高山峡谷巍然峻峭。在这样的美景之下,一切烦恼都显得琐碎而无足轻重。我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跳下树,费戈尔刚好迎面走来。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我多久,我也没兴趣知道,径直往前走去。
他却叫住我:“昨晚你听见了谁的声音?”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是那个G么。”他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xiumb.com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他拦住我,将声音压得极低,“我一直把你当成可望不可即的女神,从未想过染指或玷污你。只要你不喜欢别人,我愿意一辈子追逐你,捧着你,把你当成高高在上的女王,”他喉结滚动着,几乎是哀求地,卑微地说,“只要你不喜欢别人……克莉丝,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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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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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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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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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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