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低头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的疤痕上戳了戳,珀西一窒,凶狠拍开:“干嘛。”
“想知道戳一下脸皮会不会被戳破。”祁琅颇为欣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害羞,真是让我高兴。”
珀西气得要死,他那是活活气的,怎么就成害羞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比小时候天天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模样还可恶。
珀西刚要开口,祁琅突然对他摊开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与源能有关的东西,拿出来。”
珀西一愣,随即心里一咯噔,不自在地侧了侧眼:“哪儿有什么东西,我离家出来只带了这把剑...”
祁琅一手插兜,居高临下,表情似笑非笑:“我觉得你不会想让我搜身的,你觉得呢。”
默默听着的小奶音莫名抖了一下。
珀西却对祁琅的凶残一无所知,还在那里冷笑:“那又怎样,你还能扒光了我。”
她好歹是一位公主,他还记得以前她有多害羞多爱面子,更何况这么多年贵女教育,他就不信她好意思——
——珀西看着祁琅蹲下来,目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别人在我面前牛逼。”
祁琅慢条斯理挽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我今天就成全你,别说衣服给你扒了,你的皮我也能完完整整给你扒下来。”
珀西:“...”
珀西不情不愿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梗着脖子递给她:“没了。”wWW.ΧìǔΜЬ.CǒΜ
祁琅晃了晃小瓶子,打开瓶盖,里面滚出来两颗灰色的小药丸。
她捏起一颗,缓缓地摩挲,白色的荧光自她指尖流出,绕着小药丸转了一圈,隐隐熟悉的能量波反馈回来。
“这是源能副作用的治疗药?”祁琅说了一句,又自己反驳:“不对,里面的能量还是很浑浊暴躁,起不到什么治疗效果。”
珀西抿着唇,半响低声说:“这是一种抑制药,能短时间缓和源能副作用,恢复伤势也快。”
祁琅淡淡问:“那副作用呢?”
珀西不吭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头低下来。
祁琅就猜到。
她的源能对患者没有副作用,是因为她自身已经把患者基因中最暴虐而不可控的部分吸收了,但是这药丸显然没有那个效果,它对于人体内源能副作用的暂时缓解和压制,是以未来更可怕更迅猛的副作用爆发为代价的——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透支生命以换来短期的力量。
祁琅看着低着头的珀西,倒是没说什么,又把兜帽给他拉下来:“走了,去把你的卖身合同给解了。”
珀西一颤,慢慢抬起头,眼神有点复杂:“你不怪我?”
“好好的人,谁愿意用这玩意儿呢。”
祁琅摸摸他的头,哄孩子似的慈爱说:“我理解,以你的脑子,也只能想出这种方法了,比起你早早死在生死场上,现在看见你还留着一条狗命,我已经很欣慰了。”
珀西:“...”
所有悲伤绝望的情绪在她面前,都撑不过三秒。
他面无表情派拍开她的手,站起来整理好斗篷:“合同很难解除,需要很多钱,还要有打点的关系。”
上帝曼街生死斗场的人,都会提前签一份合同,生死自负,而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活着打到主赛场,被帝曼街的高层收入门下,就相当于自愿成为帝曼街的奴仆。
帝曼街能给予胜者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势,但是于之相对的,对于想要加入的人也有极为严苛冷酷的要求。
珀西愿意跟着祁琅,但是也不想给她添这么大的麻烦:“我可以先留着,等我再打几场攒够钱了,再想办法把合同解除。”
“那就太晚了。”祁琅挥挥手:“没事儿,我有钱。”
珀西:“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关系。”
祁琅眼都不眨:“我特别有钱。”
“...”珀西沉默了一下,想想她的作风:“你是不是把国库搬空了。”
祁琅谴责地看着他:“你怎么能瞧不起我,我好歹是个公主,难道连一个你都买不起吗?”
虽然说得硬气,但是当祁琅坐在那个破旧的小房间里,看着对面醉醺醺的抠脚大汉翻出来一个光屏摆在她面前、上面血淋淋的一串零的时候,她还是手抖了一下。
珀西站在她身后,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感激涕淋,但是他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嘲讽:“大小姐,您看我这价位还行吗?”
祁琅也小声回他:“别说话了,否则我弄死你。”
珀西:“……”
珀西被生生噎住,不甘不愿又站直了回去。
大汉看着他们俩低声说话,眼神一直在祁琅身上打量,阴阳怪气:“小姐可是大手笔啊,这价位都能出去买十个顶级货色了,不比这小子识相懂事儿。”
珀西听着他轻视的言语,缓缓握紧手。
“关你屁事儿。”
祁琅从兜里翻出来一个空间纽,往桌上一扔,瞬间从里面倒出各色的宝石,艳光璀璨,在桌上堆积成小山。
大汉被惊得直接站起来,祁琅却拉住珀西的手,铿锵有力地说:“我要的男人,岂是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能比的,他们比不上我家安德森一根手指头。”
珀西的化名就是安德森。
珀西手颤了颤,下意识想挣开,却被她死死握着。
她的手很温暖,力道强势而毋庸置疑,但是正也因如此,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那种熟悉的温度,顺着手心传到他心口,泡着他那颗自家变之后飘摇冰冷的心,让他的眼眶都酸涩起来。
他眨了眨眼,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大汉看了看那宝石,又看了看趾高气昂的少女,不禁看向珀西,颇为嫉妒。
这小子,可真是撞了狗屎运,也不知道打哪儿拐了这么个傻白甜富家女,为真爱一掷千金。
这些念头一闪而逝,送上门的大肥羊可不能不宰,大汉打了个通讯,很快就有两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和四五个分析师,带着各种精密的仪器走进来。
大汉站起来,恭敬问好,那中年人只随意点点头,对着祁琅微笑:“这位小姐,请稍等片刻。”
祁琅颔首,他一抬手,让那些分析师过来,当着祁琅的面细细检测那些珠宝。
祁琅翘着腿坐在一边,为了怕被人发现端倪,这些都是裸宝石,不少都是她生生从项链耳环上抠下来的,她都仔细一一检查过,再查也查不出什么。
果然,分析师没有发现异样,他们很快就出了一份数据递给中年人,中年人看了看,让大汉把关于珀西的合同信息调出来,当着祁琅的面点了销毁。
“从今以后,安德森先生就是帝曼街的自由人了。”
中年微笑着递过来两个徽章:“感谢您的慷慨,您与安德森先生将享受帝曼街的保护与优待。”
祁琅接过来把玩了几下,顺手给珀西挂上去,自己也挂上:“我们可以走了?”
“当然。”中年人笑眯眯地还不忘做广告:“我们代表帝曼街诚挚地邀请您多留几日,在这里您可以找到您想要的一切,请务必给我们热情款待的机会。”
“好说好说。”
中年人看着祁琅与珀西的背影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沉着脸,转身快步走进最深处的房间,打开墙后的基因锁取出一个光脑,在里面飞快打了一串信息。
于此同时,帝曼街最中央高大的建筑里,有人从光屏里看见这条信息,眼神一凝,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工作,转身急匆匆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白哥,卡特家的那个小子被人赎身了。”
办公桌前的青年男人抬起头,皱起眉:“什么?”
他站起来,接过光屏,一目十行看下去:“是个年轻女人...不是之前查过,珀西·卡特没有未婚妻没有前女友,也没有亲密的女同学和密友,他来帝都谁都没联系过,这女人哪儿冒出来的?”
“是啊。”米卡挠挠头:“难道真的是图他脸好看,真爱?”
白学林脸一黑,米卡缩脖子赶快转移话题:“那边已经派人跟上了,咱们是不是再等一等,看这女人是不是能勾一条大鱼出来。”
白学林没说话,突然桌上响起一声震动,他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光脑看了看,脸色一沉:“宗先生回来了。”
米卡顿时表情一肃:“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提前了。”
白学林沉吟片刻,断然道:“珀西已经放弃投靠帝曼街,原计划失败,竟然有人敢从帝曼街手里抢人,我们无所作为,实在无法对宗先生交代。不管那么多了,等那女人离开珀西,路上就把她抓起来带过来。”
米卡应声:“我亲自去办。”
......
解决了珀西的事儿,祁琅看与克里斯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打算走人了。
“你安生待在这儿,把帝曼街的情况摸透,等过段时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做。”
祁琅叮嘱着,珀西点点头,顿了顿,才问她:“你...什么时候再来?”
“不知道。”祁琅琢磨着那药剂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研发出来:“不过下次再来,我们估计就有资本与帝曼街的当家人对话了。”
珀西看着她眼中灼灼的明光,突然笑了笑:“行,我等着你,我会帮你打听好消息的。”
“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才是关键。”
祁琅最后说了一声,压下帽子就走了。
她胸口上这个徽章价值帝都核心区十几套房子,作为一个大户,当然是可以自由在帝曼街出入的,祁琅顺着路线往出口走,却远远就看见出口戒严。
祁琅心中一动。
某种程度上说,帝曼街是个相当自由而包容的地方,在这里钱和实力就是通行的法则,哪怕是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也可以自由来去,帝曼街不做任何约束,出口戒严这种情况实在少得可怜。
祁琅摩挲着手指,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
之前她以为帝曼街对每个大户都会监视,也没有很在意,但是现在连出口都戒严了,她是不是应该厚着脸皮想一想,这跟她有关系。
为什么呢?除了脸,她对自己的身形都进行了伪装,来的时候又是直接穿过来的,她自信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所以...是珀西?
难道帝曼街已经有人知道了珀西的身份?
祁琅压了压帽檐,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边和小奶音商量:“再让我穿一次呗,定在克里斯附近,说多少骚话都行,随你挑。”
小奶音已经放弃辩解,有气无力:“能量不足,穿不了了。”
祁琅已经感觉到监视的那些人蠢蠢欲动,他们应该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放弃跟踪而要直接抓住她。
祁琅步伐加急,声音却很稳:“那怎么才能积蓄能量。”
小奶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你真的想知道嘛~”
祁琅:“...”
小奶音语气飘忽:“我们是乙女向世界哦~我说了你不能打我哦~”
“够了,谢谢。”祁琅面无表情:“为了你的生命着想,我就不听了。”
小奶音:“...”感动的要哭出来了哈哈哈!
祁琅突然加速,身后无数鬼魅般的人影仿佛凭空出现,源能的幽光骤然暴起,紧追着她而去。
祁琅舔舔牙,她只是个d级,后面的可是有a级的高手,她撑不了多久。
在力量耗尽之前,她需要一个筹码。
而哪里的筹码最多呢……
祁琅有意朝着中心跑去,前面恢弘高大的主建筑隐隐可见,在一个转角,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那是一个颇为隐秘的死角,正对着主建筑的侧门,一辆黑色的悬浮车静静停靠着,前车门慢慢往外推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要走出来。
敢在这里停车,又是这样完全看不出身份的车,里面的人必定身份贵重,这周围守卫不多,只要她能冲进车里,后面的人投鼠忌器,绝不敢开火。
祁琅骤然扯下一个宝石纽扣扔出去,宝石接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莫名让人晃神,只是那一瞬的功夫,祁琅拉开与追兵的距离直接冲到车前门,在那人震惊的眼神中拽着他扯出去,顺手坐进去关上门,反手给了司机一个肘击,抢了他的枪翻到后座顶着后座人的太阳穴:“别动!”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司机一卡一卡扭过头来,不可思议看着她,祁琅空着的手掐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粗暴地给他下了暗示:“开车,离开帝曼街。”
司机惊怒的表情渐渐呆滞,他转过头去,刚要握住方向盘,车内却响起一道低沉轻缓的声音:“别动。”
司机一顿,竟然真的僵在那里,像一个失控的机器人。
祁琅瞳孔微缩,扭过头来,阴晴不定盯着自己枪口下的男人。
男人慢慢转过脸来,漆黑深邃的目光,有如山海沉渊般不可捉摸的雍容与平静。
他看着她许久,微微一笑:“小朋友,你找错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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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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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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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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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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