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无限神经[无限]>第 91 章 月曜夜杀人刀
  “昨天是江沉,今天到你,你俩是商量好的吧。”钟离冶无奈地为千梧包扎手,止不住地叹气。

  江沉在一侧错眼不眨地盯着他,彭彭看得直咋舌,“至不至于啊,刀剌一道而已。”

  千梧一手抬着伤手的手腕,低声道:“我手没受过伤。”

  “以后小心点。”江沉摸了摸他的头,又问钟离冶:“抗生素还有吗?”

  钟离冶一噎,冷漠道:“他不需要。”

  江沉拧起眉头,“这地方的空气都脏,随时有感染风险。”

  “你随时有丧心病狂的风险。”钟离冶推了推眼镜,认真说道:“建议遵医嘱,去外面兜头一盆凉水清醒清醒。”

  江沉:“……”

  彭彭捂着嘴乐得像个耗子。

  敷上药后伤处反而火辣辣地灼痛,千梧托着手像在发呆。江沉以为他仍旧不安,只能心疼地陪在旁边。

  千梧放空片刻忽然说,“我觉得木胆有问题。”

  屈樱说,“我刚去外面打听过,以见镇的刀天生为兵器,嗜血是天性,随便哪家哪户的刀沾了血都会有血光的。”

  千梧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当时我的手确实覆在刀鞘上,但掌心弓起,血不会蹭上去,除非是它主动吸。”

  “是血滴下去了吧?”

  千梧仍觉不对,“最多三两滴,不会有那么多。”

  屈樱道:“但木胆确实是把废刀,辅田曾经和人吵架被激,拔刀砍柴。别说劈断柴禾了,那把刀切都切不进去,抵在木头上分毫不入,全镇都知道的事。”

  “不能劈柴,未必不能杀人。”千梧神色坚持,“就算是把菜刀也能切几毫米柴禾吧,你要这样说,我反而更觉得它不对了。”

  院门口忽然传来声音,出去找线索的玩家们回来了,院里一下子人多起来。

  院里一直摆着一个大水缸,刚来时大家嫌弃那里的水来源不明,待几天后都适应了,一个水瓢轮着舀水喝。

  “我们有线索。”王斌一边灌水一边对屋里的千梧等人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直觉是重大发现。”

  江沉挑眉,“什么线索?”

  他那个隐藏的队友强子低声说,“其实也不算线索,镇民们都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跟我们提,话赶话才问出来。我们住的这个院子从前就是刺客的家。”

  哗啦一声,茶碗破碎飞溅,屈樱立刻低头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彭彭连忙弯腰拉住她的手,“唉唉,干嘛呢你,别把手割了,我去拿扫帚收拾。”

  千梧看着屈樱,“你怎么了?”

  “没来由的觉得心慌。”屈樱捂着胸口,“特别诡异的感觉。”

  外面的人都在讨论是不是这凶院导致神刀夜夜杀玩家,千梧低声追问屈樱,“什么样的诡异的感觉?”

  屈樱垂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许久才轻声道:“我哥哥。”

  “什么?”

  “从进来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这院子里残存的生活气息和我哥哥很像。”屈樱轻轻咬唇,解释道:“厨房虽然久不开火,但锅碗安放习惯、菜刀立着的角度、离砧板的距离,都和我哥哥一模一样。院子久无人住,厨房什么食材都没有,只有一罐干槐花,小时候我哥哥最常给我包槐花馅饺子。”

  江沉皱眉,“锅碗安放,立菜刀,这些很可能撞上吧。”

  “你不懂。”屈樱摇头,“我哥哥的厨房是极其讲究的,菜刀与砧板的距离必得是不抬眼伸手就拿来的,差一毫米都不行。这么说吧,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厨子,任何一家厨房和我哥哥一样,都相差甚远。”

  千梧倒有点能理解。好比他画画的工作台,看起来凌乱,但只要有人碰过,哪怕只是拿起一支笔看一看放下,他都会发现不对。

  “那这几天你有什么直觉吗?”千梧问。

  屈樱没吭声,许久后才点点头,视线看向院子里的水缸。

  她缓缓抬起手指着水缸说道:“我总觉得靠近院门附近有什么东西,但院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真要有什么,只能是它了。”

  *

  吸取了昨天千梧小队的经验,今天玩家们翻遍各自的福袋,把能换食材的私有物全都换了,几个会做家常菜的人把那些菜肉炒了,彭彭用阿九副本里拿的一根玉簪换了条鱼,忙活一个傍晚,最终竟然攒出一桌大餐。

  千梧一直在屋里琢磨木胆的事,出来时大家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一个大圆桌,座不够,不少人直接拿碗拨了菜站着吃。

  他看了一圈,“怎么没米饭?”

  “他们不吃。你得吃吧?我单独给你煮了点,再焖一分钟就好。”屈樱说。

  千梧纳闷,问了才知道,这些人为了避免夜晚梦到饮梦被杀死,决定靠肝。大家晚上守在一起谁都不睡觉,为此连主食也不碰了,因为过高的碳水会让人发困。

  “……”

  千梧沉默着接过屈樱递来的满满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低头吃了两口。

  大家都眼巴巴看着,羡慕的想哭。

  “你真不怕死啊?”王斌蹭蹭下巴上的菜汤,“真够刚的啊,我进这么多副本,像你这么刚的早都死了。”

  千梧一口肉一口饭吃得很认真,平静道:“我很少做梦,除非与副本线索相关。饮梦显然只是一个死亡触发道具,跟线索没什么关系。”

  进入神经后,夜夜一觉到天亮,睡眠质量高到他都快忘记失眠是什么滋味了。

  更何况最近江沉没完没了,如果真说做梦,大概就只梦到自己累得想哭。

  千梧想到这,一边吃饭一边在底下狠狠踩江沉的脚。

  年轻沉稳的江少帅不发一言,夹起鱼肚子肉放进他碗里。

  晚餐后,四十多个人分成两拨,挑了两个最宽敞的房间。他们说好了围成一圈玩游戏,只要有人昏昏欲睡就集体暴打他,每隔一个小时还要交换一个人到对面,如此算是上了内外两重锁,谁都别想睡。

  千梧和江沉饭后消食散步回来,两个屋玩游戏都玩到最热烈的时候,吵闹声不断,关着门也止不住。

  “他们不会真的要这样整夜吧。”千梧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希望夜里不要把我吵醒。”

  江沉抬腕看了眼表,“八点半,你这么快就困了?”

  “昨晚没睡好。”千梧低声问,“你们晚上要查那个水缸吗?”

  江沉嗯一声,“晚上查吧。彭彭他们几个刚好也不敢睡觉,与其跟那帮人玩游戏,不如干点正事。”

  他说着语气又温柔下来,“你困了就睡,我们在外头轻一点。”

  千梧点点头。

  他是真的觉得很困倦,眼皮沉重得要命,刚坐上床没几秒钟就忍不住地躺平了,随即翻身便欲睡。

  困意朦胧之际,他察觉到江沉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伤手拉到枕边,翻过来手心朝上,又帮他盖上了被子,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秋天凉,从外面回来,江沉的嘴唇都凉丝丝的。

  千梧畏热不畏寒,被亲一口反而觉得很舒服,在梦里嗯了一声。

  *

  不知睡了多久,千梧越睡越热,江沉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有点厚,他睡着睡着觉得浑身都蒸了起来,脸也有点发烧。

  直到他蹬掉被子,又觉得浑身汗水蒸发一样地发冷,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兴许是感冒了。

  千梧挣扎着睁了睁眼,视线范围内是幽暗静谧的房间,桌上映着一道家具的黑影。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门外。

  门开着一条小缝,江沉他们四个就在院里水缸旁低声交谈,水缸似乎被挪了一个位置。

  千梧困倦地合眼欲再睡,忽然间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桌上的黑影是一道长条形,起初他直觉是墙上挂画的画框,直到刚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小破屋又不是西里尔的古堡,哪来的那么多挂画?

  黑暗中,蝮蛇安静地贴墙悬立,冥冥中似乎在欣赏他的睡颜,在他看过来时,周围再次响起那股极低的嘶嘶蛇笑。

  千梧想动,却再次发现自己无法指使四肢。张嘴欲呼救,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切都如是静谧,反而是院子里的说话声更加真切清晰起来,江沉和屈樱在讨论锻剑炉,千梧睁大双眼,眼看着蝮蛇铜剑嘶嘶笑着靠近。

  漆黑的瞳仁中映出刀影,在他近眼前无声出鞘,紧接着刀身在空中一横,滚烫的刀锋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生与死,一线之间。

  蝮蛇似乎并不急着杀死他,见他僵硬,刀刃松开他的脖子翻转朝上,只留下细长一道血痕。而后刀背忽然变得柔韧,在他脖子上一圈一圈嘶嘶地缠绕。

  窒息感愈深,随着刀一圈圈缠紧,千梧呼吸越发困难,他甚至听见自己颈椎骨节被挤压的声音,无助痛苦想要□□却发不出声,手脚亦不受控制。m.χIùmЬ.CǒM

  他在绝望上涌中忽然想到很多古时候的极刑,捆绑和堵嘴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确保刑罚进行的一小部分,但对于受刑人而言,或许那才是最残忍的。无法挣扎闪躲,只能百分百地承受。

  院里江沉忽然打断钟离冶的分析,“我怎么感觉千梧醒了,我去看看。”

  正收紧的蝮蛇猛地一顿,似是感到恐惧,立刻加快动作。

  千梧被勒得几乎要昏过去,直到江沉走到门外忽然觉得不对,一掌拍开门,惊怒之下立刻上前抓住蝮蛇的刀把。

  蝮蛇非常不满如怒吼地嘶嘶叫着,松开缠绕千梧的刀身,恢复短而笔直的形态,从江沉手中挣扎而出,回鞘消失。

  千梧瞬间脱力,向后倒下直到背抵住墙,用手护住脖子咳嗽不断。

  他咳着咳着感到喉咙腥甜,毛细血管破裂咳出血来,脖子上又痛又有充血的肿胀痒感,非常难受。

  江沉连忙给他倒水,钟离冶几个也赶紧进来了。

  “没完没了了?”彭彭震惊,“我以为这摊事结束了,它还不死心是怎么着?”

  千梧接过茶碗喝水,江沉一边替他顺着背,一边重新翻开法典。

  他心里已经有猜想,还未说出来,法典上就浮现了后半句话。

  【#4蝮蛇夺妻可劝阻,但必不死心。】

  “意思是接下来每天晚上它都还是会伺机杀千梧,你必须要寸步不离才行了。”钟离冶叹口气,“绝了,怎么还有这种刀啊。”

  千梧灌了两碗水,平复好一阵,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脖子上粗粗一条刀身缠绕的红痕,他用手掌轻轻覆在上面,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算是有发现吧。”彭彭说,“水缸搬开,下面的地砖都是碎的,撒满擦不掉的黑灰,碎缝里还有碳渣。但有三个圆形的地方很干净,之前有东西压着。”

  千梧听明白了,“镇上锻刀用的锻造炉都是三足,那里曾经是刺客锻刀的地方。”

  屈樱说,“我们撬开了快碎成渣的那几块砖,在下面发现了几张破损的纸,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把那几张破破糟糟的黄纸捧过来,千梧没接,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长短粗细不一的长条形破洞。

  “像用木棍沾着滚烫的碳灰烫出来的破损。”江沉说,“眼盲的人如果要做点记录,必须得是能摸得到的文字,用烫的方式刻纸确实是一种办法。这应该是他锻刀时随手做的记录,只是没人能猜到这些道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张纸上被烫了几十上百道,以至于纸都破得快要拿不住了。如果那是每次锻刀尝试的记录,刺客是真的失败了太多次。

  许久,千梧轻轻揉着脖子对江沉说,“陪我去一趟辅田家。”

  “干什么去?”江沉挑眉。

  千梧一圈一圈地拆开手上缠绕的纱布,说道:“死亡触发越来越频繁,时间不多,我要再去看一眼木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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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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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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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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