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之后,校园中的一切都重新恢复了平静。
可是从那场晚会之后,时学谦的身上却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从那晚起,她就开始时不时的做梦,梦到一些令她感到熟悉又奇怪的东西。
有时候,她会梦到一些古代的茶楼酒肆,梦到自己在和什么人吃饭;有时候,她会梦到一所仙气袅袅的道观,而自己正穿着道袍在一棵松树下练剑;有时候,会梦到一段温柔的岁月,她沉浸其中,不愿醒来;有时候,也会梦到一些刀光剑影的骇人景象,把她从梦中吓醒……
可是每当她从梦中醒来,那些或喜或悲的梦境却一去不复返似的,再也回想不起来,唯一能让她有点印象的是,无论她梦中场景如何变幻,总会和一个女子相关,那个在梦里让她心悸的女子,几乎贯穿了她所有的梦境。
那个人是谁?
她不知道。
长什么样?
她也不知道。
梦里的场景朦朦胧胧,让她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甚至,每当她越是想看清她,反而越看不清楚。
她只知道,那女子一身白衣若雪,言笑之间,应是人世间最美的绝色。
有一次,她大叫着某个名字从梦中惊醒,室友都吓坏了,以为她被梦给魇住了。
阮潇湘给她递了杯水,吕甄嬛问:“你咋了?梦里叫唤谁?”说着用手背试试她额头,“也不烫啊……”
时学谦听见这话,急忙问:“我刚在梦里叫谁?”
阮潇湘奇道:“你自己不记得了?”
时学谦想了想,脑中空空如也,她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我每次醒过来都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梦。”她又问一遍:“刚才,我叫的是什么名字,你们听见什么了?”
甄嬛道:“啊……当时你咕咕哝哝的,我也听不咋清楚,好像是叫个……红儿?……之类的名儿?”
阮潇湘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冯儿’的音?”
最后两人都相继摇摇头,表示并未听清。
“红儿,冯儿……”时学谦默默思索着,直觉并不是这些名字。
“哎呀!”吕甄嬛拍拍她肩,语重心长道:“梦而已嘛!你追究那么深干什么?我看你是最近做实验做魔怔了,压力太大。”
“就是就是。”阮潇湘也附和道。
时学谦喝下手中那杯水,平静了一下心神。
只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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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
大年三十的夜晚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文教授自然也早早从国外的一个学术会议上飞回来陪妻子和儿子过大年。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文震铎看着滑溜饱满的饺子,忽然想起一事,对还在打游戏的儿子文明道:“文明,你盛些饺子送到学校去。”
文妈妈道:“送到学校干什么去?”
文震铎道:“小时还在学校呢。昨天她打电话问我实验室的钥匙放哪了,估计是要做实验。”
文妈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你说谁?小时?就你那宝贝学生?这么大冷天的你让儿子去给她送饺子?你是宁可冻坏亲儿子也舍不得饿着那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生啊?!”
文震铎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校那么近,走两步就到了,哪能夸张到冻死?再说人家小时一个孤儿,大年三十还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学校里面,举目无亲的,咱给她送几个饺子怎么了?”
文妈妈心肠最软,听到这里,顿时同情心泛滥起来,改嘴道:“哎呦,原来是孤儿啊?怪可怜的,年三十竟然只能住学校里。”又问丈夫:“她家的情况你怎么知道的?”
文震铎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上个暑假她天天呆在实验室里,我问她怎么放假不回家,她说她家里没人了,没处回,这我才了解了一点。不过我也没再往深里问。”
文妈妈道:“对,对,这事儿不能问,问了伤心。”她拣了些饺子放到保温桶里,又说:“不过照咱家儿子那懒到掉皮的性子,肯定不愿意这么折腾着给人家大半夜送去,要不你打电话叫小时到咱家……”
“妈!饺子多装几个啊。”文妈妈话没说完,就见文明已经棉服棉裤穿戴整齐麻溜儿的站在门口了,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文妈妈惊得差点打了手里的保温桶,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转性儿了?
文明不理母亲惊异的目光,拎起保温桶,一个箭步冲出了家门。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文妈妈还愣愣的看着早就被关上的房门。
文震铎慢慢悠悠夹起一个饺子搁进嘴里,不慌不忙的道:“他没吃错药,他这是想吃天鹅肉。”
文妈妈听懂了,但又不乐意了,想吃天鹅肉,那不就是癞蛤|蟆吗?自己那么俊的儿子,怎么能是癞蛤|蟆呢?
她坐到文教授对面,说:“你觉得你儿子配不上人家?咱家文明还从来没有追不到的女生呢。你那宝贝学生是天仙啊还是怎么着?”
文震铎摇摇筷子,说:“他俩没戏。”
文妈妈问:“为什么啊?”
文震铎又夹起一个饺子,咬掉一半,边嚼边说:“他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时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现在还显不太出来,以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以,一飞冲天。那是有鲲鹏之能的人。”
“嘿呦喂,你就吹吧。”文妈妈撇撇嘴。
“我没吹。”文震铎点着筷子头给她讲道:“一个导师一生中能遇见几个得意门生?这个事,你不懂。”
一个导师一生中能遇见几个得意门生?一个学生一生中又能遇见几个肯悉心教导她的贵人?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遇到时学谦,文震铎是欣喜的;遇见文震铎,时学谦更是幸运的。
文妈妈道:“那咱家儿子是什么?”
“咱家儿子……”文震铎咽下饺子,说:“……就是一只花孔雀,聪明是聪明,没长性。依我看啊,他的确是搞不了物理了。小时也不会看上这种吊儿郎当不稳重的男生。”
文妈妈说:“你都看的这么清楚,怎么没劝劝文明,让他赶紧死了这条心别想了?”
“劝?”文震铎放下筷子,“感情的事情劝得住吗?要是能劝住,当年你能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我吗?”
“谁要死要活了?!老不正经!”文妈妈瞪他。
看来文明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性格是有一定遗传因素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文震铎道。
文妈妈问:“什么?”
“你先帮我把醋拿来!”
文妈妈又瞪他一眼,但还是起身去拿了醋,拧开醋瓶给他碗里倒了一点。
文震铎夹个饺子往醋里蘸,边蘸边说,“你没觉得,最近一年来,文明老实多了吗?”
文妈妈想了想,说道:“好像还真是……也不乱换女朋友了,逃课也少了,没事儿干的时候还自学点编程什么的,听说他前几天还报名了一个JAVA初级工程师的考试?”
文震铎点点头,边点边说:“这就叫近朱者赤,正面的爱情能促使人自觉进步,即使这份感情不会有结局。”说完把沾满香醋的饺子撂进嘴里,不再多说。
文震铎说的话往往就是结论,而且通常是正确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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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颠儿颠儿的跑到已经几乎空无一人的京华大学校园里。
为什么是几乎呢?
因为至少还有一个时学谦。
校园很大,但想找到时学谦并不困难。这个时间段既不是饭点也不是睡觉的点,图书馆闭馆,教学楼锁门,那么时学谦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实验室。
大年三十还在实验室做实验,除了神经病以外,就只有时学谦了。
当文明走进实验室大门的时候,时学谦正把一管试样放进离心加速器里,看到文明,很意外,“文班长,你怎么来了?”
文明把保温桶放在实验台上,“我爸叫我来给你送几个饺子。”
由于两人几月前曾合作过的原因,时学谦对这个班长的了解也稍微多了点,知道他是文教授的儿子。
时学谦笑了笑,“谢谢文老师了。”
文明道:“你怎么不谢我?我大老远给你送来的。”
时学谦笑道:“也谢谢文班长。”
“这还差不多。”文明把盖子拧开,饺子香飘出来,时学谦闻到气味,忽然道:“文班长,实验室规定不能吃东西,咱们去办公室里吧。”
文明知道时学谦是把实验室当“圣地”,把实验室规定当金科玉律的那种人,也就听了她的话,两人搬把椅子到隔壁的学生工作室里去。
文明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道:“都是你的,我吃过了。”
时学谦道:“那文班长先回去陪文老师吧,这么晚了,春晚快开始了吧。”
文明道:“我从来不看春晚,你吃你的,我妈说了,等你吃完叫我把保温桶带回去。”
时学谦当然不怀疑他的话,立即道:“哦,那我快点儿吃。”
文明也立即道:“那可不行。吃太快就尝不出味儿了,我妈辛辛苦苦包的呢,你就给一顿胡吃海塞?”
时学谦愣了愣,只得不快不慢的吃起来。
空气一时安静……
文明把手机扔在一边,开始说话:“时学谦,你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吗?”
时学谦点点头,放下筷子,回答他:“食不言,寝不语,我姥爷说的。”
文明给听乐了,没话找话道:“那你姥爷还说什么了?”
“我姥爷说的话多了。你想知道哪一句?”
文明道:“你觉得最有意思的是哪一句?”
时学谦想了想,说:“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家身。”
“你觉得这句话有意思?”
时学谦点头道:“有意思。”
“有意思在哪?”
“教人减少痛苦。”
“为什么这么说?你很痛苦吗?”
时学谦摇头道:“如果只为考试读书学习,那人会很痛苦,但如果是单纯的读书学习,就不会有多余的心理负担。所以,这句话,有意思。我不痛苦。”
文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时学谦,看了半晌,他决定问一个“深刻”的问题来体现自己的深邃。
“时学谦,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人都不太深邃。
这样年纪的男生,总喜欢在女生面前把自己装成一本厚厚的书,可惜里面大部分都是空白页。
善良的时学谦当然不会因此就轻视他,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说:“这个问题太大,我回答不了。我只知道我今天的意义是什么。”
“你今天的意义是什么?”
“吃好、喝好、睡好,把今天该学的知识学完,好好的活着。”
“就这?”
“就这。”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文明不明白自己平日里和女生聊天的那“一身本事”都到哪去了,为什么在他身上竟然能出现无话可聊的尴尬局面。
时学谦见他没有问题了,就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
文明问:“好吃吗?”
时学谦又停下筷子,笑道:“好吃,师娘的手艺很好。”m.χIùmЬ.CǒM
文明道:“时学谦,我们算朋友吧?”
时学谦道:“……如果你觉得算,那就算吧。”
文明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文明道:“我前几天和我女朋友分手了。”
“哦。”
“……”
文明看着她平平淡淡的表情,有些挫败,于是他故意问道:“你吃醋了?”他想激起她的情绪。
“不,我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偶尔沾点醋。”时学谦依然是平淡的表情。
“……”
能在任何时候把天聊死,这也是一种本事,虽然……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本事。
文明看看表,说:“都这个点儿你还不回宿舍,打算住实验室啊?”
时学谦道:“是啊,反正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
来到京华以后,前两年每年春节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独自待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一边吃着从食堂打来的速冻饺子,一边就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家人们都还在世的那些日子。
那种孤寂感,使得春节成了她最难捱的日子。
现在好了,她可以在实验室里工作,用工作来填满所有空闲,这样就没时间留给孤独了。
或者也可以选择睡觉,运气好的话,在梦里,她能见到一些令她喜悦温暖的景象,以及,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文明不说话了,时学谦再次拿起筷子吃饺子,眼见饺子要见底,文明忍不住又说话:“你会不会做饭?”
时学谦停下筷子,“会。”
文明道:“包饺子也会?”
“嗯,会。”
“炒菜呢?”
“也会。”
“红烧肉会不会做?”
“会,但做得不太好。”
“素炒白菜呢?”
“会的。”
“素炒土豆丝呢?”
“会。”
“素炒油麦菜呢?”
“……”
“咳。”文明捂嘴咳了咳,以掩饰尴尬。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转了一圈,“你刚才说你喜欢你姥爷说的那句能减轻痛苦的话,叫什么来着……”
“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
“哦对对,是这一句。但是时学谦,你每天不停地学习,不停的做实验,做这些事情,你不痛苦吗?比起打游戏、各处浪、谈恋爱、泡吧来说?”
时学谦想了想:“首先,我不喜欢打游戏,因为我打游戏的能力很差,每次都输,它会给我带来巨大的挫败感,我不能从中体会到乐趣,所以渐渐就不再尝试了。”
文明点点头,表示理解,“嗯,这个我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在打游戏方面天赋异禀。”
时学谦笑了笑。
文明也笑了笑,说:“有了‘首先’,肯定有‘其次’,你继续说。”能让时学谦长篇大论起来,着实不容易。
时学谦继续说:“好吧。其次,我并不觉得出去浪、泡吧等等颓靡的生活会让人快乐,那只会得到暂时的快乐,像泡沫一样,一会儿就都没有了,余下只剩无法忍受的无聊和空虚。选择这种生活,更像是在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文明把这个成语重复了一遍。
“对。”时学谦道,“我觉得,那些看似很潇洒,很率性而为的人其实并不真正潇洒,他们大多数是痛苦的,而看似很单调很无聊的人,他们的内心也许平静又愉悦。”
文明默默看着时学谦,忽然想到,也许这世界上真的就存在那么一种人。
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生活上脚踏实地,精神上一丝不苟。
文明以前觉得这种人只是教科书里编出来的,用来骗骗无知的小孩子,可是如今他发现,时学谦,就是这种人。活的。
文明想了想,问她:“那你觉得,造成大多数人烦恼痛苦的原因是什么?”
他现在的问话有点认真了,而不只是纯粹的在向她搭话。他直觉,时学谦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知道这个答案。
时学谦沉默半晌,随后答道:“人生万般烦恼事,不过一懒二拖三不读书。”
所有的情绪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给自己的,烦恼或是痛苦这些负面感受,无非是因为自己的惰性,自己的逃避,与自己的无知所造成的。
文明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打算研究生的时候转系去做软件开发。”
时学谦愣了愣,把刚拿起来的筷子再放下,虽然不知他为什么一下子转换了话题,但还是表示鼓励:“那很不错啊。”
文明笑道:“你觉得很不错?真的?”
时学谦点头道:“真的。”
文明笑的更欢,笑够了,然后说:“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你刚才说了打游戏和泡吧怎么怎么样,为什么不说谈恋爱?在谈恋爱的时候,有些烦恼痛苦,并不是通过你不懒、不拖、用功读书就能解决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一件事。”
“所以我不谈恋爱。”时学谦道。
“什么?!怎么可能……”文明想不到她会如此“简单粗暴”的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知道,要如何才能不被感情这种事情伤害吗?”时学谦道,表情很平静,话语却很沧桑,“不要付出也不要接受任何东西,不要期待任何东西,不要盼望,不要幻想,不要希冀,那么也就不会失望,也不会受伤了。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受伤越深。”
这是在还年幼的时候就历经了无数苦难的时学谦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
并且,自母亲时澜去世后,她就彻底封闭起自己的心,恪守着这则信条。
文明定定的看着时学谦,他不知道这个跟自己差不了一岁的女孩子为什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得有过什么样刻骨深重的经历,才能造就如此无情的情感观啊!
不过,这样也好。
文明默默想着,自己无法靠近的人,那就让所有人都无法靠近吧。
他瞟了一眼保温桶,说道:“饺子都快凉了,你赶紧吃吧。”
时学谦接着闷头吃饺子。
一盒饺子吃完,时学谦拿到水龙头那洗了洗,包好还给文明,笑道:“谢谢。”
文明扬扬下巴,“知道了,我会替你转达给我爸妈的。”
“还有文班长。”时学谦补充道。
“哎?”
时学谦笑了笑,又说一遍:“文班长是个心肠挺好的人,今天谢谢你。”
文明是一路唱着山歌回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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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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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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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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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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