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大开,如林肃所料的那样,这一场宫变不出半日就结束了,五万的军队进驻这只有一万御林军的京城,周围驻军甚至都来不及调度,便已经失去了来自于盛京城的消息。
日暮时分,太阳西斜,正殿门口一人拖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本是逆光而行,待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同时也看到了他拖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来人是康柏玉,只是与黎沅初见他时的温文尔雅不同,如今一身盔甲的他血煞之气极重,盔甲之上血迹斑斑,显然手刃了不少人,而他拖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还能够坐在一国帝位上的元和帝。
皇帝虽习武艺,可是哪里比得上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冠冕不知道落在了何处,发丝凌乱,勉强遮住了脸上的青肿痕迹,若非那身帝服,黎沅甚至要认不出这位曾经的帝王了。
康柏玉跪地,一声盔甲声响:“启禀陛下,盛京城已然在齐国掌握之中,南帝爱护南国,身先士卒,臣等不小心伤了他,但臣下手极有分寸,未曾伤其性命,只是日后子嗣上会有些不丰,无甚大碍。”
黎沅倒吸了一口气,这一句子嗣不丰,基本上可以确定必然是伤了那里,明明将人都打的半死了,却还能来一句下手有分寸,连原因都能够推到被打之人的身上,从前他觉得康柏玉绝对是一位人品贵重的君子,如今再看,倒像是被人带坏了一样。
至于如此颠倒黑白的本事,无人能出他身边之人之右了。
“康将军辛苦,南国你最熟悉,接下来的事宜交给你去办,不能决定的再来问朕,在这南国皇宫许久,朕也该返回齐国国都了。”林肃说道。
康柏玉抬首道:“陛下已然定下国都了么?”
之前不是说要再议?
“嗯,朕的皇后喜欢梁国旧都,那里也的确气势恢宏,便定在那处了,康将军觉得如何?”林肃问道。
康柏玉自无意见:“恭喜陛下得一贤后,当年柏玉危难,太后出手相助,当时未曾来的及感谢,如今再见,多谢太后伸出援手。”
当年康国公府算是孤立无援,无人愿意忤逆圣上,只有太后虽是无权,却也愿意相助一二。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虽然当时并无结果,但这份恩情康柏玉却是记在心里的。
如今他与陛下两情相悦,也算是极好了。
“当年不过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挂怀。”黎沅说道。
康柏玉再度抱拳,起身时颇为冷飒:“陛下启程,臣下这就为您安排车马,护送您与皇后归京。”
“去吧。”林肃说了一声,康柏玉点头转身离去。
马车配备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且出城即上大船,虽是逆流而上,却也比陆路要舒适很多。
踏出那座宫殿,离开那座城池,黎沅看着那远去的盛京城,颇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兀自望着,林肃就在其身侧,有小舟靠近,侍卫上船来报:“陛下,黎国的事成了,这是吕宁将军给的信物。”
信函有些厚实,林肃接过,从其中看到了吕宁的汇报,信中言明了在黎国国都发生的事情,虽然惊险,但是到底偷梁换柱,将黎国的皇后从禁闭的宫宇中偷了出来。
侍卫从一旁退下,但他所说的话黎沅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转过头去,明显对那信函好奇不已,可偏偏瞄了半晌,低头看信的男人好像也没有让他过去一起看看的意思。
偏偏这种属于密信,若是贸然去看,仍旧是不妥的。
黎沅瞟了一眼又一眼,越瞟越明目张胆,待再瞟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了林肃抬起的视线。
林肃失笑道:“想看?”
“只是想知道母后怎么样罢了。”黎沅握着围栏道,“我对陛下的密信不感兴趣。”
“你母亲侄儿都平安无事。”林肃开口道。
“那便好,不对……”黎沅瞪大了眼睛,明显有些不可置信:“皇兄有孩子了?何时降生的?为何我……”
为何他在南国皇宫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他为嫡幼子,其上自有至亲的兄长,只是黎国皇帝宠庶灭嫡,黎沅的兄长……
“三年前出生的,只是刚刚出生,你的皇嫂便被诬陷与人通奸,这孩子的身份便不正,你皇嫂一族被灭,这孩子勉强留了下来,即便你皇兄不久后证明了他的身份乃是皇族,你皇嫂也已经没了,后你皇兄为奸人所害,这孩子便由你母后抚养了。”林肃娓娓说道。
其实只要他不想告知,大可以瞒着黎沅,但这种事情,南国的小太后,齐国的小皇后应该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
喜悦从黎沅的眸中消失,他眼眶微红,却是握着拳,咬着牙不落下眼泪:“三年前的事情,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他们怎么敢?”
他还以为即便母后不那么受宠,有皇兄在也不至于过于艰难,只要他们好好的,他便是一辈子待在南国也是无妨的。
“当年为何同意嫁到南国来?”林肃走上前去将人抱住道,“你是嫡幼子,是黎国的正统,若无你同意,无人敢强行将你送去和亲。”
“德妃手段阴诡,做事又不留丝毫把柄,母后性情耿直,断然识不得那些阴谋诡计,他们以母后性命相威胁,又与南国里应外合,南国皇帝谎称必须要腊月十二出生的皇室正统和亲冲喜,才能够保天下太平,上有天旨,又是执意迎娶,我为母后而妥协,不得不从。”黎沅说道,“而父皇竟然妄图通过我掌控南国朝政。”
他那时不过十二,便是再聪慧,再想杜绝那些阴诡手段也是无力,皇兄被人构陷,接连犯错,更是遭受厌弃,他只能妥协。
他在南国,却也关注黎国国内之事,却是未曾想到兄嫂落难之事他却是这天下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你想报仇么?”林肃问他。
黎沅抱紧了他的腰,抓紧了他衣摆的一处道:“想!他们敢瞒我,便要遭受真相被揭露时的报复。”
他不能原谅那些人,即便他仍在南国皇宫,若是知道此事,也必然要拼上所有的力量让那些人悔不当初。
“其实瞒你的不是他们,你远在他国孤立无援,他们根本不怕。”林肃摸着他的长发道,“瞒你的是你的母后,他怕你知道了以后什么都不顾,连命都不要就去报复了,仇是要报的,且要亲手报,但是却不必将那些人放在心上,你真正该放在心上的,是你的母后和你三岁的小侄儿,他们可还是你活生生的亲人,嗯?”
林肃语气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黎沅方才没哭,现在却是眼中酸涩难耐,他将头埋在了林肃的衣服上,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有侍卫在旁守着观看:“你为何待我如此的好?”
“因为你值得。”林肃拍了拍他的背,像拍个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一旁围着的侍卫们本在互相使着眼色,此时闻言却是纷纷低头,他们哪里敢笑话,只不过是觉得他们陛下果然手段非凡,什么名门贵子,贵女的,哪里比得上太后的位置尊崇,而他们陛下一出手,就拐了个地位最高的。
大船逆流而上,中间并不做停留,黎沅虽是心焦,却也知道此时着急也是无用的,索性他也是耐得下性子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学习之时当真是恨不得将林肃一肚子的东西全给掏空,可是越是想要掏空,越是发现仿佛沧海一粟一般,远远触碰不到这个人的极限。
攻占黎国势在必行,黎沅倒是知道黎国的地形:“黎国多山地,不比梁国一片平原,攻伐梁国之人往往会因为后续粮草辎重跟不上而半途而废,但是黎国不同,只临南国这里,便有山地天险,从黎国内里易上,可从南国进攻,大多都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登。”
攻伐南国容易,是因为有水路配合,且边关之地康国公早已不再忠于元和帝,天时地利人和皆是齐全,元和帝输的不冤枉。
可黎国不同,地利上齐国并不占优势,偷偷潜入,偷换一个并不受重视的人还可以,想要突破重围杀了那对母子却是不能的。
至于父皇,从前他不希望他死,毕竟是父亲,是母亲爱的人,可是如今……他想让他死。
兄嫂的死若无他的放纵,谁又有能力害死一国的嫡长子?
“有此天险,倒真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林肃在沙盘上与他推演,“即便登上悬崖峭壁,想要从那里直入黎国国都,兵士的体力也要耗尽了。”
如今的黎国,也是当年齐朝最为易守难攻的一道防线,当年黎国占领此处,硬生生是用人命填平沟壑,才占了这处地利圣地。
“其实你若占了此处,定都于此,国都必定安全。”黎沅提议道。
“居安而思危,若是太过于安全,皇室中人会有所懈怠。”林肃笑道,他的手指点向了黎国国都数十里外的一处高地,“此处据说是黎国的天险之地,峭壁宛如天刀切过一般,极是平滑,因为极为危险,所以无人把守,若从此处进入黎国境内,是否无人察觉?”
“陛下也说是那里险峻异常,根本无处落脚,更谈不上攀援。”黎沅说道,“从正面上都是极难。”
“若用绳梯呢?”林肃再问。
黎沅思索了一下道:“绳梯太长,恐难承其重,兵士爬到一半恐怕就会卸力。”
一旦在那样的险境没了力量,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林肃摩挲着下巴道:“确实如此,不过你听说过尼龙绳和滑轮么?”
他又涉及到了黎沅不知道的领域,让他极为好奇:“那是什么?”
林肃招人取出了那两样东西递给了他,一捆绳子和一个圆形的滑轮。
或许旁人会不知如何使用,可黎沅天生对这样的机巧之物极为的敏.感,若用这样的滑轮,只需要一人攀援上去,另外一端放上重物,丢下山崖,便可将人拉上去,若是用石头固定,绳索必然容易磨损,可有了这样的东西,一切都会变得极为的简单,若是别处未必顺利,可在那平坦的峭壁之上,只是会费些功夫罢了。
黎沅拉了一下那绳子,只觉得坚韧异常,非寻常草绳可比。
“若有这两样如何?”林肃问道。
黎沅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有这两样,天险不攻自破,无人再能阻拦齐国大军入侵。”
当天险不再是天险,黎国的国都便也不再安全。
“我上了这天险之地,若你在黎国国都,该如何阻拦?”林肃手指点在那里,提醒着他他二人还在推演战事。
看似推演,实则是教学,如此一对一的教学,若是传出去,天下将士皆是要羡慕不已了,黎沅却是又陷入了冥思之中,只觉得头疼。
“你虽能带人占领险地,却是不能直接入国都之中,此法求的是速战速决,你若有意进攻,我必勒令京中不可开城门,来往之人皆要盘查,若知你兵士聚集之地,直接从山下火烧那处,你想要飞速撤离却是不能的。”黎沅认真思虑后道。
此招毒辣,却是直接绝人后路,之后再派兵驻守,此处天险便没有那么容易攀登上去了。
林肃面上不见难色,黎沅看着他道:“你要如何破解?”
“谁跟你说我要下山才能入城的?”林肃笑道。
黎沅有些疑惑:“你不下山入城,难不成飞进去,便是天神下凡,也没有那样好的轻功。”
他说到此处,却是一脸迟疑的看向林肃:“莫非你真有什么飞入城中的法子?”
林肃笑道:“朕的皇后果然聪慧无双,这都能够猜出来,倒显得那黎国的继承人都是蠢蛋了。”
黎沅好奇道:“是何法子?”
这人总是出人意料,让他着实好奇。
“之前我已经告诉了你滑轮与尼龙绳的存在,这个再告诉你,总觉得有些吃亏。”林肃笑道,“不如你自己猜?”
他要起身,却被黎沅一把拉住了袖子,小少年仰头道:“这我如何猜的到?”
“为人弟子,自然凡事都要自己动脑,若是先生一一都告诉你了,小脑袋瓜就要生锈了。”林肃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要自己集思广益。”xǐυmь.℃òm
什么自己动脑,集思广益,这人分明就是想着法的折腾他:“你想要何好处才觉得不吃亏?”
“皇后这是试图以美.色贿赂朕么?”林肃低头看着他道。
黎沅下意识坐直了身体道:“不行么?”
林肃挑了一下眉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当然可以,你是自己给,还是我自己取?”
黎沅与他凑的极近,下意识吞咽了一下道:“我自己给。”
若让这人自己取,可就不由他控制了,可自己给便意味着自己要主动,着实是令人紧张不已。
“好,我总是顺着你的意的。”林肃看似大度道。
黎沅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那个让他挠心挠肺的秘密,直接扶住林肃的肩膀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了热锅之上,不仅屁股,整个人都要着火了一样。
可这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必然不能让男人满意的,黎沅心如擂鼓,手指摸上了男人的脸,上面的胡茬剃的极为干净,一点儿都不扎手,黎沅凑上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明明想模仿林肃那日的一吻,可分开时却发现男人眼中只有玩味,颇为让人没有成就感。
黎沅抓紧了他的肩膀,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两边都亲了,就是鼻子,再到……嘴巴。
他亲吻不得其法,只知道轻轻厮磨,跟小猫舔食一样,却把自己紧张的轻轻颤栗,林肃蓦然失笑,让黎沅分开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挠他一下:“还不行么?”
“我不喊停,就是贿.赂没有到位。”林肃用手指撩了一下他的睫毛,让黎沅觉得有些发痒,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
“我并不精于此道。”黎沅被送入南国皇宫之时还不通人事,便是知道男女与男男不同也是新婚时看到的那些图册。
他那时幼小,南国皇帝连大婚夜都未曾前去,后来他发现那老皇帝明显是喜欢女子的,他反而轻松,之后再便再也没有接触过。
此时的亲吻,还是林肃言传身教得来的。
从前不知那些男人为何喜欢与女子行那些闺房之乐,如今倒是隐约知道了,可还是经验大大的不足。
“那你自己先猜。”林肃将他抱起就要放在一旁,黎沅却是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颈道,“你这人……”
实在是恶劣。
可话到了嘴边,对上了林肃的眼神,他却是又将话咽了回去。
“我这人如何?”林肃将他放在了腿上问道。
黎沅眨了眨眼睛,将那种想要挠他的情绪压了下去道:“陛下自然是惊才绝艳,奇思妙想之人,您的想法,岂是我等凡人能够猜出来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点黎沅还是懂的的。
“嗯,嘴巴真甜。”林肃笑道。
“那……”黎沅面露希望之色。
“罢了,我教你怎么贿赂我好了。”林肃捏起了他的下巴,少年的骨骼和样貌还没有完全的长开,姿容在那宫中养的格外的精致秀丽,他低头在那颤抖的眼睫上亲了一下,又是视线下划,对上那有些迷离的眼睛,吻上了他的唇,拇指轻轻摸上了那精致小巧的喉结。
黎沅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待分开时眼眶有些微微的濡湿,整个人都有些懵。
林肃笑道:“明白了么?你刚才那样完全就是在品尝食物。”
黎沅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袋里的不清明,声音也带了微微的濡湿:“不明白……”
明明是同样的举止动作,这人的手指却像是有魔力一样。
他是真的迷茫,跟那些不同时代接受过各种教育的少年们截然不同。
其实这样的懵懂也不错,林肃抱过他的肩,倾身去拿桌上的笔,在黎沅疑惑的视线中在纸上画了鸟一样的形状出来道:“此物名为滑翔翼,能够从高处跳下,顺风滑翔数十里不成问题,可直接落入黎国国都之内,齐军军营中用此物训练已经数月,届时不管你关闭城门还是放火烧山都是无用的。”
“滑翔翼,像鸟一样飞在天空中?”黎沅看着那图纸上寥寥数笔便极为清晰明了的图案,“这不是像风筝一样?”
“差不多。”林肃说道。
“我见过宫人放过无数次的风筝,却从未想过这种带人飞的事情。”黎沅看着林肃道,“便是我登上帝位,与你对战,只怕也是一生的噩梦。”
“若真是你,我便挖个地道将你偷出来,不会让你受到惊吓的。”林肃拍了一下他的脸颊道,“其实这样傻乎乎的也好,可爱的很。”
黎沅自知比不上他聪明,却也不傻,就有些不服气:“我哪里傻了?”
“情.事上傻。”林肃直言道。
黎沅脸红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学,若我学了……”
“那你学。”林肃十分赞成,“学成后我们比一比。”
黎沅骑虎难下,深呼吸了几口道:“你这人是不是惯常以欺负人为乐的?”
06赞成点头:【是的是的,一没人欺负就戏弄系统玩。】
然后06被林肃丢进了系统空间。
“我何曾欺负你?不是你自己要学的么?朕不过顺势而为,皇后如此倒打一耙,当真是让朕觉得冤枉。”林肃啧了一声道。
黎沅真的想挠他:“还不是你用激将法!”
“你可以不吃我的激将法。”林肃说道。
黎沅:“……”
这人好生混蛋,他到底怎么喜欢上他的?
而且明明想挠他,却觉得心里越发的割舍不下,若此时让他离开,他绝不肯的。
黎沅平复情绪,想到了刚才的一个问题:“你刚刚说地道,你还在黎国挖了地道么?”
“对,算是做双重准备,天上地下,地利便可破。”林肃说道,“不然我要从何处把你母后,堂堂一国皇后给偷出来?”
攻伐他国之事自然不能只做一手准备,否则一旦一个方法被发现,便会功败垂成,引人戒备,再想兵不血刃的取胜便会极其的困难。
黎沅琢磨道:“黎国地下多是山石,想要挖掘地洞极其困难,你何时开始挖掘的?”
“自是行商经过黎国时便开始准备了,那时尚未发现那道天险,不能从正面,不能从天上,自然只能从地下进攻。”林肃说道,“地下进攻这种方法要如何破除?”
考题真是无处不在,黎沅开始思索:“水攻,水流经过,地下洞穴极有可能坍塌。”
“地道是在黎国国都之下,一旦坍塌,必然倒塌不少房屋,伤及百姓,再想。”林肃说道。
黎沅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指节道:“毒攻呢?毒气进入其中,自然无人敢入其中。”
“地道连通城内,却并非全然封闭,更有狡兔三窟之道,一旦毒气泄露,或是阴差阳错进入水源之中,整个黎国国都的百姓都要遭殃,”林肃并不会因为他答的不够全面便生气,只不过会指出其中错处,“况且我告诉过你,我精通医毒之术,我若不顾念百姓,直接燃起毒烟,这天下无城池能够阻挡,你的毒在我这里没用。”
黎沅再被否定,也没有丧失自信心。毕竟最近已经被打击的够多了,比起还要自己苦读兵书的将士们,他这里可算是林肃开后门了,只是水攻毒攻都不行,着实是让人为难。
他一一在纸上写下,却是一一否定,兼带着不自觉的揪自己的头发,林肃握了他的掌心,真怕他将一头黑发给揪秃了。
黎沅被他把玩着一个手,当真是思索了一个下午兼晚上,眼看到了睡觉的点,他还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图,林肃将那手指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黎沅感觉有些疼的时候回神道:“做什么?”
“该休息了,明日再想。”林肃说道。
黎沅面露迟疑之色:“我们不睡在一处,你先去睡吧。”
他还要再想想。
若是以往,自是无人会反对他的意见,连姑姑也只能劝阻,可现在……
林肃啧了一声:“你自己去还是我抱你去?”
当太后脑门上还有一个人时,连睡觉都是不自由的。
黎沅皱着脸道:“我不想出来当真睡不着。”
“我听姑姑说你当年得了鲁班锁时便喜欢的一夜未睡,熬夜伤身,你莫非想英年早逝,然后让旁人占据你的皇后之位?”林肃挑眉道。
黎沅一想想那个场景便觉得心口堵的慌,若是旁人依偎在这人怀里,与他调笑逗乐,听他娓娓叙事,或是轻怜蜜爱,他便是死了都要气的诈尸跳出来了。
“不许!”黎沅脱口道。
“小皇后嫉妒心还挺强,睡不睡觉?”林肃问道。
黎沅鼓了一口气,脸颊撑起道:“睡!”
“真乖。”林肃将人抱了起来。
黎沅连忙抱住了他的脖颈道:“我,我一个人睡!”
接吻亲密这些他尚可接受,如图中所画的坦诚相见他实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林肃抱着人并不放下,完全无视了黎沅的要求,在他面带惶恐下进了船舱,将人放在了床上。
他一个饿虎扑食,黎沅下意识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住,却听头顶一声轻笑,那人起身,却是帮他缓缓脱去了鞋袜。
白净如玉的脚趾被挠了挠,黎沅痒的想缩,却是被握住了脚踝不能缩回,他试探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男人正坐在床边一脸笑意的看他:“这么怕?”
黎沅嘴巴还在被子里,闷闷的应了一声:“还没有做好准备。”
“此事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不过你若是欲拒还迎,可别怪我得寸进尺。”林肃将他的脚放在了被中,解下了自己的斗篷,将他往床里挪了挪,自己在一旁侧躺下道。
“我何时欲拒还迎过?”黎沅这话问的有些底气不足。
他确实有时期待与他亲密,但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去恪守一下礼仪。
“好,你没有欲拒还迎,只有我色心大发,时时就想着睡太后,当真是大色狼一个。”林肃撑着头笑道。
黎沅目光与他对视,又是游移开来:“你也没有那般的不堪。”
“想要对抗地道,若在别处,你的那些方法都是可行的,可是在黎国国都,只能安全为上,寻找到一处洞口,便以米汤混泥将其堵住,那么洞穴口轻易不能再挖开,只留一处在其中点燃火把,若火把数日不灭,说明其中另有出口,继续搜寻便是,直到彻底熄灭,便是所有的洞口都被堵住了。”林肃说道,“此法有些麻烦,但即便后人再度起用,也有可能在其中窒息而死。”
一盏有些昏暗的油灯,大船的晃悠有些悠闲,黎沅捏着被角道:“我确实听闻过有人会在极深的山洞中离奇死亡,并非冤魂索命是不是?”
“自然不是,人怕鬼,鬼又如何不会怕人?”林肃拍了拍他的被子道,“快睡觉,不准再问问题,不然你能够问到明日清晨。”
“那你呢?”黎沅抬头看着他道。
“我等你睡下了再走。”林肃笑道,“免得你又想到了什么问题,或是回想起什么发挥不好的亲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说的前者黎沅倒是认可的,可是后面的那个:“我断然不会想那些!”
“嗯?那你怎么证明?”林肃问道。
黎沅张口结舌:“……这能怎么证明?”
“你要是立刻睡着,我就信你。”林肃捏了一下他的鼻尖道。
黎沅闭上了眼睛,可越是想睡,脑海里就越是翻江倒海的睡不着,一会儿想今日的轮滑和滑翔翼,一会儿又在想什么地道,他为何就没有想到呢?烧火窒息又是什么原理?为何这人的亲吻与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亲吻!!!
黎沅蓦然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林肃瞧着他的目光,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你不要在这里,我睡不着了。”黎沅将林肃推到了门外,关上门道,“陛下也快回去好好休息。”
夜风微凉,江面上更是只有水声哗啦,林肃手臂上搭着自己的斗篷,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里响起了06有那么一些无情的嘲笑。
【还未到新婚之后,不能睡在同一个房间很正常,宿主。】06说道,【小太后只是有些腼腆。】
而宿主却在那里一个劲的往死里撩。
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就算是面粉,在火焰的跟前撩来撩去也是要爆炸的。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赶出房门。】林肃靠在围栏上,看着天边极为明亮的月色道。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06强行解释道,【这是人类自己说的话。】
【他是不是有些恃宠生娇了?】林肃问道。
06一副过来系统的口吻道:【这也要您愿意宠呐。】
林肃站在原地,却听身后房门突然打开,在他转头的时候又突然猛的关上,里面传来了闷闷的声音:“陛下快回去吧,夜里受了风就不好了。”
黎沅将人赶出去,自也是心中有些忐忑的,此时背靠着房门,也是怕那人误解他的意思:“婚前确实不适合住在一起,以免坏了陛下名声。”
外面没听见脚步声,黎沅复道:“陛下?陛下?”
他转头从门缝里面看,愣是没有看到外面有人,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黎沅:“……”
话都不说,真的生气了?
可他低头时却发现一张纸条飘落,拾起时看上面写道:朕理解皇后把持不住之心。
纸上字迹绝对是林肃本人的,这种风格他人轻易不能模仿。
黎沅第一次见他的字迹会好好收藏,如今却是恨不得直接撕个稀巴烂。
他这人!!!
黎沅虽是气恼,却是真真切切的睡了个好觉。
大船逆流而上行了数日之久,终于到了曾经梁国的境内,此时距离国都还要换乘马车,可就在黎沅从船上下来,无数驻军在此等候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极为亲近的女声:“沅儿!”
黎沅抬头看去,在看到那个面容熟悉,却比印象中苍老了许多的女人时愣在了原地,本以为会还需要几日才能够看到,却未曾想到在这里便见到了分别数年的母亲。
“母后!”黎沅呼吸有些急促,本要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台阶,如今却是顾不得许多的飞奔了过去,“母后,您怎么来这里了?您还好么?为何不在国都等着?”
“沅儿,沅儿,娘的沅儿!”黎皇后见他奔来已经怆然泪下,“慢着些,别摔着,多年不见,样貌虽变,这性情倒还像小时候一样。”
“母后却是一如既往的艳压群芳。”黎沅打量着她藏着白发的发丝眼睛带泪含笑道。
看见母后安好,便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吕宁给林肃见过礼后感慨道。
“那是用在情人身上的,不过用在此处也是不错。”林肃笑道。
“陛下,听说这是南国的太后,您的眼光真是不错。”吕宁竖起了大拇指。
他之前还在想陛下要是选美,得选个多么好看的人,现在一见,才知道有的人是真的能够长成那天上的仙人下凡一样的好看,虽说当年他见康柏玉也有惊艳之感,可那个时候他也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来了个抢姑娘的,后来那杀星更是泥水里打滚,经常血糊一脸,跟这一看就是娇养的小太后一比,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06如果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告诉他:这是直和弯的区别。
“黎国一行辛苦了,你将他的母亲照顾的倒是不错。”林肃看着那里的母子相见并不打扰。
吕宁嘿嘿道:“陛下所托,就算是舍了命也要为陛下办到的,就是太后的母亲是皇后,您觉不觉得有些诡异?”
“没关系,他很快又能做回皇后了。”林肃笑道。
这便是已经打算许出皇后之位了,这个时代择取男妻有男妻的好处,却也意味着不会有嫡子的降生,吕宁虽然有些惊讶,却不会对林肃的决定置喙什么,反正都是儿子,嫡子庶子都一样。
他却是不知道,南国元和帝只是子嗣不丰,他们家这位皇帝压根就不会有孩子。
那边母子二人激动之情缓和许多,黎皇后看向了林肃的方向,擦了擦眼角的泪维持着一个皇后的端庄姿态走了过去道:“多谢陛下让我们母子团聚。”
“母后客气了,应该的。”林肃叫的顺口,黎皇后却是震惊的看着他与黎沅道,“陛下缘何如此称呼?”
林肃与黎沅的事情作为自己人的吕宁会知道,却不会随意说给外人听,黎皇后之前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只是好奇为何这位传言杀伐果断的帝王会如此好心解救他们母子,还让他们团聚。
如今却是似乎有些明白了。
“朕与黎沅不日将会大婚,称呼您一声母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林肃说道。
“大婚?”黎皇后看向了黎沅,眸中本来的喜悦转为了担忧之情,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难怪这位新帝如此好心,原来是看上了她的沅儿。
当年她的孩子为了她而妥协,如今为何又是这般的命运?
她眸中忧虑黎沅看的一清二楚,可上次他是被迫,如今虽是一开始有妥协之意,可现在却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偏偏这男人又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陛下原是强取豪夺的,厉害!”吕宁小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被林肃面带笑意的一拍后背,差点儿从岸上摔进水里去。
眼看着要解释不清,黎沅一咬牙,一闭眼道:“母后,这次孩儿是自愿的。”
话说完,对上母亲惊讶的目光,黎沅只觉得双颊滚烫,恨不得直接跳进水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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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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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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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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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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