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陵那边,是有曹军俘虏大举暴动。
孱陵城的南面有一处驻扎曹军降卒的军营。距离赤壁之战一年多了,这些降卒早已重编完毕,沙汰老弱以后,精壮又陆续分拨至各路将领麾下,现在军营中尚余两千许人,有时被调动去做些修桥补路的苦力活儿。
谁也没想到的是,昨日晚间军营里忽然大闹了起来。据说起因是负责管理俘虏的军官欺压虐待俘虏,恶意打死数人;因为事发仓猝,当值军官又处置不力,最后酿成了一场暴动,进而蔓延周边几处营地,引发更大规模的骚乱。
俘虏们煽动了已经降服的同伴们,继而抢夺兵刃、瓜分粮秣物资、攻杀看守的将士、纵火焚烧军营,甚至还一度攻入孱陵城,导致城中百姓大量死伤。好在驻扎在孱陵另侧军营的老将黄忠及时出兵弹压,后半夜陈到又领三百甲士从公安城过来襄助,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然而,眼下数以千计的降兵漫山遍野地逃窜,如果他们聚啸于复杂地形持续对抗,只怕会成为荆南各地的大患,成年累月都不得消停。
桂阳那面的事情更加荒唐,也更加严重。
此前刘备收取荆南四郡的时候,以赵云领兵平定桂阳。时任桂阳太守的赵范望风而降,在协助接收的过程中也很配合。赵范甚至提出将自己的寡嫂樊氏许配给赵云,被赵云委婉拒绝。后来赵云担任桂阳太守,稳定局面以后,因为赵范在当地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行事又很配合,刘备遂召回赵云,仍由赵范代行郡中事务。按照玄德公的意思,待到桂阳彻底安定下来以后,可以将赵范召入军府中枢,另外授以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以示荣宠。
没想到就在前日凌晨,赵范忽然纠合了桂阳郡府的属吏、下属几处乡县官员和家眷合计数百人,乘坐快船逃亡!由于是整个郡府上下合谋串通,他人事先竟没有发现半点征兆。
这场叛逃对荆州牧府的地方治理来说,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要知道玄德公完整领有的郡国,唯有零陵、桂阳两郡,再加上长沙一部、武陵一部分、南郡一部分,勉强凑成四个郡的规模。现在,其中四分之一的郡府官吏,就这么毫无缘由地大规模背弃了主君!
如此一来,莫说是桂阳郡的地方行政瞬间崩溃,就连其余各处地方官吏,也瞬间人心惶惶。他们唯恐玄德公会大举更替各地官员,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俱都惊惧骇怕。
这样的情形使左将军上下大为震动。刘备立即召集大员们商议应对策略。
当马谡接近正堂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拍打案几的大响,一具盛水的瓷盏随即丛案几上震落,砸在地面摔得粉碎。破碎的瓷片在厅堂里叮叮当当地跳了几下。
马谡尽量平缓呼吸,脚步轻捷地从边门进入,将卷宗一件件地按序摆在厅堂中央的案几上。然后躬身施礼,小步趋退到官吏班位末席,肃然端坐。今日诸葛亮、殷观、廖立、潘濬、伊籍、马良、陈震、习祯这几名重要的僚属、长吏都应召来此商议,还有偏将军赵云在场。以马谡的身份,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奔走做些杂务了。
又听刘备厉声道:“诸君所言极是!那些降兵也是汉家子民,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莫要……驱使劳役也要有个限度!更不能胡作非为,肆意凌迫!我早就提醒过,可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明白!”
堂上众人一时静默。
赤壁战后,刘备所部追击曹军,抓捕了大批俘虏。后来经过年余时间的不断拣选收编,其中较精锐的部分已经充实到了各部将领属下,另有一些划归地方郡县管理,充作苦役。
这时候留在孱陵的,其实是俘虏中特别桀骜不驯的一部分。换到曹公那边,面对这等死硬之辈,必然尽数诛戮了事,也就没有麻烦。然则玄德公不愿担负杀俘之名,所以才迁延至今未能处置。谁想得到因为军吏凌迫的缘故,这批人竟会突然暴动,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诸葛亮缓缓道:“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有司此前没有重视,如今难辞其咎。其后当仔细核查有关官吏的责任,如确有行事乖谬,必定严惩,以为后来者戒。”
“正该如此。”刘备连声叹气,却欲言又止。
这适才大吏们议论,都觉得在这件事里,难免要追究几个人的责任,甚至砍几颗脑袋示众。皆因如今左将军下辖的兵力中,曹军降众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而彼辈投靠至多不过一年,纵以恩义相结,终究未必归心;此事一出,难免物伤其类。必得严惩苛待俘虏之人,否则恐怕会使降兵动摇,也对本方的仁德之名大有妨碍。
然而刘备素以宽厚待人,极少苛责部下。这些负责看管俘虏的军吏,有好几个都是跟随刘备多年的涿郡旧人,因为没有其它才能,才担任这种非紧要的职务。刘备虽然痛惜局势,却委实不愿因此诿罪于他们。
他越是骂的凶狠,越是有意为之开脱,可厅堂上的大吏们似乎没有谁领会他的意思,他本人也始终想不出一个足以安抚局面的办法。
正在头痛,却听诸葛亮继续道:“然而我以为,引发事件的责任固然要追查清楚。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当前要务乃是稳定局势,不能因为一时的乱子,动摇我们自己的阵脚。”
刘备连忙道:“军师有何高见,快快讲来。”
诸葛亮起身来到堂中,伸手按在马谡搬运来的卷宗上:“陈叔至报称,两处军营已被焚毁。所以,我请幼常取来了孱陵各营降兵、俘虏的名册副本。须得遣人携此名册,前往孱陵清查。对那些遵循军律、未曾参与暴乱者,立即予以厚赏,择其可用者擢升军职。如有因为拒绝参与暴乱而遇害的,更须厚加抚恤。所有这些得到奖掖和抚恤之人,都要写入文告,颁行各营大事宣扬,以显主公殷切赞赏之意。如此一来,足以安定人心。”ωωω.χΙυΜЬ.Cǒm
“军师说的很是!”刘备眼神一亮:“就这么办!”
治中从事潘濬应声而起:“诚如军师所言,事有轻重缓急。我愿前往孱陵清查降俘,并向彼等宣示主公的宽容态度。”
潘濬乃荆州大族出身,以为人聪察著称,行事又很果断,确是适合的人选。
刘备点了点头:“承明,你就按军师所说的去办。我令部曲将魏延带甲士五十人与你同去,以策安全,还请勿辞辛劳,立即出发。”
潘濬躬身应是。
主簿殷观当即草成一令,潘濬取了两摞卷宗,持令自去寻魏延。
刘备又问:“桂阳那边呢?”
才问一句,他便露出恍然神色:“桂阳的情形,与孱陵其实一般。我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对那些不愿跟从赵范之人予以奖掖,以示军府并不怀疑荆南各地的吏员。”
诸葛亮躬身道:“正是。只不过,对这些地方官吏,也须得恩威并施。不愿跟从赵范之人,自当奖励;但那些附从赵范逃亡者,其留在本地的亲族、宾朋,都要接受严厉处罚。如此,方能显示主公在宽厚仁德之外,也有奖惩分明的决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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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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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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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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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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