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退,暴退。
苏鸿信想也不想,已在撤步后退。
而他面前,一只只鬼手像是从老道身上长了出来,冒了出来,场面实在是诡异的有些匪夷所思,自他步入这莫测的世间,所遇鬼魅,还从未见过有这等手段的。
且这些阴魂凶戾非常,极阴极怨,早已失了人性理智,发着鬼哭鬼吼的呜呜哭声,望着他就像看见了一块鲜肉。
“想不到吧,我还有这一百零八副美女图,这些女人生前皆为我所杀,死前受尽百般折磨,死后更是被我囚于体内,生生世世受我驭使,早已怨气冲天,连神佛都不怕,你就是有断魂刀又能如何?哈哈!”
那老道发着刺耳诡异的阴笑,笑声雌雄莫辨,听的人好不难受。
“那狗宝便是你用来喂养它们的?”
苏鸿信听的是深吸了口气啊,胸腹间的杀意只似一团熊火在呼啸来去,在他四肢百骸奔腾肆卷,一双兽瞳更是顷刻变得沁红无比,血光大盛,像是两团雨氛里的鬼火。
道人毫不避讳的说道:“不错,那东西受无数女子血肉滋养,乃是血煞凝结的至阴之物,正因为如此,我方能养出这一群凶魂,更是为我填补寿数!”
嘴上说话,二人脚下却没停。
苏鸿信在退,那老道在追,不对,应该说是那些鬼手在追,他右手提刀,边退边护住周身要害,鬼知道被抓上会不会有什么惨重后果。
但没退多远,老道手中拂尘一扬,竟是又把他的“断魂刀”缠个正着,利器受制,苏鸿信退势一缓,立见一只鬼手已在他手臂上抓了一下。
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机瞬间袭身,苏鸿信立觉意识一迷,恍惚间,只像是灵魂快要被抓出去一般,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赤身落入了寒潭。
不好。
他脸色狂变,正这时,心头一声虎吼如惊雷炸起,苏鸿信意识登时恢复,拧眉怒目,口中发出一声狂嗥。
“吼!”
吼啸震天。
那群鬼之势一滞,苏鸿信借机忙抽身后退,一脸的心有余悸。
他怎么感觉这厮比那旱魃还要难以对付?
太过棘手。
再低头一瞧,就见手臂上已多了个漆黑的爪印。
苏鸿信沉着眼眸,目光隐晦,似在想着什么对策。
就这一空档,那“白莲教”的老道又欺身逼来,苏鸿信脸色阴沉,却是在继续退,这可并非什么武夫厮杀,稍有不慎,只怕就得死,今天他真要是折在这老鬼手上,怕是连魂儿都得被拘了去。
可他现在却无法找到出手的时机,对方身寄百鬼,恐怕他还没过去呢,就被百鬼把魂勾走了。
雨下的越发滂沱,天地灰黯一片,两人一前一后,一退一追,只在泥地里不住翻滚腾挪,不一会儿,苏鸿信已满身泥浆,狼狈不堪,躲的是险象环生。
“哈哈,刑门的小子,你说的陈家人在哪呢?让他们来啊,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道人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苏鸿信喘息的机会。
苏鸿信却不应声,紧抿着嘴唇,发足绕到一颗树下,眼见老道饶是死追不放,他眼神一定,却是做了个大胆冒险的决定,想要找寻出手的时机,不然越拖越不利。
脑海中心念一闪,苏鸿信脚下步伐猛的一缓,故意卖了个破绽,眼见如此大好时机,老道如何肯放过,急扑而上,一众鬼手立时把苏鸿信抓了个正着。
而苏鸿信则瞬间像是失了力了,失了魂了一般,头颅一垂,已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哈哈,你的死期到了!”
眼见苏鸿信中招,老道笑的好不得意,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苏鸿信,像是在等他被万鬼噬魂的下场,而那些鬼手也从苏鸿信体内收了回来,拖拽着一团黑气。
可猝然,便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苏鸿信豁然抬头,双目已恢复正常,手中“断魂刀”蓦的捅了出去,老道却似早有准备,一扬拂尘,便想故技重施,将刀子缠住。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雕虫小技!”
断魂刀确实被缠住了。
嘎、
可老道嘴里的笑却也戛然而止,他双眼像是死鱼一样鼓了出来,外凸外鼓,瞪得溜圆,喉咙里更是“咯咯”有声,他并不是笑,而是在咳血,吐血。
一柄剔骨刀,此刻正钉在了他的喉咙上,贯穿而过,这刀在苏鸿信的手中,左手。
出其不意的一刀,看来是建了大功。
苏鸿信那张狰狞的脸,终于咧嘴笑了起来,一张脸慢慢贴近老道,嘴里森然怪笑道:“笑啊,你倒是笑啊!”
厉声一落。
他已是飞快把那剔骨刀抽了出来,带出的血花嗤嗤溅射而后双目乍凝,左手剔骨刀一退,对着老道右手已劈了下去。
刀光一过,一只握着拂尘等我右手,登时无力从空坠落,落在雨中。
“啊!”
许是刀太快,等断手落在泥地上,老道这才反应过来痛楚,口中“啊”的凄厉惨呼一声,似惊似怒,他垂目一瞧,就见这群鬼抓的乃是一团黑气,兽影浮现,当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拂尘一落,“断魂刀”立时没了牵制,刀刃往上一翻,斜斜一撩而过,那一只只鬼手,纷纷迎刃而断。
已被拽出苏鸿信身体的“枭”,登时脱了束缚,回身一转,苏鸿信眼里兽瞳再现,却是狞笑一声,右腿一扫,便将面前的道人踢飞出去,“砰”的撞在了一颗树上,没等落下,断魂刀紧随而至,横空飞来,瞬间贯入对方胸口,将其钉在了树上。
“啊!”
凄厉的惨叫,自雨氛中惊起。
像是无数声音齐齐发出的一样嘶吼不停,冲霄而起。
但见老道的脸上,一张张阴惨惨的鬼脸接连浮现,像是许多身影重叠在一起,想要挣扎出去,可是却被断魂刀牢牢钉在树上。
老道脖颈洞穿,右臂已断,此刻仍是生龙活虎,望着苏鸿信的双眼阴寒怨毒,口中咳血,他含混的念道:“百鬼千魂入口中,我请祖师降神通,一声令来鬼得应,两声令来……”
苏鸿信心头一惊,但见老道张嘴一吞,体内那些恶鬼厉鬼纷纷化作一缕缕鬼气钻入其口,一时间阴风大作,风雨惊惶,竟然还有手段。苏鸿信凝神以对,正要趁机出手,可他刚要动手,却是眼皮急跳,但见天空乌云中忽起滚滚雷鸣。
“咔嚓!”
雷鸣电闪中,一道闪电猝然劈下。m.χIùmЬ.CǒM
好巧不巧,正好劈在了老道身后的树上。
霎时间那树梢上像是爆发出一团奇花火焰,而后“轰”的自树心爆碎开来,所有怪叫,悉数烟消云散。
苏鸿信呆立雨中,怔怔望着半截焦黑还在冒火的树干,又看了看上面的断魂刀,好半天才像反应过来,嘴里喃喃道:“这他娘的算个什么说法?
他又看了看树根下半具焦炭似的身子。
“让你话多,这下遭雷劈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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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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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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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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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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