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夫人虽性子急,可也是出身西凉的百年世家,手段自也是有的,要不然以曾美人那般性子,岂会孤身入群玉殿见楼贵妃。
姬瑾手抚过酒坛,沉笑道:“庆阳已然大婚,安国公府自不会有事,她们该知道的。”
庆阳公主下嫁宁国公府,如若安国公府出事,必然让群玉殿起势过快,不符合永顺帝三方势力拉锯的场面。
“段老夫人也是这般意思相劝。”楼贵妃不由的低笑,指尖抚过腕上的珊瑚手串,朝姬瑾道:“给她们个台阶下吧。”
最近三郎与安国公府相对,王郑两婚却从中得利不少。
姬瑾轻应了一声,朝楼贵妃道:“宫宴已完了,外祖母出宫了,母妃还是早些歇息吧,不用再等了。”
抱着酒坛就朝外走,到了殿外才朝内侍道:“好好照顾贵妃。”
那内侍低应了一声,脸色微微发白。
等入了内殿,楼贵妃已然脱了手腕上的手串,放在桌上:“找个盒子装起来吧。”
那手串乃是清河崔家上供的,贵妃一直戴着,怎的就取了?
庆阳公主大婚如何热闹,楼画语并未见着,她醉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午后了。
钱氏自己也醉了一夜,幸好老夫人昨晚宫宴回来也晚,早上并未用问安,晚起倒也无事。
交待小厨房熬了些清淡醒胃的菜粥,钱氏又特意来看了一眼,确定楼画语没事,这才放心回房去了。
这几天她也忙,钱氏商号声名鹊起,许多买不着东西的府邸就到她名下的铺子买东西。
她跟钱越商量过了,反正钱氏商号名声挣着了,这钱也得挣啊,要不怎么好意思姓钱?
所以她照着别府的价提了三倍的价卖给安国公府一派,不买去别的地方也买不着,倒让她着实挣上了好大一笔。
那些和安国公府交好的府邸,有苦难言,庆阳公主大婚该用的又不能不买。
钱氏正忙着整理帐册,准备将多挣来的银钱送入府中,安抚住承恩侯府,毕竟如若没有承恩侯府的名声压着,安国公府怕是直接带人去砸了铺子。
楼画语喝了粥,又打听了一下庆阳公主大婚的情况,心中微微有了底。
想来安国公府的危势该解了……
接下来几日,画语画诗姐妹依旧去王氏女学,叶三娘最近感慨万分,不时的拉着两姐妹谈心。
同学堂的年纪都是十二到十六间的小娘子,家中急的十二岁也是能婚配的,只是女学里婚配的倒还真没有,婚配了的,就该安心在家中绣嫁妆,不能再这般毫无顾忌的在小娘子间走动。
可观曾十三娘这几个月起起落落,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入了冬,女学中的课业也松懈了下来,诗书之类的讲学还好,女红中馈之类动手的自然就少了。
王道珍却已然开始下帖子,邀各府的娘子去庄子里泡温泉,赏寒梅。
冬日里事少,能做的消遣也少,不过就是赏雪赏梅,泡泉烤火饮酒。
王道珍请的人大多出身高贵,大家自然是乐意的。
叶三娘自来喜欢热闹的,眨眼看着楼画语,可楼画语却只是扭头看着楼四娘。
承恩侯府嫡庶娘子平等相待,楼家自该是以四娘为首,王道珍自来性子大气随和,见楼画语的意思,自然也明白。
笑盈盈的看着楼画媚道:“四娘,你们也一块来吧。府里准备了几头圈养的活鹿,到时可以烤鹿肉,还能赏雪,庄子里种的菜也算可口,顺带涮锅子。”
冬日里,时蔬也就白菜萝卜之类的,但有个温泉庄子能种的自然就多了。
楼画媚没想到王道珍居然会跟自己说话,转眼看着笑盈盈瞥着自己的楼画语,明白这是她给自己作脸,当下点了点头,大方的笑道:“到时定然来的。”
以前大房的三娘七娘在,对外的交际全由大房两位嫡出娘子揽走了,连二房都没有搭话的可能,全部由大房的两位娘子应承着。
就算三娘入宫了,七妹妹也是一头独大,从未让自己出过头,倒是五妹妹处处尊让着自己,楼画媚自也是明白她的意思。
当晚回到春晖堂请安,楼画媚将王道珍请大家去庄子上玩的事情说了,请老夫人示下。
崔老夫人刚听了谢氏禀了何望为太原郡守之事,正拿不准宫里的意思,听楼画媚这般说,不由眉头一紧,扭头看着楼画语。
可五娘似乎十分开心,拉着她妹妹在低声说着什么,并未注意自己的眼色,怕是不想再出力了吧。
想到过几日清河崔家和谢家要带娘子入京,老夫人心中就微微发梗,朝楼画媚点了点头:“去吧,呆会我让贺嬷嬷给你们一人送一件狐裘,小娘子家白狐披风映雪洁,红梅昭昭显颜色,这才是应景。”
楼画媚听老夫人语气欢快,倒也松了口气,朝她福了福礼后,就告退了。
出了春晖堂的门,崔老夫人也没有留谁,谢氏撑着伞慢悠悠的入了春晖堂,朝楼画语她们微微的笑了笑。
等入了二房,却见钱氏在整理东西,画语画诗两姐妹进去,钱氏朝她们招了招手道:“过几日清河崔家,太原谢家的娘子要入府,到时你们避着她们些,这些出身世家的娘子,看上去性子随和宽容,其实清高得很,你们可别惹她们。”
“是要住在府中?”楼画语低头蹙眉。
前世可并没有崔谢两家娘子大举入京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年前?xǐυmь.℃òm
“这不是老夫人快过寿了吗?大概是来拜寿的吧。”钱氏暗自叹气,吩咐着玉珠将两位娘子院落里的东西换上一遍,那些金银玉器太显眼的全部收起来,换成什么青铜香炉啊,名仕字画啊,五彩古董瓷瓶啊,这些清贵人家用的东西。
钱氏一边点着册子,一边拨拉着算盘,肉痛的道:“我今日去老夫人院中看过了,她窗台几上那个小青铜鼎可是老物件,就那么摆着,就显得连窗台都幽然带着岁月感。我库房里也有几尊香炉,都是从当铺收回来的,你们拿去房中放着,别让人轻瞧了去。香料也让你外祖送进来,你们也别太在意。”
“你说她们也真是的,有市无价的东西,就那样摆在窗台上。连老夫人榻前挂着那幅画,都是国士名笔,这要放出去,怕是满京都要抢破了头,她就那般挂在榻前落灰。”钱氏不由的咂嘴。
这就是世家,看不见半点金气玉色,可随手拿上一件,都是有市无价的宝物。
钱氏为了不让两个女儿被人轻瞧了去,恨不得将原本装点着贵气逼人的屋子眨眼间换成老夫人那般幽然,努力清点着老物件往两女儿的房中送。
楼画语回房后,复又提笔将前世的事情,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写了出来。
老夫人并非整寿,又是腊月,崔谢两家带娘子入京,怕是感觉到危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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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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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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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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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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